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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住处女地

                                  守住处女地

七零那一年,桃树刚冒出花骨朵,老天爷便不容商量地下了一场雪。那雪下的竟有半尺厚。满山遍野都是白茫茫的。俗话说,三月桃花雪,自古以来三月里下大雪,老百姓并不见怪。但对我们桃溪村来讲可就是灾祸了。一白多亩桃园被雪祸害地已不成样子。新的枝条被雪压断啦,刚冒出的骨朵也都冻缩地变了色。真是一幅惨不忍睹的景象。

那一年,我们村没有人吃上一口往年像蜜一样的甜桃.有些没有被大雪打掉骨朵的桃树,今年结出的果子也是涩涩的。连谗嘴的孩子见了也直摇头。桃子大家没有吃上,可麦子却获得空前大丰收,白面馒头可吃的比哪年都长,真是一场忧来、一场喜。

  下桃花雪的那天,我妈生下了我,并给我起名雪。我舅妈的娘家远房弟媳也在那天给她生了个又白又胖的侄子。虽然我和舅妈的侄子同在一个村上,但因村子大,又是一个东边住,一个西边住,所以幼时我并不知道我和舅妈的侄子还有这段机缘。直到上学,我和她侄子才有缘相识。

说起上学,我永远忘不了第一天上学的情景。由于自小过惯自由自在的生活(乡下还没有幼儿圆),再加上我小时性格内向、胆子小。等到了该上学的年龄时,妈妈一在我面前念叨上学的事,我就吓得号啕大哭。好像学校有老虎、有大怪物似的。越是害怕,这日子过得越是像赛跑似的,转眼九月一日到了。那天,妈妈给我穿上了新衣裳,扎上两个羊角辫,并在辫子的两边卡了两个蝴蝶结,把我打扮的像花儿一样漂亮,但这并没有减少我对上学的畏惧。在妈妈哄、训、拉、拽的威逼下,我还是泪流满面地扯着妈妈的衣角来到了学校。

  啊,学校里好多人,有个子高的大哥哥、大姐姐、还有和我不分上下的同龄人。他们有的在跳绳、有的在踢毽子、还有的在丢沙包,好热闹!原来学校并没有老虎,也没有怪物,这里是欢乐的海洋。


  我的同桌叫刘清河,是个男孩子。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个干净、秀气的男孩子。平头、大眼睛、高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皮肤很白,要不是留着平头,谁都以为他是个女生呢!刘清河就是我舅妈的那个远房侄子。             刘清河的母亲是上海下放到我们桃溪村的知青,爸爸是土生土长的桃溪村人,因他爸长的俊俏,在我们当地是有名的白面书生。他妈妈热恋上他爸,这件事在当时传得沸沸扬扬。刘清河长的像他爸,再加上有这个上海妈妈打扮他,他总是在穿着方面与众不同,而且总是那么干干净净的。因为刘清河的漂亮外表,老师排坐位时 ,不少女生总是挤着想和他排在一起,但总因个子高矮不适没有如愿。我具备了和他排在一起的条件,心理美美的。也许说,女人对漂亮异性的喜爱大概从很小就开始了吧。                    

   刘清河很聪明,学习成绩在班级名列前茅,我这个小女生和他同桌心情特别佳。心情好,学习尽头足,学习当然也顶刮刮。我爱上了上学,也爱上了我们那个简陋的学校,甚至也爱上我们学校的一草一木。直到现在我每每想起它,我儿时那份快乐的心情便油然而生。这份心情就像收藏的酒,年份越久、酒味越浓、越香。快乐的时光总是让人感觉是短暂的,转眼到了三年级末了。刘清河要转学了。他妈妈要回上海,他要随他妈妈去上海上学。

 临别留言,同学们都争先恐后在刘清河留言本上写了许多祝福的话语。看着同学们的留言,我那时内心只有一个念头,我不想让他走。我没有在刘清河留言本上写只言片语。也许那时我这种行为是出于一个小女生的一时任性吧.刘清河,你违背了我的思想,我不给你--刘清河玩了。我不知道刘清河对当时没有看到我的留言会不会感到遗憾。但多年之后我总在责备自己,为什么当初不给他祝福呢?三十年后当我们再次相见时,刘清河只记得我是班里唯一一个没有给他留言的人。我想,也许当初我给他写上留言,他大概早已不记得我了。

                                         二

 又是一个桃树花开的季节,那一年我上初一,s城的某大学一群艺术生来我们桃园写生 ,说要在这里写生一星期。我们村沸腾了,就像当年我们村来知青一样,大家奔走相告,看西洋景似的。一个戴眼睛的男生被分到我家,我们负责招待他一顿中午饭。他们是早上从s城坐车来,晚上再坐车回s城回去。幸亏离我们这里二、三里有个临时站台。步行不多会搭上公共汽车二个小时就到s城。他们的到来让我开始接触到绘画。每天妈妈做好饭,叫男生吃饭的任务就落在我的肩上。我那时对这个差事高兴地可是屁颠屁颠的。 

  去桃园的路是一条弯曲的羊肠小道,道路两旁开着各种不知名的小花,稀疏杨树和垂柳遮挡着耀眼的春日,

这给走累的人们可随时在树阴下休息提供了便利。在这花香、翠绿的世界里,我迷醉了,我喜欢春天,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改变。我的心情就像歌里唱的,等到我老无所依,我愿埋葬在春天里。

听见桃园有说话的声音,我从这天堂般的世界里惊醒。我加快了步伐,想到了我的任务.

