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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崛起需防经济扭曲

美国《财富》杂志7月22日发布2015年世界500强企业名单,中国上榜企业数量继续保持强劲增长态势,达到106家,比上年度增加6家,上榜企业数量稳居世界第二。这标志着,中国经济整体实力和国际竞争力在全球经济低迷的背景中得到了进一步提升。但这个榜单却值得我们去深入思考中国经济深层次的问题。

最大的思考并不在于入围的中国企业90%为国有企业,而在于中国入围榜单的两极分化,在最赚钱50家企业和最赔钱50家企业的榜单中,中国企业都占据了较为显著的位置。

在世界50家利润最高的企业中,中国入榜12家,但值得关注的是:1)银行业占据半壁江山,工、农、建、中、交、招商等6家大型商业银行都入围了;2)在世界最赚钱的前10家企业榜单中,中国入榜的4家,全部为国有商业银行(工、建、农、中);3)工商银行以447.6亿美元的利润成为今年世界500强利润最高的公司,其利润总量高于美国富国银行(230.6亿美元)与摩根大通(217.6亿美元)之和,也高于微软(220.7亿美元)和三星(219.2亿美元)之和;4)所有入围500强的10多家金融性公司都盈利,且规模很大。

在世界50家亏损最厉害的企业中,中国入榜14家。其中中国铝业以17.8亿美元的亏损位居亏损榜单。这14家亏损企业主要以重化工和能源为主,没有一家金融性企业。

由此引发的问题就是,我们金融业靠什么成为世界最盈利的企业?其盈利模式是否应当在全国作为各行业的典范进行推广?答案似乎都十分清楚:中国银行业经营水平和配置资源的能力得到了全面提升。但是,如果看到中国工商银行447.6亿美元的利润不仅高于美国富国银行(230.6亿美元)与摩根大通(217.6亿美元)之和,也高于微软(220.7亿美元)和三星(219.2亿美元)之和,同时也大大超过世界发达国家任何一家经营管理好的银行利润的1倍,我们就要质疑“管理出利润”的逻辑。不可否认,国有企业内部治理体系和管理体系自2005年以来的改善在提高国有银行业绩上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但各类比较之后不难发现,中国所有银行都金银满仓的秘诀主要在于两个方面:一是国有银行的垄断地位,使之在与实体经济的谈判中享有绝对的议价权力;二是金融管制特别是利率管制,使之享有绝对的利差。

如果我们把银行业突出的业绩放在宏观经济中进行分析就会发现更严重的问题。中国金融的利润超过实体经济、大规模增长的节点是在2000年,这个节点有几个值得关注的:一,它恰恰是中国增长模式在4万亿计划的作用下由传统的“出口-投资驱动型”转向“信贷-投资驱动型”的时候;二,它是中国影子银行和地方投融资平台蜂拥而起的时候;三,它是中国金融秩序恶化和金融风险大幅度上扬的时候;四,它也是中国金融改革全面停滞的时候。同时,金融业大规模大上快上的时候恰恰也是实体经济逐季大幅度回落的时候。从2014年上市公司的利润来看,金融业的利润占据了中国上市公司利润的半壁江山,在工业利润仅为3%的时候,银行业利润增长了9%,在2015年上半年工业增加值仅为6%的时候,整个金融业的增加值实际增速达到17.41%。

所以,中国金融业总体呈现的特点是,利润和增加值在实体经济持续疲软中崛起,在世界整体金融业利润下滑的环境中一枝独秀。这种一枝独秀反应的并不是中国整体竞争力的强化,而是中国经济内在扭曲正在加剧。这正好印证了以下几大参数的变化:一是中国M2/GDP从2008年的1.5倍上升到目前的2.1倍;二是企业债务率从2008年的96%上升到2015年的170%左右;三是企业支付的利息占GDP的比重从2008年的6%上升到2015年的11%;四是国家总体债务率从2008年的153%上升到2015年的250%左右,导致利息支出占GDP的比重从2008年的9.2%上升到2015年的17%左右。所以中国目前的最大扭曲就是金融在实体经济萧条的基础上出现快速膨胀,现有金融制度在持续僵化中成为“吸金法宝”,从而导致中国经济陷入“高债务-高成本-低动力”的恶性循环之中。如果利用M2/GDP等金融发展指标来衡量的话,中国不仅是金融发展最为迅速,也是金融深化为厉害的国家,远远超过OECD的平均水平,同时也大大超过G7的平均水平。所以,中国在各类行政性垄断和管制的作用下已经陷入了“过度金融化的困境”之中,金融已经在自我循环、自我膨胀、自我游戏中成为实体经济发展和崛起的主要障碍。

因此,今年世界500强榜单似乎在彰显中国实力的同时也指明了中国改革的方向,即应当通过打破金融垄断和金融管制,摆脱“过度金融化的困境”,使金融回归服务实体经济的本原。中国金融市场进入的壁垒、中国金融监管的过度行政化和板块化、中国金融主体的多元化培育以及不能适应现代融资要求的价格管制都应当成为中国经济改革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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