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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聚

  一、那些年

  

  毕业那一年,那个普通路口,我终于追上了她。那时我们差不多要离别了,我追得有些赶,红红的脸上直喘着粗气,想把一张同学录交给她填,班里所有的同学都写了,唯独她,我留到了最后。

  

  即使留到了最后,嘴拙的我也不知该去表达些什么,那一年我才17岁,有些东西不懂去理解,有些东西不知去珍惜。只知她送给了我第一份礼物,只知道她一直在佩服着我学习的厉害,只知道她的笑容好可爱,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自己再也没有想下去,以为就这么的结束了,以为故事就此结束了。

  

  那一年有一首特别好听,我特别喜欢,“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那歌声下,我问她

  

  “我们还会再聚吗”?

  

  “会的,有缘还会再聚的”。

  

  “嗯,再聚……”离开时,在飞扬的单车上,我抛下这句话,装着潇洒的离开了,只有夕阳,印着我年少的脸庞上莫名的忧伤。

  

  一晃三年过去了,我们断断续续的联系着。分不清那情感是什么,友情?爱情?只有在高三那一年,我才发现了一切的真实——我喜欢上了那个可爱的人儿,喜欢上了她的背影,她的默默的鼓励,特别是在我生日时的那个电话,她的一句生日快乐,让我在高三的痛苦的阴云里,仿佛有一束阳光迎面扑来,在那些无望的夜里,我找到了一个依靠,我想象着依靠在她的肩膀上,我对着电话筒,好像对着她一样,说了好多好多,好久好久,我以为,她会明白我喜欢她。

  

  我问她,我们可以聚下吗?我有东西想送给你。

  

  她说,好呀,我们聚聚。

  

  两个人的聚会在学校的操场进行着,在聚会之前,我无数次的想象着这次聚会的开始和结束,想象着我该如何跟她说出那句话,想象着我该要怎么和她像当年一样……

  

  可是,我终于还是没说出那句话,我把我的日记送给了她,我想她是会明白的,因为那日记里面,写着好多好多写给她的信,每一封我都在送出去之前,看了一遍,我希望她能知道,我喜欢她,我希望她能陪伴我。

  

  我以为她在我高三时出现,是因为她了解我高三时的痛苦,我以为她会明白我的感受,之后一切会继续发展着,就像我所想着的一样,我以为她还是像初中时那样,一笑起来,甜美得可爱……

  

  我以为着我的以为,就像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在幻想着我有一只鸡,鸡会生蛋,鸡蛋会孵出小鸡,小鸡会再生蛋,鸡蛋又会……。可我幻想的那只鸡永远没有出现,那个生出鸡的鸡蛋,就被她的离开,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听说她有男朋友,是在高三考砸了的午后,我跟父母吵完架后一个人就那么漫无目的的走,在昏暗的路灯下,我看不到那路的尽头,我想着找一个地方看一看星星,找一个森林,靠着树听下音乐,可我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城市,走不出我活着的监狱和天空……

   

  二、这一年

  

  过年回到家,小胖在QQ上嚷着要聚聚,说大学一年多了,老同学都没见过,都不知长成什么样了……

  

  我受不了只好同意了,也想看看曾经的同桌小胖,现在长得多胖了,想当年我们两坐在一条板凳上的时候,他的体积,经常过了我们划定的三八线,免不了恶战过几回,有时想起,唏嘘不已。

  

  我跟小胖说可以到我家聚聚,同学几个,喝杯淡茶,也不错。

  

  聊着聊着就去睡午觉去了。只是午睡完一看,小胖坏笑着在qq回复说,他拉了大概有十个人到我家,准备喝我家的大红袍呢!

  

  他还嘿嘿的坏笑说,有一个我不期待的人出现。

  

  不期待的人?我在那一瞬间直觉想到是她。

  

  我追问了好几次,小胖都嘿嘿的不回答,只说今晚再聚时就会知道的了。

  

  听完后我的心里泛起了愁,往事一幕幕的在心里涌起,甜的苦的酸的夹杂在了一块,眼睛有凉凉的东西涌起,眨了下眼,又压了下去……

  

  她是我在这个城市最不想见到的人。喜欢上她的那年,我也喜欢上了另一个词,它叫做流浪,我向往着有一天骑着一辆单车,自由自在的在这个世界飘荡,在经过她身旁的时候,唱一首《流浪歌手的情人》……

  

  只是那场景终究是梦幻的,当我骑着单车,满身泥巴滚进这个叫做家乡的城市的时候,如果我不去仔细的留意这个地方的话,它会像是我经过的其他城市一样,在几十分钟之内,被我穿越,可是这里不一样,这里的每一个地面,树木,花朵,天空,都有我的记忆,记忆把我的心拉慢,拉停,记忆把她从我的脑海里揪起,让我痛苦又想起她。