 “看,小妹妹来叫你吃饭了”。一个扎着马尾辫子的女生告诉我要喊的人.

我腼腆地来到我要喊的人面前,画板上的画吸引住了我。桃树移到了画板上,一个似曾相识的小姑娘正坐在桃树下,聚精会神看着一个爬动的虫子。哦,我一下子明白了,这不是昨天的我嘛。

“小雪,你看我画得像你吗?”   戴眼睛的他说。

我羞红了脸,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

“小雪,想学绘画吗?”他问。,

“想。是不是你想画谁都可以画呀?”我大着胆子问。

“只要你认识他,在脑海里有他图象,当然可以啦。小雪,你想画谁呀?”

“刘清河。”我不假思索地说。

“刘清河是谁?”他看着我疑惑问。

“他是我一到三年级的同桌,已经去上海了。” 我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戴眼睛的他叫杨生,是s城艺术学院大四的学生,这次来我们这里写生就是为交毕业试卷。杨生说,这张试卷很重要 ,关系到自己分配去向,现在同学们都卯足劲用在这张绘画上。一星期很快过去了,杨生和他的同学走了。在他的游说和我一再坚持下,我开始学习绘画,我的老师就是杨生。

  由于那张《痴》,也就是我看到的那张画,杨生被留校任教。为了表达他喜悦的心情,他专门坐车来我家一趟。一来看看我这个学生;二来也看看那片给他带来好运的桃园。虽然来时桃树已是光秃秃的,只有那坚硬的枝条冲刺着天空,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这次到来,他对我绘画才能也给予肯定,并决心好好培养我这个学生。他的一番话,让务农的父母受宠若惊。 

                                            三

 刻苦,再加上有杨生这个专业老师的耐心辅导,两年后我终于如愿把那个平头、大眼睛、高鼻梁、棱角分明嘴唇的刘清河跃然画于纸上。三十年后,当我拿出那已经发黄的刘清河画像叫他本人看时,已是中年的他也不禁泪湿眼眶。对这一切刘清河有何感想我无从知道,但我坚信儿时那份深埋心底友谊一下子又把我们拉近了。

由于父母的坚持,我没有考高中,直接考了s城师范学校。那一年我成了一名正式拿画板的艺术生。也就在那一年,由我父亲组建的桃园建筑队也打进了s城。父亲总是自豪地对全家说,今年是双喜临门。如果对父亲来说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妈妈没有为他生下儿子,只为他老李家生三个女儿。我是老大,还有两个妹妹。还好,叔叔家已有两个儿子,这多多少少减轻老李家香火断送在父亲身上的压力。也许因为生女儿的缘故,妈妈和我的奶奶爷爷关系一直不太融洽。奶奶、爷爷一直偏爱叔叔一家人,大家都有目共睹。我想,这也许是后来我们全家搬到s城,奶奶爷爷一直不愿来城跟我们住的原因吧。

  同在s城,我与杨生老师接触也更加频繁,我从杨生老师对我的眼光里已感觉出我已不再是那个当初喊他吃饭的小妹妹了。这时我已出落成一个美丽的少女。

  一天,我们在公园写生。

“小雪,我有一个设想,希望得到你的配合。如果我这个设想能实现,我一定会成功的。”他似乎已经幻想自己已经在成功的颠峰,激动地说。

“什么设想?老师。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配合你的。”我没有抬头,目光仍在画板上。

“小雪,我想以你为素材,勾画一组裸体画。名字我都想好啦,就叫《色》。”他眉飞色舞地勾画着他的绘画蓝图,并没注意我惊愕的神情。

 我虽然是搞艺术的,对裸体艺术并不陌生,但在八十年代中期,人们对裸体还是比较排斥的。况且要用我作为裸体模特,我一下子还是不能接受的。

  15岁是少女情窦初开的年龄,那时我已有了对异性与幼时不一样的情感。杨清河我没有忘记,但那似乎又是两种不同的情感。我知道,我已经长大了,我有一份需求。是什么?我也说不清。父母的爱,代替不了,兄弟、姐妹情弥补不了。对杨生我是尊敬、感激的。没有他,就没有我现在的一切。为艺术要牺牲,为尊严要放弃,我人生第一次遇到了难题。

                                          四

  《色》就是一组由少女青春期到成熟期这个发育过程裸体图,杨生花费三年功夫终于完成。我也从懵懵懂懂的15岁长到了18岁。在这三年里我陪伴着杨生完成了他的设想。在完成的当天,杨生也明确了我们的关系。杨生说,他不能放过我这个尤物,说我不仅穿着衣服漂亮、脱去衣服更加令他迷恋。每次面对我作画时,他说他总要拿出千分的忍力,才能全身心的投入工作。我相信他说的话,因为他是个真男人。功夫不负有心人,杨生凭着《色》一举成名,我也成了大家指指点点的对象。父母知道后,第一次对我发了脾气。我也第一次,也是一生唯一一次挨了父亲一巴掌。幸亏我和杨生已确立恋爱关系,要不然父亲非把我的腿打断不可。

