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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的鱼

  引子--------飞鱼:由于家乡的水都污染了,所以他离开故乡去寻找水源。

  

  故事梗概:余杰与胡茗等各自在中山的悲情遭遇,一班来自农村青年的空虚青春以及在繁华都市中来自农村青年的生存担忧……乡村在沦陷,他们的青春在逃亡,却又在城市中流浪。

  

  第一章

  

  (一)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我的心里总是无法平静,目前使我无法喘气,我的心里总有股强大的压力。一连串的失败与命运的艰辛,我的勇气与激情就像糖被沸水消融。现在是我最不堪忍受的时候,我的内心反复无常,表面上看上去如同平静的江河,又宽又平,但河里却是深不测的黑暗。水是无法知道自己是怎样流淌的,这比浅滩中的激流危险得多。

  

  大姐夫用这样一个比喻来形容我现在的情形-----你是水中的浮萍,浮在水面,没有落地,随水而流随风浪而走,没有一点定性。是的,我现在是浮萍,而且是在激流中的浮萍,驶向何方?何处落脚?是否被淘汰?全然不知。现在我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何处可求幸福享受。

  

  夜静得像安然的石头,这种环境我早已习惯了。日落而出,日出而休,这就是我这两年拿鱼的时间安排。现在躺在床上写点东西比河里捕鱼幸福多了。这只是片刻的享受,一旦进入梦中,白天的忧虑与困惑就是梦中的主人公了。现在正是我青春年少之季,我的路在何方。

  

  夜深了,只有寒风还不停地把窗外的竹叶拿来消遣,因为人们都休息了,而像我这样的也只是被寒风玩弄罢了,睡梦中的人们是不会领会其中的寒意的,睡梦中的人只是想着自己所要做的梦。

  

  余杰这样在的冬夜痛苦地反思着自己凉雾的前程,想想自己不过也是一条可怜的鱼,一条面临各种伤害的鱼,此时他有这逃离这片水域的激动,因为在县城的哥哥给自己在中山找了一份事情,他又有着几分担心,江河外的大海是否风高浪急。我要为前途一搏。

  

  第二年的夏天,哥哥就从县城回来,一副火警要余杰去中山的样子。这次是中山的金山五星级大酒店招员工,急着要人,哥余涛在河边找到余杰时,余杰象一条挂在网上挣扎了一夜的鱼一样疲惫。“小杰,去中山吧,看你整夜不睡觉的工作,我夜夜都惦记着你呀。”哥哥爱惜的看着弟弟,这对从小苦命的孩子。

  

  说走就走了,其实家人都不放心,虽说小杰是第二次离开桂林的人,但这次是单独呀,把他送上车时,余涛多次告诉他有事多电话联系。到中山站有人接待的。

  

  在车上的小杰有几分兴奋,他兴奋地盯着窗外的风景看,仿佛自己是条被自己起出水面的鱼,是兴奋是担心……大巴车在如水的夜色中像条青色的鱼在飞翔。

  

  车在第二天中午到达,一出车,迎接他的是火热的气浪,在车站门口,于杰拨通酒店的电话号码,电话那边头告诉他,接他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四顾人群,见一个还带着几分学生气质的女孩拿着硬纸板写着"桂林余杰"余杰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说你来得够准时的"桂林鱼仔,我是胡茗。你比照片黑。”漂亮的胡茗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汗水湿了胡茗的面,那粉白的笑靥很是解乏,像是湘江美丽的水涡。余杰心想:“要是有这么个妹妹也是幸福的。”

  

  酒店在石岐区,几站车程就到了,酒店真气派,像是传说中的龙宫。在繁华的楼台间有着海蓝的天空,余杰的心底在呐喊:“中山我来了。”胡铭领着余杰报到后就到职工宿舍住下来,两个人一宿舍,超乎了于杰的想象了。同宿舍的是北海的韩大成,23岁,大他两个月。他英武的脸让于杰觉得友善,大成称余杰为阿杰,很广东的热情称呼。出门靠朋友吗,阿杰也称他阿成,一见如故。

  

  接下来是酒店培训,培训是人事部郭经理,哥哥托的熟人,他三十来岁,一米八的过头,精致的外表让男人都嫉妒。经理介绍了不得酒店的经营模式和现状,并熟悉了酒店的内部环境,余杰深深感到经理的语言都没酒店的装修华丽。但酒店仍处在试业阶段,还有很多设施没有装修好,厨师都没全到位,八十个现有职工自己买菜自己做饭吃。