  

  我多么希望她能来接我,在那个我旅途归来的夜里,那时我风尘仆仆,一身疲惫,如果能够看到她,一个拥抱,一句轻轻的安慰,我的心将会是多么的快乐。

  

  可是迎接我的是雨,不是她,她没有打着雨伞赶来,她也没必要,因为我根本不值得她打着雨伞赶来。幻想开始之前我总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总是以为,我们还是初中时,那么的微笑着,那么的简单,一个微笑就是一束阳光。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把家里收拾好,久久没打扫的房间灰尘遍布,衣服,课本,纸张,都杂乱着,我不得不痛苦的整理着,不过偶尔也有些许的发现,让我有时会发现自己高中时的一些小小的纸张,纸上写着许多的感慨——“TMD高考”,当然,也有写给她的——“想有一天,带你去看看大海,在一夜的涛声中倾听永恒的旋律,在无尽的波浪中投下我们梦的漂流瓶……”

  

  我还看到了一张纸条上,写着的一个可爱的词——成云致雨,她和我的名字合在一起的一个词……

  

  她和同学来之前的两三个小时,我买好了饮料,零食,打开了曾经的最爱听的那些校园民谣,静静的听着,喝着一杯很久很久的茶,就像父亲深夜时一个人喝茶一样,品出了不少滋味,发了个长长的呆,直到门铃把我惊醒。

  

  我知道她和他们到了,我站起身,我知道我该去见见她了,我对着镜子笑了一秒钟,之后挺直了腰,打开了门。

  

  “新年好,小宇!”每个人都哈哈的笑着,包括她,她长胖了,笑着的脸上两旁的肉有些些的下垂,远不如当年的阳光,清纯。衣服也光鲜亮丽的,高跟鞋,皮外套,和脸上厚厚的妆,把她装点得十分正经。

  

  “新年好,都进来吧!”

  

  我和她错身而过的瞬间,我避开了她的眼光,我也不知在躲避着什么,一股苦水涌了上来,头有些低着,关了门坐下后,轻轻的竟叹息着,不时瞄一眼她,瞄得眼睛有些生疼……

  

  他们都一个接着一个的聊着,只有我总是接不上话,因为他们聊的,我都确实不明白的,聊着手机,我不懂,聊着前途,我迷茫一片,聊着现在,我哀鸿遍野……好像我们都忘了聊聊过去的回忆,聊聊未来的梦想,可我一直紧闭着嘴,我不敢提起,我害怕他们嘲笑。

  

  被晾在旁边的时候,偶尔也会被拿出去晒晒,她就问过我几个问题,成绩怎样呀?挂了几科呀?计划以后怎么办呢?在学校怎么样呀?有没遇到合适的女生呢?

  

  我总是摇着头呵呵的回应着,不像她,理直气壮的投诉着他们学校的不公和她身边同学的阴险,而当她讲到她那阴险的同学因为作弊被抓时,她哈哈大笑着,很自豪的说,她那时候真是太开心了,出了自己心中的一口恶气……我一直在那看着,我知道一切在慢慢的都变得面目全非,包括这个她,也包括这个城市。

  

  我也知道自己确实没什么可讲的,大学那么久,奖学金碰都没碰到,暑假时又花钱去走了一段很腐败的旅行,骑着车去的,外人看来是很白痴的,可在她看来会是什么呢?我不禁的便提起了,她善意的笑着,说,很痛苦的吧?去一次就好的啦,体验下生活,吃点苦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花钱多些!”“旅行嘛,不过是换个地方吃吃喝喝!”说得仿佛她去过似的。

  

  还是游戏解了我不会说话的围,玩起了狼人杀游戏,我一直在那淡定着,每逢当狼人时我都会不犹豫的把她给“杀”了,而且努力的淡定着,整个人其实是呆在了那里的了,听着那些校园民谣,哼着唱着,回忆着。其实我一直都在神游着,我的心没在游戏,也没能游戏上。

  

  最后一局,命运般的,我和她都先被“杀”了,其他人在神的天黑指引下都闭上了眼睛,我没有闭上,我认真的看起了她,她也在那一瞬间看着我的眼睛,眼光在那一瞬间的交接,把我闪得有些眼花,电得有些呆滞了,我在那僵住了,我希望着世界就这么停止,我就这么的看着她,不过她低下了头,皱起了眉头的,用手捂住了眼睛。

  

  那时候CD机里唱起了那些花儿,“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泪水在那时候应声而下,幸好都闭着眼睛,我索性也闭上了眼睛……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三、离开

  

  离开时,我骑着我满是泥巴的单车经过了她身旁

  

  “嗨,再见。”说着想飞奔而过

  

  “我们,还会再聚吗?”她的声音让我慢住了。

  

  “有缘……再聚!!”我呼啸而过,再也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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