 师范毕业后,我分在s城郊区一所小学当绘画老师,杨生继续在大学任教,因工作成绩突出,被提拔大学副主任。每逢星期天我们便相聚在一起。父母见我们经常聚在一起,又因有那裸体画的事情,总催促我们快结婚,但因我年龄不到结婚年龄,没能如愿。我那时虽然18岁,但懂的人情事故很少,除了工作、绘画什么也不懂。我只认为杨生就是我一生的男人,我们会结婚的,他是我的唯一。

  旺盛的荷尔蒙让男人又有几个能经受住女人身体,何况是男人心目中的尤物。恋爱中男人似乎更有特权享受着女人,在女人面前为所欲为,还不容你反抗。女人又有几个能为你爱的人守住你那片圣洁的处女之地。我投降了,在18岁那年我屈服于杨生的哀求中,做了女人。沾沾自喜的男人疯狂了,他认为女人是最容易征服的小动物。他的目标不仅是女人还要更大。杨生看上了学院副校长的职务,他用放弃我的代价和能帮助他爬到这个位置的s城教育局长女儿恋爱了。女人太傻,在权利面前,你哪怕有再好的容颜,也只是一幅褪了色的画。

     杨清河,因为你,我学了绘画,因为绘画我走到了今天。面对画像中的你,我真是欲哭无泪。我只想知道,你还好吧,上大学了吗?

                                          五

 

 改革开放一部分人成了爆发户,我父亲的桃园建筑队也成了s城农民建筑行业的领头标兵。父亲有钱了,我家有钱了。父亲在s城最显眼的黄金地段盖起属于自己的————坐北朝南,东西九间,上下六层,门面、办公、加私人住宅一起一座豪华大楼。这在当时引来不少艳羡的目光,大家都知道,在这个醒目的楼房里住着一个爆发户、一个建筑工头。

 父亲只所以盖这栋东西九间、高六层大楼,他是想借助九、六预示他的建筑队长长久久、顺顺利利。由于房间太多,我家的狗、猫、鸡也都各自荣幸分到一间豪华住宅,真应了那句话,一人得到,鸡犬升天。

 父亲最有钱的时候,最乐意让我们全家陪他数钱。用父亲的一句话说,就是过钱瘾,以至后来我妹妹一看见父亲提着口袋回家,都吓得各自躲避到自己房间里,不再出来。父亲虽然有点庸俗、但那时我们的家是快乐的。

  如果说在我们家还有人不快乐,那就是我。那时的我,心正在饱尝着失恋的痛苦。钱,又怎能让我买到我失去的肉体、精神上的东西。我活在空的世界里。平时除了我必上的美术课,我已经很少再拿起画板了,我甚至想放弃老师这个职业。父亲总是说,不在乎你抓多少钱的工资,只是你有个事去做,也省你闲着,脑子胡思乱。其实父亲哪里知道,我的职业已成了我心疼的引线,我要窒息了。

 正当父亲建筑干得红火的时候,内部出了问题。我的叔叔,也就是和我父亲一个父母的弟弟,这个时候却把大部分资金挪走,人员拉走,另起了炉灶,父亲一下子成了光杆司令.出事后,我第一次看见父亲像孩子似的号啕大哭。我想,父亲也许哭的不仅是他的钱和建筑队,也许还有丢失的那份兄弟情分吧。

 父亲没有再提起叔叔的薄情寡义,他却把责任归咎在自己没有儿子上。那时候妈妈已做了结扎手术,不可能再为他生儿子。慢慢的这没有生儿子的事父亲也没有再提起,但父亲放弃了他的建筑事业。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放弃了他为之奋斗多年的事业。想当初他领着我们桃溪村那班青年闯s城费了多少艰辛。我想,父亲一定是被叔叔和那班人伤透了心;也许父亲已失去了当年的那个干劲。一段时间,父亲喝起了酒,喝醉了就哭。妈妈和父亲也开始了争吵,往日和睦家已彻底打破。争吵后的父亲开始离家,一开始一天、二天。后来竟一星期不见父亲回来。打电话父亲永远关机。那一年,我和妹妹的任务就是满大街找我那不回家的父亲。

                                        六

 后来,爸爸突然心情好起来,不再离家,与妈妈也不再争吵。我们全家都很疑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父亲改变了心情。快乐来之不易,我们没有人去追究父亲好心情的来由。

  我们住的这栋楼,当初父亲盖的时候就设计了底下两层是作门面楼的。在父亲做建筑时,一直被父亲当成盛建筑材料的仓库,并没有利用起来。最近几年,随着商业潮的蓬勃发展,不少人都看好了我家处于黄金地段的这两层门面。甚至有人找到父亲,以一年10万元租金租下它,。这在90年代初期,这个数字已经相当可观了。可父亲没有同意,父亲有他的打算,

 父亲说,他不能让我们全家再坐吃山空,他要投向服装行业,他要利用现有的房子,做自己的服装品牌。设计、加工、销售一条龙。他不仅要做s城的老大,更要做中国服装行业的大哥大。他不能让桃溪村的父老看熊他了。这就是我的父亲,那个当年一声吼,领着大伙在建筑行业拼打出一片天地的父亲又活过来了。

 

 一场突变,让父亲再也没有实现他的远大计划。

 那是个星期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天。我们全家都在,父亲正在厨房帮妈妈做饭,两个妹妹正在跟着随身听唱歌,我正在客厅看电视新闻,突然传来敲门声。我跑过去开门。