  

  于杰跟阿成分在PA部,负责酒店的所有的清洁卫生和花草树木的培植等工作,阿成有工作经验,担任领班,下管于杰和另外八个中年阿姨培训。第一星期都在学习各种机械的正确操作和各种清洗产品的用法,让于杰大开眼界,他原以为PA无非是用扫把保洁的洋称呼罢了。十天后是全体成员礼仪培训,在礼仪课上他看到胡茗在接待部受训。他看着余杰笑了一下,于杰觉得这个笑容很像一个人,潮潮润润仿佛在某年的三月里看过,又想不起来了。日子像把斧子在砍岁月的森林,林子越砍越宽,阿杰似乎盘算着在空空的这块地理种上自己的水稻,最好还养上鱼。

  

  各个部都在认真的培训各自的员工,接待部的气质最好,多是大中专学校的毕业生,统一的着装站在酒店前确实是一道风景,每个人的铭牌都做好了,余杰给自己取了个好听的名"Flyfish"。他觉的自己应该做条飞鱼,才能赶超这个飞速发展的环境了。八月八日是酒店开业典礼,大家都在做准备工作。

  

  酒店老总马总在酒点店开业前找新员工谈话,八月六号那天上午,于杰在马总办公室隔壁给皮沙发打蜡保养,马总的谈话清楚的听见,因为只隔着百叶窗,马总说:“胡茗,去上学吧,我资助你”于杰听到这里手里的活停下来了,难怪胡茗看起来像个学生,于杰想她遇贵人了,他可没那好命,余杰十六岁那年爸爸得病死了,哥哥在读大学,自己不忍心看着年纪大的妈妈受苦,就跟村里的人去深圳打工一年,等有了点钱回去读书,可怎么也听不进课。于杰想到这里泪要涌出来了。

  

  “马总,为什么要资助我?像我这样的情况家庭还有很多,你都资助吗?”胡茗的声音。“哈哈哈,小胡你很有境界吗,也很直截,我也干脆点吧,我资助不了那么多,就资助你一个。”“为什么?”胡茗惊奇问。”“就因为我喜欢你,我要你经常陪着我,可以吗?”马总自信中带有淫邪的颤音。听到这里于杰连大气都不敢出了,他怕马总知道他在隔壁。他像一条悬浮的白股老鱼。

  

  “不行,马总,你的要求我做不到,也不需要你的资助。”胡茗坚决的回答。“好好,你先走吧”马总有几分生气地叫胡茗离开。天气本来就热,余杰全身都湿透了,他像偷吃腥的猫,十分害怕的帖着地板爬出了房间,一出房间就大步往二楼方向跑,在拐角处大力撞在一人的嘴唇上,只听到“啊-------”定睛看时,正是胡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血把她玉石样的牙染得跟鸡血石样,她正张口骂,看是余杰虚虚的样子,她把手捂住嘴巴了,疼得直跺脚。

  

  一下子嘴巴就翘起老高,于杰不知如何是好,急得伸手去掀她的手看伤。“太脏,你的手。”胡茗挡着他的手嘴巴象漏风的笛子样说。她自己翻开嘴皮,里面有一个枣大的乌血泡了,牙出着血。“看医生才行了。”于杰负罪的说。“没那么娇气。”胡茗眼里透着安慰的光。“你那么跑干吗?”胡茗问。这一问,于杰心虚得要飞起来了,她脸一下红得仿佛是像烤熟的大河虾。“走吧,过几天就没事了。”她推着站着发呆的余杰。

  

  于杰在午餐时一直想着发生的事。没有看到胡茗来吃饭。他决定去看看她。。

  

  于杰并没有找到胡茗,几天后见到她时已经全好了。于杰仍记着这事情,可胡茗好像忘了。她说:“如果真觉得过意不去就星期天请我吃饭吧。”胡茗笑着说。“好吧,是得感谢你那天代人接我。”于杰释然地说。

  

