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一纸丹青

楔子

许熙娆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生情的,大概是源于那张丹青吧……

午后的阳光烂漫,她因厌倦了宫宴上的虚伪作态而跑来后花园里寻了一处小憩。待醒来时,却看见层层花海之外,有一少年正认真执笔对着她绘着些什么。

那少年见她醒来,忙道:“别动,马上就画好了。”

许熙娆一怔,似着了什么魔力般依言没有动。

半响,那少年作画完毕,满意地站起身来,略一打量,便兴高采烈地朝着不相处的亭子而去。

鬼使神差地,许熙娆微微向前几步,借着密密的花海作遮掩向前瞧去。

她看见,少年开心地将画作递给君王,眸子中满是期许之色。

而下一秒,他美好的幻想便随着画作一同被无情地撕掉。

“只知玩乐,确是没有半分出息。”

伴随着赤裸裸的训斥与冷哼,皇帝拥着怀中的妃子走远,只剩下原地哽咽着的少年。

那似曾相识的可怜模样,只一眼,便直直地撞进了她心里……

她是许家独女,自小便担着家族大任,处处依着规矩,一言一行容不得有半分差池,可不管她怎么努力,也很难得到父亲的一声赞许。

许是人们都容易对与自己命运相似的人心生怜悯吧,自那以后,许熙娆便渐渐的对这位不受宠的太子生出了怜悯,进宫时总是绕远去东宫远远的瞧上一瞧。

黄叶翻飞,几年过去,儿时的少年少女已然长成。

皇位之争,向来残酷无比,君绎的太子之位本就不稳,再加上帝王明显的轻视态度,更是岌岌可危。

成王败寇,到了那时候,他更是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许熙娆因着那抹特殊的情愫,自是不愿看到如此结局。

响亮的一巴掌在相府祠堂里响彻开来。

许相愤然道:“放着好好的二皇子不用,你却想去选那个废太子?”

许熙娆跪在地上,面上却是一片倔强之色,“女儿不明白,都是辅佐,为什么不能选择太子?太子是无权无势,可比起野心过大的二皇子才更好掌控不是?”

“事关许氏一族,要是失败当如何?”

“如若如此,女儿愿一死,去跪拜列祖列宗。”

“既如此,那你便好自为之,万不可行差踏错。”

金銮殿外。

许熙娆自殿中出来之时,已接近黄昏,只一瞥,便看到了层层阶梯下跪着的君绎。

他穿着薄薄的衣衫,方才下的小雪早已将他的肩头浸湿,脸色苍白,狼狈不堪。

君绎虽为太子,却因着其生母玉妃的缘故,十分不得皇帝的宠爱,若非是看在玉妃本家还有些势力的份上,储君之位怕是早已易主。

看他如今这架势,怕是跪了不少时辰。

许熙娆抬手挥开撑伞的宫人,走至她身前,屈身行了一礼。

在与他擦肩而过之时,却又缓缓顿住,淡淡开口:“殿下与其在这里白白跪着,倒不如回去想想其他法子,或许对白姑娘还有些用处。”

君绎一愣,缓缓抬头看向那已逐渐远去的身影,步伐缓慢而又从容。

许熙娆才上了马车,险险坐稳,一道黑影忽地上了马车。

君绎沉声警告:“别出声,想来许小姐也不愿被污了名声。”

许熙娆淡淡一笑,并未回答他,却是让车夫掉头去了白府。

感受到他有些惊讶的眼神,许熙娆微微回过头去看他,淡淡道:“殿下如此这般出宫,想必是为了去看一看白小姐吧。”

这话虽明面上是问句,可君绎却无法从她那笃定的语气中找寻出一丝询问来。

心思被人揣摩的如此通透,君绎面上有些不自然。

许熙娆淡淡的笑笑,抬手送去一块方巾,道:“殿下如此这般前去只怕是不妥。”

君绎怔住,呆呆地接过,“你……”

“天色不早了,殿下最多还有一个时辰。”

许熙娆说罢微微转过头去,望向窗外,并不管他是什么反应。

君绎看到近在咫尺的将军府,定了定神,转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许熙娆看着他从围墙处安然入府,才慢慢的收回目光,倚着车壁,暗自出神。