 “是李正良家吗?”一个抱着婴儿,年龄和我相仿女子问。李正良是我父亲的名字。

 “是。”我吃惊地问。没等我反应过来,女子已抱着孩子闯进客厅。

 “李正良,你个大骗子,你给我出来。”女子大声喊叫着。

 父亲和妈妈听到声音陆续从厨房出来。父亲看到抱孩子的女子,脸一下子变了色。

 抱孩子的女子向我父亲扑去。

“李正良,你个骗子,你让我给你生儿子。你不是说你老婆死了吗?那,这个女人是谁?”女子边扑、边向父亲质问。

妈妈一听父亲说她死了,也哭着,头撞向父亲。

“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我给你生三个孩子,你诅咒我死了,今天不过了。”妈妈一失往日在我们面前的形象,像发了疯似的。

两个女人都纠缠住了父亲,父亲一下子变的软弱无力。不知为什么?我当时突然同情起父亲来。这场撕扯最后终于以婴儿的哭声结束。妈妈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咒骂着父亲。年轻女子抱着孩子坐在客厅沙发上喘着粗气。父亲摆脱妈妈和女子后,拉开门离开了家。

                                       七

  一星期,父亲还没有回家。走时又没戴手机,我和妈妈都着急起来。经多方打听,我找到了那个女子的家。父亲没有在她那里,那父亲又去哪里啦?我和妈妈都心里踹踹不安起来。

  我并不相信宇宙中有鬼、神存在,也不相信有先知先觉,但后来发生在我们身上无法解释的的预兆,我到现在都不知为什么?

 夜里,妈妈做了一个梦,梦见父亲满头是血,还对妈妈一直喊着他冷,吓醒的妈妈对我说着这个可怕的梦,。我们更担心父亲了。

 天一明,迷信的妈妈就叫上我,坐的去了郊外一个神婆家。神婆点上香,一会,好似神付了身,嘴里开始念念叨叨,又掐指算了算,便迷着眼睛、颤颤微微地说,去城东五里地找去吧,已经冻上了。我和妈妈没有明白啥意思。

如果说宇宙中有神,鬼,那神应该在凡人头上三尺之外的某个地方,那鬼应该在传说的地狱之中吧。宇宙三界住着神、人、鬼。神,应该高高在上,窥视着我们这个人类。在神婆那里,我第一次感到了对神的敬畏。我和妈妈没有敢多问,放下100元钱就离开了。

 出了门,我们对在门口等着的哥说了神婆的话,的哥说,上车吧,我知道去哪里啦。

 的哥把我们拉到郊外,在一个看似工厂的地方停下了。正当我和妈妈纳闷的时候,的哥说,进去问问吧。

 下了车的妈妈和我惶惑着,突然,火葬厂几个大字赫然出现在大门上方的牌子上。我惊呆了,妈妈吓的说不出话。

 父亲去了,一辆黑豹车要了父亲的命。妈妈精神失常了,在看到满脸血迹的父亲躺在殡仪馆冷柜那一瞬间。

 那天出走的父亲在一个酒馆自斟自饮,喝了个酩酊大醉,在回来的路上偏又遇上个醉驾司机。是天灾,还是人祸,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就这样发生了。留给活着的便是那伤心欲绝的每个日子。

 然悲剧并没到此划上句号。年轻女子在得知这一切后,并不是伤心于父亲的离去,而是痛心于父亲还没有兑现的那一张一百万欠条和婴儿对她的赘累。婴儿留给老李家,一百万拿走,我们是不是也在不知不觉中参与了这买卖幼儿的交易。

                                     八

 现在不在想了,等我明天再去想吧,如果现在去想,我怕要发狂了。这是某电影中女主角惯用的符咒。在父亲离开、妈妈精神失常的那段日子里,我借来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逝者已去,活着的还得活着。我辞职了。

 我把舅舅和舅妈接到了那座空旷的大楼里。妈妈住进了精神医院。

 “我就说,那年的三月,雪下得不是好兆头。那天出生孩子命都不是太好。雪儿,是这样吧,年纪青青就要把家担起来。我家侄子,清河吧。雪儿,你认识的,和你同学的。父母也离了婚。”舅妈一边看着我那同父异母弟弟喝奶粉,一边对我唠叨着。

  我第一次知道了刘清河的消息。

  “舅妈,清河现在怎样?在干什么?”我翻看着一份服装杂志,有意无意和舅妈唠着。

  舅妈见我问起她侄子,顿时来了精神。

  “这孩子还争气,听说上了一个名牌大学,现在已经工作了。舅妈也已经多年没有见他了。后来听说他妈又结了婚。现在他父亲也已经又娶了媳妇。舅妈想,这孩子恐怕也不会再来桃溪村了。”

 刘清河来不来桃溪村,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当下,我正在计划着父亲活着提到的服装项目这件事情。

                                   九

 又是我们桃溪村桃花开的季节,为了了解服装市场行情,我上北京、下深圳、去广东、跑温州。并去各大服装企业参观,向他们取经。一个服装企业雏形在我脑子里形成。

 父亲留下的钱已经不多,我用我家那栋楼又向银行贷了500万。买设备,请工人,招聘技术人员,裁剪师傅,服装设计,负责经理等,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开始了。一个月的忙碌基本都已经到位,可服装设计只招聘到了两个服装厂退休的人员,年轻的服装设计一个也没有招聘到。在90年代初,服装设计还是个新兴的产业,专门的服装