  好不容易挨到星期天的傍晚,于杰拨通了胡茗的电话。胡茗一会就过来了,她刚洗过头,长发润润地披在肩头。他们绕过一条街,来到他刚熟悉的“好再来饭店”。此时的街道华灯初上,他们在二楼的靠窗的位置坐下。各自点了自己的一碟菜。“来点什么酒?”于杰问。“椰子汁。”于杰也跟着点了椰子汁。于杰举起椰子汁说:“谢谢你那天去车站接我,你是我在中山认识的第一人。”“不客气。其实我比你早来一个月,本是郭经理去接的,他忙,就托我了,对了,郭经理是你什么人?”胡望着于杰轮廓分明的脸说。“我哥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于杰笑着说。“你在中山有亲戚吗?”于杰期盼地问。“有个哥,在附近工地,我也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介绍来的。”胡茗露出白瓷那样的牙笑着回答。

  

  那晚时间过得真快,他从回来的路上知道胡茗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自己休学挣钱上大学,家中还有生病的爸爸等着他们的钱治病,从小失去父亲的于杰有着同样经历。他当年离开学校仍夜夜做梦都在读书,这晚两人仿佛一下子走近了许多。临分头回宿舍时都说:“以后多照应。”

  

  (二)

  

  来酒店两个月了,胡茗在领到第二个月的工资时,惊奇的发觉比别人多了三百块,她红着脸找到财务部出纳问原因。财务告诉她说:“这是马总交代的,我们只是照做而已,可能觉得你真的能干吧。”胡茗几天才找到在办公室的马总。“马总为什么多给我工资呢?我不要。”胡茗涨红着脸问。马总只是笑。胡茗觉得心慌慌的。“你干得比别人好吗,你不觉得?”马总笑着说。胡茗将多出的钱放在桌上就离开了办公室。四十多岁的马肥胖的身子深陷在老板椅里。光洁的脸上看不出一片岁月的云痕。他在她离开后说:“傻丫头,跟什么过不去,千万不要跟钱过不去。”

  

  8月8日酒店正式开业后,所有的员工都熟悉了自己的业务,于杰的部门正式执行四班倒,每班6小时,有问题时就保洁,没有事情的时候就在值班室听命,大多数是闲着,但不许在工作时抽烟,看书,打牌等。一月休四天假,其余四天法定假算加班,算双倍工资,于杰早在家乡就适应上夜班了。于杰的班有时是跟胡茗的班重叠在一起。他就去经常借保洁去接待值班室那里聊天,这倒非常解乏,这样打发了很多寂寞时光。有晚,胡茗问“于杰,以后有什么打算?”于杰对这个问题倒从来没有想过。他就笑着说:“挣钱娶老婆,娶老婆生孩子,孩子挣钱,孩子挣钱娶老婆,孩子娶老婆还生孩子。”“就这点出息?”胡茗并没有笑。

  

  于杰不知道胡茗会这样问他,他也跟着问:“你有什么打算?”“我有钱后,把爸爸的病治好,然后去完成大学学业,然后去桂林我最想去的地方。”她很憧憬的说着。“桂林吗?不用费心思,跟我去就可以了。”于杰自豪的说。其实说老实话桂林风景怎么样,连自己都没有真正品尝过,也不知道外人为什么那么向往那里。于杰想:“也许生在福中不知福吧。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家乡的水是清,不过逐渐多的工厂,水也不那么干净了,鱼也少了。”想到这里。于杰让胡茗猜自己来中山前是干什么的?胡茗猜了好几个多不中,要求给提示。于杰直接告诉她自己是个渔郎。

  

  胡茗说:“渔郎有故事吗?”“可有了。”于杰说。“就说一个。”胡茗说。“你等会也说一个?”于杰反问到。胡茗点点头夸张地眨巴眼睛,于杰沉静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一年最好的捕鱼时机是秋天,七湾八滩,鱼在七八份的时候是在河湾滩涂来玩,可以下网,可以用电捕。八月十二的晚上,与同村的于正文去湘江里捕鱼。离村八里的泥湾是最好的下网地方,我们下好网后又各自用自制的电鱼机捕鱼,那晚的收获很不错,不知不觉就到深夜了。我太困了,把鱼系在竹排头就躺在竹排上休息。远远的看着正文在电鱼,正文像个冰上的舞者,有时轻快的在黑冰上滑动,鱼篓里的鱼发出哗哗的声音。明月像像只美丽的眼睛湿润的望着我。湘江一起一伏的呼吸,他不一会就睡着。

  

  当正文发觉我不在江面时,就使劲的喊,然后就不死心的一次次拨打我的电话。其实我的手机忘在家了,要知道,晚上为什么搭伴出去,就怕出事,触电栽水里。他顺流而下找了我两里水路,不见我就慌了。就电话通知村里二十多个人划竹排来找我。老妈甚至带着哭腔与一班邻居在岸上边走边叫呼喊我。

