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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菊

  总是弄不明白,人死了为什么要送菊花。风裹挟着墓地诡异的空气和死亡之花散发出来的气息吹动着墓地人的衣袂。

  以为男子穿着黑色的风衣,带着墨镜,削的参差错落的头发也在随风飘舞着。虽然带着墨镜,但也依然看的见他的泪水从眼眶里脱落,被吹向了风要去的方向。或者在它没有落地之前就干涸在了空气里。他的思绪又回到了某个白昼或是某个夜里,谁也说不清楚。 

  “展朝阳”“欧阳格”“格格吉祥”“免礼”“我们聊了这么久才彼此知道对方的名字。”“是啊,其实我感觉不知道也好。”“此话怎讲?”“起码可以保持一点点的神秘。”“是不是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样呢?”“也许吧。”“我们能不能见个面呢?”“为什么连一点神秘的空间都不给我留着呢?”“因为喜欢。”欧阳格沉默了。“可以吗?回答我可以吗?”她依然还是沉默。“下了,拜拜。”欧阳格关了机,站了起来。在她的对面一个帅气的男生也站了起来。他们对视了几秒钟各自走了,一个朝太阳升起的方向走,一个朝太阳回家的地方去。然而他们并没有回家。到了花店他们每个人都买了一朵菊花,一朵是鲜菊,一朵是死菊,枯萎的菊花自然是很难找到的,因为花店的老板们认为没有人会稀罕它。于是顺着环路他们相遇在了天桥的中间,他们彼此也盯住了对方手上的菊花。

  “格格吉祥”“免礼”“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是啊,这大概就叫做缘分吧。你怎么能确定是我呢?”“就凭你手里那朵枯萎的菊花。”从此在大街小巷,公园林间又多了一对身影。浪漫是年轻人的自由,在浪漫了一年多之后,他们也开始商量起了结婚的各项事宜。

  “喂,格格,我们明天去野餐好不好啊?”“好啊。”“带一个哥们去可以吗?”“谁呀?”“大狗熊啊。”“当然可以了,那是我们共同的哥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开车去接你。好好休息吧,拜拜。”“拜拜。”

  “我感觉郊外的空气要比市里的好多了,我都能感受到生命的气息。”“傻格格,市里活动的人就不是生命了。”“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安静点啊,我这正听鸟叫呢。”“看来我们带你来还真是个错误啊。”三个年轻人在林间、溪边留下了他们青春的印记。突然,欧阳格的眼前一黑,展朝阳迅速的扶住了她。“怎么了格格,要不要去医院啊?”朝阳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没事,可能是太累了。”“那我现在送你回家吧。”那边的大狗熊还在疯狂的拍照,这边展朝阳和欧阳格已经驱车离开了这里。等大狗熊回到家差点没累死,还熊了他们俩一顿饭。欧阳格的这次意外包括她本人也没当回事儿。但就是这个不注意,使得她以后头疼头晕的次数越来越多,也逼迫她不得不到医院去检查。拿着单子的欧阳格从医院出来时脸已经成了死灰色。在欧阳格的脑干处长了一个肿瘤,已经压迫到了神经,失去了手术的最佳时机,等着她的除了......

  “格格开门。”“来了、来了,你的嗓门就不能小点啊,那不是有门铃嘛。”“妹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习惯。”“快进来吧。”“朝阳出差了,把你交给我了,让我好好照顾你。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来,我看看。”“没什么,可能是昨天没有睡好吧。”“没事就好。要不我没办法向我兄弟交差。”欧阳格去开冰柜给大狗熊拿喝的东西,大狗熊就在她的房间里乱转,顺手拿起了放在化装台上的照片。在不经意间看到了那个单子。只听“啪”的一声,相框掉在了地上。欧阳格猛的一回头泪水流了下来。“格格你?”大狗熊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看着她。“求求你不要告诉他。”“那你打算怎么办啊?”“和他分手。”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他是不会同意的。”“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是。”“干什么?”“做我男朋友。”“不可能的,你不能这么做,我也不能。你爸爸妈妈知道吗?”“他们在国外还不知道,我求求你了。”“不行,我必须告诉他。”“如果你不帮助我,我立刻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怒喊着走到了阳台前。“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折磨自己呢?”大狗熊走上前抱住了她,两个人都被哭声淹没了。

  “格格,我回来了。在家怎么样?熊哥有没有欺负你啊?他有没有照顾好你啊?想我了没有?”他的声音欢快而又愉悦。“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说。”她的声音低沉而又干脆。“怎么了格格?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别废话,你出来就知道了。”欧阳格的泪水爬满了她的花容。“好,我马上来,等着我格格。”此时的他心里是万分的焦急也有一种不好的预兆。今夜,没有星星在闪烁也没有月亮的笑脸,空气沉闷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只有路灯发着昏暗的光。“我们分手吧。”“格格,别和我开玩笑了,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竟说些胡话。我们都要结婚了啊。”“我没开玩笑,我们分手吧,我喜欢上了别人。”“不可能的,你不是那种人。”“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我喜欢上了熊哥,他虽然没有你帅,但他比你更懂得我更会照顾人理解人又懂得生活。而且......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你骗我的是不是格格?你不会这么做的。不......会......的。”展朝阳怒吼着,雨水也沉不住气了倾盆而下。

  他们两个人的泪水和雨水交融到了一起,浇灌着干裂的土地,格格只有泪水没有哭声。“这些都是真的。”“我去找他算帐。”“你回来,不关他的事。”欧阳格拉着近乎发疯的朝阳在瓢泼的雨水中。突然远处来了一辆车,这时的展朝阳满脑子都在想找大狗熊,眼看着车过来了,不知道欧阳格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把朝阳推向了路边。飞驰而来的汽车把格格撞出了十几米远之后又飞一般的逃走了。

  欧阳格睡在了救护车上,眼睛没有睁开过,连朝阳的最后一眼也没有看到,朝阳也没有听到她说一句话。她像开在秋天里的菊花一样安静,默默的开又静静的落。葬礼上,大狗熊也出席了。展朝阳拽住了他的衣领,“你来干什么?给我滚开。”他就是一头发了疯的狮子。大狗熊挣脱了他反手给了他一个耳光。“要不是因为救你,也许她还可以多活一段时间。”“你说什么?”“你自己看吧。”他把那个单子给了朝阳。是内疚,不甘,懊悔,也不知道有多少感觉都挤在了一起。泪水是酸的,是咸的,是苦的还是涩的已经说不出了味道。所有人都散了,大狗熊把他定的一车死菊围满格格的墓碑。“你连这个都没有想到,她生前最喜欢的枯菊。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我走了。”

  瑟瑟秋风,只有一个男人跪在碑前,用颤抖的双手抚摩着墓碑上的照片。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上扬的嘴角在死菊的保卫中安静的睡着。活着的,低垂着头,低垂的泪,在死菊上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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