设计学校也不多。年轻的服装设计师可是凤毛麟角。况我们又是一个没有名气的私企。无奈,我一边打电话给各服装设计学校,一边又联系我们s城人事部门。那时候大学生还享受着国家定向分配政策,吃香的很。

 侯艳、吴轲来我们厂的那天,我们是放了一挂20000响鞭炮欢迎的。事后两青年说,对于我们的热情特感动。

 侯艳,是一个矮又胖的姑娘,留着三十年代的女学生发型,一双圆圆的眼睛,在工作中特有神。那长的还算适中鼻子上偏又长了两处黑雀斑,虽经她竭力用粉涂抹着,但还是落出两片小黑印。侯艳人长的是暗了点,但姑娘是个诚实,肯吃苦,有上劲心的好姑娘。到目前,她是唯一一个从服装厂开业跟我走到现在的人,她不仅是我的员工,也是我生活上的好姐妹。

 吴珂,s城人,他不仅幽默,而且长相帅气。大眼睛,高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如果不是皮肤略有点黑,还有一张那成熟的脸,我真以为是我的同桌的刘清河那。

 侯艳,吴轲立即投入到工作中,在设计室里,一款款时尚的女式服装在他们手中诞生.我虽然不懂服装设计,但以我多年搞艺术的眼光来审视,也不禁赞叹不绝.当他们知道我曾经做过绘画老师,也是科班出身时,总不时和我在一起探讨,再加上我们年龄相仿,我们不仅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也成了朋友.

 设计,定版,裁减,加工一切都上了日程."雅雪"服装诞生了.

                                    十

 雅雪时尚服装专卖店开业啦.由于我们事前做足了宣传,开业的那天,人山人海,s城的人疯狂涌进雅雪时尚服装专卖店.s城电视台也专程跟中采访,报道.当天,我们"雅雪"服装就销售超过100万.我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候艳,吴珂,我们三人相拥在一起.

 吴珂提议我们晚上去喝一杯,我们欣然乐意.真的,这几个月来,我们身上的每根弦都绷得紧紧的,惟恐这头一炮有什么闪失.

 放松的我们都喝了很多红酒,以至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老板,不,李雪.我要叫你李雪.你知道吗?当我打算来你这里报到的时候,我以为我的老板一定是个凶巴巴的男人,没有想到,打死我也没有想到,原来老板是个美女.吴艳,你说,你想到了吗?"吴轲醉眼惺忪的问也已经喝的直翻白眼的侯艳.

"没有,打死我也没有想到."候艳一边说,一边又倒上满满一杯.

"干么?你们今天都拍马屁."我一咕噜喝完了我杯子的酒.

"李雪,我今天要向你坦白,我爱上你啦."吴轲大声喊叫着.

空气顿时凝滞了.我惊恐地张大了眼睛.刚打了一半嗝的侯艳也被吴轲直白的话吓的缩回去那还没有打完的那半个嗝.

"怎么?不相信."吴轲锤着胸表示着.

哈哈哈,我狂笑起来.又喝了杯酒.侯艳,吴轲丈儿和尚摸不着头脑.

笑着,笑着我开始大哭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竟把醉酒的候艳,吴轲给吓醒了.

                                      十一

 两年后,我在s城工业园区有了我的服装厂房和我的办公大楼。一个让人瞩目的雅雪服装品牌在中国家喻户晓。当年父亲要做中国服装行业大哥大的愿望,我实现了。我想,父亲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

 到此,“雅雪”设计人员已有100多人。销售经理、销售人员50多名,各行工作人员二千多名。吴轲、候艳分别已升为设计科总监,副总监。我的员工也开始关心我和吴轲的关系,大家都认为我和吴轲是天生一对,地造的一双。舅妈也开始在我耳边唠叨起来。

“雪儿,既然吴总监对你那么好,你就答应了吧。一个女孩子家管这么大厂子也不容易。不是舅妈唠叨,你得需要个男人帮你呀。”舅妈慈爱地说。

 我无言对舅妈。我何尝不愿意答应吴轲,我早已深深地爱上了他。可是,我配吗?我还有资格向他表明我的那份爱吗?

 事业的忙碌我几乎没有休息,在大龙湖畔骑自行车,是我最惬意的事情。清澈的湖水,碧绿的青草,暂时让我忘记了工作的繁忙和心头的烦恼。飞快的车轮让我感觉身心像飞一样,那种快意又是谁能理解和体会了那?

 “办公室没有你,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气喘吁吁的吴轲追上我说。

 面对吴轲的到来,我是非常欢喜的,但表面上又故作冷态。吴轲对我的冷并不放心上,他说,哪怕我是块冰,他也一定要融化了。

 美丽的湖畔,接纳着一对对牵手的情侣。温和的暖风吹拂着我们每个欢快人的脸。

“李雪,你看,又是一对。我敢打赌,他们一定认为我们是一对骑自行车的情侣。”吴轲俏皮地说。

“李雪,相信吗?我敢预言,等到我在大龙湖数到999对情侣时,我们也会成为真正情侣的。知道吗?从我陪你在大龙湖骑自行车到现在,我已经数到825对情侣了。”吴轲笑着自信地说。

“但愿如此。”我笑着,加快了车轮。吴轲一看我骑快了,也连忙加了一把劲跟上了我。

  “但愿如此。”我笑着,加快了自行车。吴轲一看我骑快了,也连忙加了一把劲跟上了我。

时间,如果能停止:大龙湖,如果能定格在我和吴轲并肩骑自行车,领略湖畔风景的那个画面,那人生该是多么完美啊!虽然我和吴轲当时并未走进情侣的世界里,但我们彼此的心里早已拥有了情人间的那份快乐!