  

  我的最好的朋友要结婚了,我去参加他们的婚礼,我划着我的竹排想渡过湘江,湘江突然白浪滔滔,我没有礼物,没有礼物怎么行呢,我顺手捞起一条红鲤鱼,红鲤鱼竟然开口说话,她说:“你放了我吧。”我吓了一跳,就放她回水。鱼并不走,她抬起头说:“我是龙王的小女儿,我满足你一愿望。你说吧。”我说:“给我介绍个女朋友吧?”红鲤鱼就游走了。不一会就又游回来问:“你要怎样的女孩?”“温柔美丽最好。”我说。一会鱼不见了,不久红鲤鱼回来说:“你要的女孩都没有,她突然张开足有脸盆大的嘴,露处寒森森的牙齿说,你看我怎样样。”我吓得一下子掉进滔滔的江水中。就在此时,我被妈妈拍醒。妈妈责备我说:“哈仔,排上那能睡觉的。”

  

  我醒来才知道一村的人找我是多么的辛苦。我在排上睡着后,排随水流走五里多才进了小河叉,挂在水柳上才停下,全靠妈妈在岸上才用电筒照到。正文将我的鱼具给我,一队二十多张竹排随流而下,那感觉像印象刘三姐的电视画面。我仿佛穿上夜的翅膀在水面上飞,我想自己是一条飞翔的鱼了,飞翔在如水的夜里。

  

  于杰讲完故事,胡茗还问,你的梦讲给你妈听了没有?于杰摇摇头。于杰说:“梦真奇怪,不知什么意思?”胡茗只是笑。让她讲时,她撒赖不讲了。于杰就讲:“你欠我一个故事,记住,我变鱼也不会忘记的。”日子就这样像水滑过鱼鳃样溜走了。

  

  (三)

  

  三个月后,胡茗和于杰都试用期过去了,胡茗升职做领班了,工资涨了三百多。一个月后又被调去总经理办公室做文员,胡茗接到通知时高兴不起。

  

  眼看中秋到了,胡茗越发思念有病在身的父亲了,他决定中午去给父亲买盒月饼邮回随州。让爸爸尝尝广东的月饼的滋味。中午走在街上,满街都是月饼摊,走在其中,胡茗才真正体味到自己是个游子,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深味似暗暗涌动的月饼香味。各种各样的月饼,她真不知道父亲喜欢那样,因为父亲在中秋从没表现喜欢吃那样。他只知道她喜欢吃莲蓉月饼。随州的当下应该也热闹非凡,父亲该准备中秋的食品吧,门前的柚子是又香又甜吧,上次给父亲电话就说了,今年的柚子可多了,父亲说给我用保鲜袋存了三十个,等着我们兄妹回去过春节吃。哥哥结婚那回,要板材,差点要砍了那棵有胡茗爸爸年龄大的柚树,爸爸舍不得,说留给胡茗结婚用柚子陪嫁。哥哥说:“柚子哪里都有卖的。”胡茗也不同意。中秋在树下赏月多好呀。胡茗想到这里,仿佛就走在了月光如雨的树叶下。

  

  在街的尽头,胡茗很凑巧碰上了于杰提着盒月饼过来。胡茗猜到他给家里的老妈邮寄的。于杰一起帮胡茗挑好月饼一并寄了。在回来的路上,于杰说:“胡茗,到办公室累吗?马总对你可真好呀!”胡茗说:“你哪里知道。”“我知道的。”于杰半开玩笑的说。“你知道屁。”胡茗笑到。“要小心哟。”于杰说。“小心什么,你说清楚呀。”她追问道。胡茗眼中有一丝紧张。于杰想还要说些什么的。胡茗就抢先问:“中秋有什么节目安排?”“等你一起去公园玩,我的同村的妹子和他哥哥等人来中山做事。刚过来不久,,哥在建筑工地,妹妹在电子玩具厂做事,大家聚下。”于杰说,“叫上你哥哥吧。”“好的。”胡茗应道。

  

  其实在于杰心中,中秋也有几分落寞了。刚有几分凉意他就像鱼感觉出来了,他觉得自己是条落单的鱼,此时就走在尽是网的黑水里。没有可以藏身的定点。他觉得你混得再怎么样,最终还得回兴安,自己在中山,没有自己的房子,就是浮萍。就算有,那不过是延展来的浮萍的叶子,根还在湘江边。他想起了仿佛要沦陷的家乡,没有年轻人的家乡就如同单调的冬天。