她足足等了一个半时辰,才等到他出来。

君绎抬头看见她还在,不由得一愣。

许熙娆浅浅一笑,道:“上来吧,既然我带殿下出了宫,那也得由我安然送回去才是。”

君绎眉头紧皱,明显为了将军府一事颇为伤神。

“白将军贪污一事,关系重大,殿下贸然前去申冤,无凭无据,陛下那里是过不去的。至于白姑娘,殿下若想保她,还得从案件入手才是。”

君绎盯着她,嘲讽一笑,道:“大名鼎鼎的相府千金果真不同凡响,不过也是,作为京中第一才女,没点本事怎么能行。”

许熙娆微微一顿,半响才道:“殿下不妨先回宫里去,白将军此事,如若殿下他日事成,必将是一桩小事,我会去请父亲先想法子压下来。”

君绎了然地笑笑,眸光盯紧她,问道:“哦?压下来?呵,说吧,你想要什么?”

同是在利益权位中挣扎着的人,她当然不是傻子,如此帮他,说是毫无目的,恐怕任谁都不信。

许熙娆略微低垂着眸子,淡淡地道:“我要太子妃的位子。”

果然是无心无情之人,就连婚姻这等终身大事,也能如此自然的拿来交换。

他忽然有些厌恶,猛地扣住她的双肩,冰冷的道:“太子妃?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

许熙娆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微微勾了勾唇角,缓缓道:“高不高估,就看殿下您了。”

君绎向来不喜欢许熙娆,或是因为那张素来波澜不惊又运筹帷幄的模样,亦或是她最起码有着表面的光鲜。

可若他不应,白瑾又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被押进大牢,从此香消玉损么……

权衡再三,他终是服了软,一纸寄去相府,应下了约定。

自此,许熙娆在他左右,教他隐忍,教他识人之法、用人之道,教他怎么动用自己母族的势力……

在她的计谋和宰相的帮助下,朝廷上的势力慢慢的向着他倾斜。

终于,在长达一年的韬光养晦之后,君绎冲破了种种阻碍,顺利登上王位。

与此同时,白将军府也因一封昭雪书被赦免。

五月的石榴花红的像火,许熙娆在新房中等至半夜,才等来姗姗来迟的君绎。

他虽一身红衣,面上却半分喜色都无,他微微凑近她,轻声道:“夫人还当真是好计谋啊,这大喜的日子也能如此这般小心谨慎。”

君绎扫过暗处的几名监视者,满脸嘲讽。

许熙娆淡淡一笑,将交杯酒递过去,却在喜服的遮掩下将两杯酒换了位置。

暗处的人看君绎饮了酒,不再多留,转身满意地离开。

两人相对无言,半响,许熙娆半掩着唇,低低的咳嗽着。

君绎对她勾了勾唇角,道:“怎么?宰相按捺不住了,想来杀了孤了?”

许熙娆脸色苍白,努力了许久才堪堪将咳嗽压住。

“还请皇上可以饶我爹一命。”

“哦?应该是孤去求他饶孤一命才对吧?”

君绎面上挂着嘲讽至极的笑,手指按了几个穴位,将方才的酒吐了出来。

“不……不是……”

许熙娆慌忙要解释,却是气息不稳。

等到君绎不耐烦的看过去时,才猛的发现她唇边的血迹。

待她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向一旁倒去时,才上前堪堪将她扶住。

君绎半扶着她,有些愕然,不知道她这是要干什么。

“臣妾忘了告诉陛下,我自小便身体不好,一直在用药。”许熙娆微微弯了弯唇角,顺了口气,才又接着道:“我爹托人在陛下杯中下的,不是毒药,而是蛊毒,蛊毒与臣妾服的药药性相冲,所以陛下本不必忧心熙娆……”

“你……”

君绎的喉头猛的一紧,说不出话来。

“臣妾已经满足了,与陛下相见了那么多次,还得以嫁给陛下,值了……”

君绎猛的想起那时不时会路过他殿前的少女,有时是在远处瞧着他,有时又在近处温柔的唤他一声殿下……

“咳……咳咳,陛下能否再为臣妾画一副丹青?”

她柔柔的望着他,眸中似有万般情愫。

微风拂来,拂乱了那张刻在她心上的丹青……

终究是,物是人却非,不见旧人颜……

原创简介

作者 :卿卿锦鲤 ,一个喜欢古风的阳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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