                              十二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吴轲没有在大龙湖畔看到那999对情人,就被医生诊断得了脑瘤。

  听到这个消息,我们的员工都惊呆了,候艳也哭到在她那刚认识的男朋友怀里。

  我联系我们中国最好的、最权威的脑瘤专家和医院。我只有一个念头,无论花多少钱,一定要把他救好。

 那时,我两个妹妹都已经大学毕业,我把公司委托妹妹和侯艳管理。和吴轲的父母一起带着吴轲走上求医之路。

 吴轲没有倒在手术台上,他顽强地从手术台上挺了过来。事后他开玩笑地说,他不能走,他还没有见证那999对情侣,他怎么舍得走那。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

“我不让你走,如果你那样走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我呜咽着说。

是幸福、是安慰,还是对重获生命的珍惜。吴轲用那只没有打点滴的手,柔情却又无力抚摩着趴在他床前哭泣的我那一头散乱的秀发。

吴轲出院了。当我推着身体还是虚弱的他,再一次来到那久违的大龙湖畔时。大龙湖依然还是那么秀美,那么青春。此刻,它正用他博大的胸怀热情地欢迎着我们这两位熟客。

“李雪,看,又是一对。”吴轲拉着我的手,兴奋地指点给我。

我停下车,蹲在他双膝前,用手抚摩这他的手。

“吴轲,我今天要告诉你,为什么一直以来我没有答应你?”我看着他说。

“是我的过去,你想知道吗?”

“如果是因为过去,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他温柔的看着我说。

 我惊呆了。

 “你怎么知道?”

 “一次,在小学同学聚会时,我见到s城艺术学院毕业一个同学,他向我聊起,他们副校长创作的《色》。以及他副校长的为人和《色》中的女主角这段故事。”吴轲平静地说,他似乎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沉重的过去,吴轲却看的这么轻描淡写。令我更加对他充满敬佩。没有顾虑的我,留着泪,第一次拿起来那双我久已渴慕的双手亲吻起来。

                           十三

 为了照顾病后的吴轲,也为了夺回我们失去的岁月,更为了我们分分秒秒在一起,我们同居了。美好的生活终于向我落出了笑脸。

 试问,情为何物,直让人生死相许。吴轲的爱,让我感受到爱情的美好,做女人的快乐。有人说,爱情能让人变得漂亮,也能让人变得善良,更能让人变得无私。对吴轲的爱,以及吴轲对我的爱,燃起了我内心的善良,无私,也让我变得更加有女人魅力。我们无不时刻相拥着在一起,畅谈着我们的未来。

 “吴轲,等将来我们老了,我们要建一座大的养老院,我要让老了无能力,得不到儿女孝顺的老人全住进来。”我信誓旦旦的搂着吴轲脖径说。

 “傻瓜,那你得盖多大的养老院呀。”吴轲指着我的脑瓜笑着说。

 是呀,在爱情面前,我变的连这么简单的小学数学问题都不会了。我幸福地想着。

建养老院的想法从那个时候萌生在我的心里。虽然我这个计划在吴轲走后多年后才得以实现。但我总在想,如果没有和吴轲这段爱情,我会投资建养老院,造福我们桃溪村的老百姓吗?

  半年后,吴轲脑瘤复发,永远地离开了我,离开了他的家人。

 现在不去想他,我若再想就要发狂了。我等明天再想罢。这句话似乎失去了魔力,任我今天怎样拿它来自慰,都无法让我从失去吴轲的痛苦中走出来。

我的心病了,它病的太重,一句话又怎能让它好起来。

“雪,舅妈看,你还是出去转转吧,要不,你去上海找你的同学清河去。上次,我去娘家,听说他已经当上海市什么机关的科长啦。”舅妈实在不忍看我现在的景况,心疼地说。

清河,一个小时长的像吴轲的人,一个让我触景生情的人,我现在怎么能去见他。

但舅妈让我出去转转的提议,立刻得到妹妹,候艳的支持。她们甚至给我设想好了旅游线路。那时,中国刚刚正兴起自驾游。她们主张我参加自驾游团队。一来她们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去;二来路上也好有个人照顾。在她们竭力的催促下,我参加了一个叫风速的自驾游团队。

                                   十四

 12个天南地北的朋友集合在这个叫风速团队里。除了我情绪低落外,大家都是快乐的一群的年轻人。他们爱车,爱玩,能说,能侃,直率,坦诚的大众中另类。他们为了能实现自驾游,甚至不惜辞掉工作,变卖房屋,放弃企业。是一群疯狂的人。

 美丽的布拉拉宫。辽阔的草原。空旷的沙漠都留下了我们风速团队的足迹。大家在一起那种互帮互助的热情,都给我这个失落情感的病人很大的慰藉。他们的风趣,快乐也无不时时感染着我。那个随着吴轲埋藏在坟墓的灵魂渐渐的有了生机。我与风速团队每个人也都结下了深深的友谊。我们相约来年再同游。