  

  中秋节晚上胡茗兄妹并没有和于杰去聚会,正文和和他妹妹等人早在广场等着,正文问于于杰混的怎么样。于杰说:“混日子呗。”“那得抓紧点赚钱,还有你妈妈说,最好能找个女朋友回去。”正文说,“今晚你说有个女的来的,那可抓紧呀。”“只是认得的一般朋友而已。”于杰忙解释。一会,胡茗电话过来了:“于杰,我和哥哥今晚没有空去,你们自己玩吧。”于杰有几分失望。当能在异乡和自己的伙伴相聚一下就快活起来了。三个人在临近广场的烧烤摊点了几个菜坐下来。正文的妹妹晓湘的脸像皎洁的月亮样挂在余杰的对面。从家里出来这么点时间,晓湘就脱去了乡味,于杰也开始适应了城市的生活。于杰想:“晓湘走在街上别人还以为是白领丽人。”正文憔悴的形容,谁也不相信他们是兄妹。晓湘告诉于杰自己上班离他的酒店很近。那晚他们坐在广场的石凳上看月亮。广场上到处都是人,许多年青人都在放孔明灯许愿呢。黑青的天空中飘着好多忽闪的灯,仿佛是他们在家乡晚上江面上捕鱼的火。

  

  (四)

  

  余杰一天孤寂地来到附近的酒巴,他是第一次来。他异常的空虚,他并不喝酒的,他只点了杯橙汁,安静地把自己撂在角落。酒吧的舞池闪着绚丽的光,像纷繁斑斓的鱼窜来窜去。酒吧宽敞得如同一个湖,酒吧的人越来越多,仿佛打籽的鱼带着同种快乐的表情。

  

  有位穿着一身白的先生,肥胖的肌肤放出富有的光泽。那大方经验十足地走进舞池的中央,接过服务员的耳麦,幸福地说:“今晚,我为晓湘而活,情歌一曲献给我的晓湘,《月亮代表我的心》。”那歌声竟也引人入月。晓湘的名字,余杰一惊,但又哑然一笑,天下同名的多的是。一曲终了,从掌声中冒出个花容溅彩的女子,余杰看清,发现竟是正文的妹妹。

  

  余杰从酒巴出来时,仿佛一条鱼从嘈杂的空气中又跳进沉寂的水底。

  

  正文的工地有百来号人,主要给钢筋水泥的主体砌砖。多数人是四川来的工人,小工中有个叫水萍的姑娘很勤快,在工余给人洗衣服,一件衣服5毛钱。于正文的衣服自己洗,他在工地公用的水池洗衣服遇见水萍,看见他总提着两大桶衣服,开始还不说话,水萍看着正文洗衣服用脚在桶里踩几脚就漂洗,就笑,正文问他笑什么?她说:“哪有你那样洗衣服的呢?算了我给你免费洗。”正文就坐在傍边看她洗,给她晾衣服。在后来,正文的衣服就特别的干净,还总飘着淡淡的清香。工地上晚上是轻松的,多数人聚在一起玩扑克,来点小钱。正文不玩牌,在他看来是劳命伤财的事情。他宁可睡觉,有时也出去走走。

  

  一天晚上,他在街上遇见水萍,水萍看见他一人,就问:“一起逛逛街如何?”正文默许,他跟在她的后面,华灯初上,映在水萍的乌黑的头发上,很好看。很耐性的陪着她走了几家女装店,水萍看着哪些名牌的漂亮的衣服转来转去,并不买。服务员很是热心,对正文说:“先生给你女朋友买件吧,她穿着一定很美。”正文很是紧张,又不好解释。待到没有人的时候,水萍问:“于正文,给你女朋友买件吧,多好的衣服,三折,才三百元呢?”正文耳朵热热的,他说:“我女朋友还在哪个岳母娘的肚子里呢?你帮介绍个吗?”“我们川妹子好辣的。”水萍用标尺样的眼神看着正文说。“如果像你一样的,那是好辣椒的。”正文开玩笑的说。两个人回来的时候交换了手机号码,屋里的仍在扑克往来。

  

  正文迷迷糊糊中听到自己的短消息铃声。他打开看到的是水萍发来的:“正文你觉得我怎么样。”正文一下睡意全无。他的回信:“如果我能跟你有缘,今生无憾。”两颗心就这样靠得近近的了,那一夜竟然那么短,仿佛自己捕到了一条美人鱼,心像鱼尾巴扑腾着水。

  

  水萍和正文的关系很快就公开了,正文很快就发现原来友好的工友突然对自己冷漠起来。有一天,正文刚收工洗好澡,工友打电话告诉他:“兄弟快过麻辣风味排挡来喝酒。”正文到时,十多个工友已经喝了一轮,水萍也在。他对正文笑了笑叫他坐在身边。其中一工友给正文递过一杯酒说:“后来罚一杯,正文老实的吃了一杯。”又一工友站起来说:“小于,你跟水萍的关系我刚知道。本应该是道喜,只是她原来是有男友的了。”正文听到这里,他心里猛一沉,仿佛被电鱼机击中的鱼。他看看身边的水萍,水萍涨红了脸。“是谁?”正文问。“就我。”对方说。“正文,你别听他说,我们都没有那回事情。”水萍说。“别吓我,我胆小。”正文说。“谁吓你,龟儿子。”话还没有碰地,就一杯子打在正文的额上。正文用手摸摸,尽是血,一下就去抓那人,水萍哭喊着。混乱中,正文倒地,来来回回的是劣质坚硬的皮鞋踢在他身上,水萍扑过来挡,被人拉走。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到醒来时,发现于杰和晓湘坐在病床边。于杰是警察用正文的手机叫去的。警察去时,他们跑光了,工棚的的东西也扫光了。晓湘和于杰问正文:“他们为什么打你?”正文只是不说话。到第二天晚上,正文接到水萍的一条短信:“正文,对不起了。”正文没有回复,他心里觉得暖暖的。他心里想:“恋爱就像幸福地吃鱼,难免要被鱼刺卡喉次把的。”正文几个月的工资不够药费,好在包工头把所有的费用全给出了。正文出院就回家了,临走时,交代于杰帮照看晓湘。

  

  正文上车时,过来抱了抱于杰于杰看出他流泪了。“保重,兄弟。混不好,就回去,我们还去捕鱼。”正文反倒安慰于杰说。

  

  (五)

  

  马总经理这段时间经常很晚才回家,有时就傻傻地坐在办公室里。他远远地似望非望地看着胡铭在熟练地敲打着键盘,那声音像不急不缓的雨点在像树叶倾诉。马总经常这样要求加班,完后邀请胡铭去外面并不高档的食尚进餐。刚开始,胡铭是还警惕,后来她觉得马总是个空虚的人,是一个有钱的人,是个还算不坏的人,只是自己喜欢的不是像父亲样的男人。自己是还要完成学业,马上就快毕业了。

  

  胡铭今天点了杯红酒,她优雅地举着酒杯,透着红色的酒看着马总,马总的脸红红的,很陶醉,他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眼睛里闪现着暧昧的光芒。就在这时,马总的电话唱起了动听的歌,他接通电话后说:“加班,就回来。”

  

  胡铭是很少喝酒的,她回到住处后,她脚软沉沉的,心里竟然感到异常的清醒和孤独。她近来常常想到于杰,他那分如山水清秀的笑。她内心在念着一个字:“苯”她又有几分同情,自己也有过自卑的,刚进大学那会,看见那城市雪白肌肤的高雅气质的同学,自己都不敢看她们。每次晚会,那些多才多艺的美女占尽风光。胡铭心里畅想着心思。

  