 我回到了s城,回到了我的工厂,回到了我的亲人身边。

舅妈看到我的变化,高兴地直说,还是出去的好。雪儿又变回原来的雪儿啦。

这个时候的雅雪服装也正迈着它坚实的步子向未来行进。

                                    十五

 两年后,我与薛建结婚。

 薛建,一个为自驾游放弃婚姻,放弃企业的东北汉子。他长着魁梧的身材,在那大大的方阔脸上,张着一双细长眼睛,鼻梁矮而平,嘴唇厚而性感,脸色黝黑,黝黑中还夹着红,这是一个健康的标志。他身上含有意气、豪爽,对朋友也是赤心烈丹。在我们相处的那段自驾游中对我更是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我想不到的,他想到了。我不知道的事情,他知道。简直就是我身边的活字典。我们相识在自驾游,他对我唯一希望就是,婚后不要干涉他的这个爱好。

结婚前,他用他的积蓄给我买了一辆豪华款宝马车,他说,自己的女人就要驾驶自己男人买的车,才更有魅力。

结婚第二天,我带薛建参观了我的服装企业。当初,我们恋爱时,我并没有告诉他,我有雅雪,我是雅雪的老板。我只是告诉他,我是经营服装的。我知道薛建对金钱看得不像有些人看得那么重,这也是我最后选择和他结婚的原因。但绝没有想到,当他知道响遍全国的雅雪服装就是我手下的企业时,他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欣喜若狂,而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回家的路上,薛建的脸阴沉着,好象有什么事情招惹了他,我更是不知道个所以然。就这样,在新婚的第二天,一种不安的情绪开始降临在我们俩之间。

为了庆祝结婚一周,我在我们新婚的套房里,准备一顿别有情趣烛光晚餐。

“干杯,雪。”

“干杯,老公。”

“雪,你真漂亮!”

“谢谢。老公。”

 “雪,记住,以后不管我做什么事情,我都是因为太爱你,你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

 “老公,你会对不起雪儿吗?”

烛光映红了老公那张黝黑的脸,我们在这只属于我们俩的世界里交谈、喝酒、祝福。不知不觉我们已喝了很多。薛建的脸,更红了,我也有了一种飘的感觉。

 “雪,你的雅雪,走到今天你是不是挺不容易?”薛建硬着舌头说。

 “谢谢老公的理解。”我对薛建的理解高兴。

 “雪,男人是不是都很色?”薛建迷醉着眼问。

 我感觉到了薛建的话不再是单纯的关怀。我整理一下我的思维。

 “啥意思?老公。”

 “雪,你这么聪明的女人,你不明白?”薛建继续喝着他杯中的酒。

我压住心中的怒火,镇静地说:

 “不明白,老公,请赐教。”

 “你告诉我,在我之前,你跟了多少个男人睡觉?”薛建一声大吼,并把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

 我一下子惊呆了,没有想到从薛建嘴里说出这么粗俗的话。我起身要离开,我一分钟也不能再待在那里。

 “说呀,是不是一下子数不清。”薛建继续吼叫着。

 “流氓。”我愤然离开,去了卧房。

“你不是处女,别在我面前装的像处女。”薛建自语着。

我关上门,不能再听下去。心剧烈疼痛着,我无力地倒卧在床上,心中发出无限悲鸣。

                                  十六

怀疑、不信任就像一棵毒苗在薛建心中滋生,生长,又迅速地长成参天大树。因为有了这棵大树,薛建自驾游的热情也变淡了很多。就是出去,也很少走完事先设计好的线路,总是突然回来,说这条旅游线路不理想,没有兴致。

无奈,我把薛建安排在我们雅雪服装专卖店当副经理。就像我父亲说的,有点事干,总比闲着,脑子胡思乱想好。

本来副经理这个职务业务也不多,再加上我们的关系和薛建并不太热心这份工作,大家并不把一些业务交给薛建处理,因此薛建工作也很清闲。在他闲余时间他总是喜欢自己买菜,做饭。以便让我中午、晚上回家吃。

“雪,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鱼,晚上我已经做好了,什么时间回来?我等你一快吃。”

我正在开会,我看到了薛建发的短信。我赶忙发出我那条设计好的短信,谢谢老公,一会见。

正当我拾起办公桌文件准备回家时,候艳过来。

“李董,设计的服装尺寸都是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一到加工区,尺寸总是差一点点,给我们预先设计有出入?几个师傅也都在找原因,还没有找到,你过去看看吧。”候艳着急地说。

我放下正收拾的文件,赶忙和候艳一起来到服装加工区。经过大家共同努力,问题终于解决。我和候艳都长长出了口气。我突然想到了老公做的糖醋鱼。赶忙开车回家。天已经完全黑了。

“对不起,老公,临时有个问题需要解决,也忘记给你打电话。对不起,对不起。鱼那?饿死我了?”我边说,边进了餐厅。

薛建,阴沉着脸,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我看到了餐桌上的酒瓶子,我知道薛建又喝酒了。为了要孩子,薛建最近已经忌了酒。

我拿起来筷子便吃起来。不知是吃的急,还是看到酒瓶失去了吃的心情,我突然有了想呕吐的感觉,但我忍着继续吃着鱼,并告诉老公说,好吃、好吃。

“什么重要的事?你不要总再找借口,我已经忍了好久。是不是又约相好的啦。”薛建站起来质问我。

我再也没有了吃鱼的胃口。站起来就要回卧室。

“你别走,不回答,就是承认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薛建骂了我。

“你无赖,你不可理喻。我不再搭理你。”我含着羞愧和侮辱的泪水说。

“我让你不再搭理我。”薛建边说,边突然扬起他那双男人的手左右对着我的脸打起来。

 没有想到,我竟让自己的老公动手打了脸。

我发疯般开门冲出去,驾车飞奔在s城的公路上。

                                 十七

哪里是我的归宿?哪里是我的家?黑夜里,我茫然地驾车行驶在路上。不知不觉中我驾车来到大龙湖畔。

已是深秋的夜晚,风凉凉的。我打开车门,任凭风吹着衣着单薄我。我哭泣着,坐在宝马车里哭泣着。

望着s城万家灯火,我感到了自己的寂寞。一个事业成功的我,为什么就找不到属于我的那个温暖的港湾,难道就因为我没有最后守住处女之地吗?没有处女之地的女人真的就不再让男人相信了吗?我该怎么办,难道一生都要过这种猜疑、不信任,小心谨慎,惟恐哪里做的不好就惹怒自己男人的日子吗?

我情愿骑着自行车笑,也不愿坐在宝马车里哭。这是我现在的唯一想法。

吴轲,你在那边过的好吗?你知道吗?我过的不好。我该怎么办,你能告诉我吗?我们还有相遇的那一天吗?

想起吴轲,想起我们在一起快乐的日子。悲从心起,我不禁又坐在宝马车里放声大哭。寂静的夜晚,那哭声久久地回响在美丽的大龙湖畔。

温暖的太阳通过窗玻璃照醒了疲惫的我,也让我记起了我昨晚最后的决定:我要和薛建离婚。

正当我要和薛建准备办离婚签字手续的时候,我被医生诊断:怀孕了。

道歉、发誓,以及看在未出世孩子面前,我又一次原谅了薛建。

儿子的出生,并没有把薛建身上那棵怀疑、不信任,含有毒瘤的大树拔掉。相反,因为有儿子,薛建似乎认为我们婚姻有了一把更保险的锁。他对我更加肆无忌惮,甚至开始干涉我的工作。他不准我单独和男人接触,更不许我单独外出开会。

我爱儿子,我想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我忍受着。但家还是被薛建的神经质搅得没有一日的安宁。儿子慢慢长大,每当我们争吵时,儿子都会吓的蜷缩在房子的一个角落里。

儿子五岁那一年,由于业务上关系,我违背了薛建不准。

当薛建再一次挥拳打我时。儿子突然跪到,请求爸爸不要再打妈妈。

我拥住了懂事的儿子。抱在一起号啕大哭。

儿子,妈妈对不起你,再也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了。从儿子跪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家,我多年来忍辱的家到该结束的时候了。

                                    十八

2010年的三月,桃花开的更加鲜艳。我们投资5000千万桃溪村旅游、农家乐、老年娱乐部竣工。

竣工的那天,s城的领导、我们乡干部、桃溪村全体干部,以及我村和四周的老百姓都来到竣工现场。

鞭炮齐名,掌声雷动。我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走到前台。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我们桃溪村的,以及四周的街坊邻居们,大家好!”对着台上和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我鞠了个诚恳的躬。

 掌声又再一次响起。

“首先,我要感谢各位领导,以及桃溪村人民对我们在桃溪村开办的旅游、农家乐、老年娱乐部的支持。没有大家的支持,我们不可能顺利的竣工。我作为雅雪服装有限公司董事,我决定,凡是我们乡青壮年劳力,都可以来我们桃溪山庄就业。另外,我还告诉大家,凡是我们乡年过70岁的老人一律可以免费来老年娱乐部居住、生活,享受快乐的晚年。”我的声音被台下的掌声淹没了。

这时候,候艳在我耳边附语。

“李董。刘清河,刘厅长来了,他想见你。”

我离开了那片欢乐的人群。

不知道为什么?平静的心突然激动起来。刘清河,这个在幕后操纵我一生命运的男人,这个小时有着吴轲外貌的男人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还能看到我心中那个白皮肤、大眼睛、高鼻梁、有着棱角分明嘴唇的刘清河的影子吗?

 三十年,在历史的长河中也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但对我们一个人一生来说,三十年可不是个短时间。三十年中我们失去了很多东西,但也收获着很多。

对三十年后又回到了桃溪村刘清河,我还能认出来吗?。我压制住内心那份激动,拢了拢飘在眼睛上方的头发,来到我们桃溪山庄接待室。

一个干净的中年男子正背着手,在看招待室墙上徐悲鸿的奔马图。听见脚步声,他转过了脸。

一个中年的吴轲出现了。我的眼睛迷茫了。

“你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把我从迷茫中惊醒。他不是吴轲。

“我是李雪。你是刘清河。”

我们把手握在了一起。

清河现任某省交通副厅长,妻子在生下女儿后患了一种罕见的病。平时除了上班,他不仅要陪伴妻子、还要照顾年幼的女儿,他真的离不开家。这也是他多年来,没有回桃溪村的原因。年前,他送走了妻子。在妻子去世百天后,他毅然踏上回桃溪村的路。

我陪伴着刘清河参观了我们桃溪山庄。刘清河说,落叶要归根,等他退休了,一定要回到桃溪村,来桃溪村老年娱乐部养老。

是啊,每个年老的桃溪村人,我们桃溪山庄老年娱乐部都欢迎。何况在外面辛苦半辈子,最后要回家的桃溪村的人那!

我相信, 明天,我们的桃溪山庄会接纳更多的人,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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