  第二天在办公室外看到于杰于杰有几分憔悴,胡茗问:“不舒服?”“没事,只是有点累。”于杰中气不足的说。于杰这段时间不知得了什么病,老感觉到自己的不舒服,经常往厕所了走,每次去了却并没有多少尿。“如果病了就请假休息一天吧,”她关切提醒于杰,“不然我陪你去看医生。”听到这里,于杰心里像烤着火样舒服。他对她笑笑了就忙去了。于杰身体吃不消时才去医院看病,医生建议他留院观察一天。他躺在医院了,仿佛自己是躺在白色的云层上飘呀飘,那么无依。那么孤单。他电话请了三天假。他孤单地在听着手机中的歌,不禁落下了眼泪。接近中午那会就睡着了。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同室里多了病人,那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头,他刚醒来就跟于杰说:“小伙子,刚才有个漂亮的姑娘看你来了,是你女朋友吧?”于杰这才发现他的床头放着一束花,他拿过来看,正纳闷时,胡铭提着饭进来了。“还没有吃饭?”她问。于杰说:“没有,我等着液体输完就去。你还来看我?”胡铭见他的手不好用餐,就喂于杰,他却极力拒绝。胡铭说:“等我哪天动不得了,你喂我吧”于杰就不在坚持了。他眼似含着泪幸福等着她的饭来,可是她送到嘴边却又拿开了。说“你会吗?”“我愿意一生一世。”“你这张臭嘴。你愿意我总生病?”胡铭娇怒地说,“自己掌嘴一次。”于杰不从挣扎着,不小心弄动了针头,鼓了包,好在药要换了。拔了针,胡茗给他按着手,两个人的手就紧紧地牵在了一起了。病很快就好,仿佛得了特效药,于杰尝到了人生第一次爱情的滋味,他体会到了正文挨打并无怨言的秘密了。“出来打工是虚,其实自己出来寻找爱情才是真。今生碰上一次真爱,也算没有白来人世一遭。”于杰心里这样想着,“这得感谢这次病。人在病时才发现自己最需要什么,什么是最好的治疗。”

  

  (六)

  

  正文回去快两个月了,一天他突然给于杰来电话。他说:“自己快结婚了。”于杰问:“深琛速度呀,跟谁呀?”他让于杰猜,于杰哪里够得着那个迷,就说:“我的哥哥,你就痛快点。”“水萍。”他说。“开什么玩笑,你别梦里娶媳妇尽把好的想呀?”于杰自信的说。

  

  这回于杰的自信确实错了,水萍那天被同乡拉扯着回了家乡,一直觉得对不起正文,多次给正文电话,正文都没有回答她,况且他回去不久就停用了在中山的号码,水萍经过多人打听才找到晓湘的手机号,打听到正文已经回家。水萍在村里是孤儿,他拒绝同乡的爱,就独自一人来桂林寻找正文,她找到正文的时候,正文正在傍晚的霞光中在如玉的湘水上下网。正文隐隐听到有一女子朝他挥舞着手喊,并不清楚,他以为是要他渡她过河,当他看清是水萍时,差点没从竹排上跳下水,凌波微步飞过去。那晚两人就在野外说了一夜的话,饿了,正文给她烤了最好的鱼,夜像美丽的黑纱帐幔,那兴奋腾越的红色火苗就是帐幔上最美的绣花,他们是沙洲上的一对野鸳鸯。正文看着消瘦不少的水萍,痛惜连连。当晚他们就有了个大胆的设想,他们要在这片沙洲上养一大群鸭子,白天放鸭,晚上陪正文捕鱼。并且很快就养起了鸭子,这件事情在上下好几个村子传开来,掀起不小的小伙进城的高潮。他们为爱逃离农村,只希望逢着水萍一样如水的女子。

  

  于杰为正文而开心,他把这件事说给胡铭听时,胡铭很是羡慕。胡铭问于杰:“你以后怎么养活我?”于杰沉默了。他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想:“自己毕竟有一天要回兴安的,要回到自己的农村,而做为大学生毕业的胡铭能不能跟自己回到家乡?”他就说:“有一天我回家乡,你也去吗?”“你去哪,我就去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你个木头随水流。”胡茗半认真半玩笑的说。于杰是断不是这样猜测她的决心的,她该有自己的理想的,绝不会说得这样轻松的,这已经是个问题要于杰去解决了,他想自己得不断提高,使自己能够配得上自己的小茗。这在于杰享受着爱情的甜蜜的同时,又不得不体味到失去的担忧,就如同自己钓鱼,还没有将鱼捞上岸的幸福中的担忧一样。

  

  怎样提高自己能力,在于杰的心中最明白不过,无非是能挣到钱。上次于杰在酒宴上,哥哥的外家哥哥说:“我发觉我的文化不高,这几年赚了不少钱,而我那些出国留过洋的同学最后不过是有了名声而已,还不如我活的好。”于杰当然知道那位哥哥的观点。在这个社会,金钱观肯定弱胜奉献观的。其实都不错的。如果我有钱可以让小茗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但在酒店做事情,断不会有百万家产的。这确实是让于杰苦恼的。

  

  于杰做着一夜暴富的梦,仅仅也为了自己的可爱小茗。他决心买彩票。他把自己的生日和胡茗的生日数字组合起来,认为是最幸运的数字,买起了彩票。第一次买,竟然中了两百元,他又将两百元全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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