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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永光:公众质疑公募基金公信力 可促使其调整

近期,一些信誉良好的公募基金会受到公众空前质疑。在此背景下,《公益时报》记者专访希望工程创始人,现为南都公益基金会理事长徐永光徐永光从一个资深公益人的角度来分析目前公募基金会困境。

■谈中非希望工程

企业劝募只要不违法违规,

与青基会的合作无可厚非

《公益时报》:"中非希望工程"是否偏离了希望工程创立时的宗旨?

徐永光:这个问题现在还没有定论。希望工程在中国做了20多年,这20年政府的投入力度也在加大,农村已经实行了免费教育。在全国范围内,对希望小学的需求也正逐渐地降低。

中非希望工程这个项目中,有企业界人士愿意去募捐和筹款,并且援助对象是很多和我国关系友好的非洲国家,这个出发点是好的。

但现实是社会上有种声音,我们国家还比较穷,也有很多孩子还上不了学,为什么要去援助他们?这种观点我认为太狭隘。我们国家过去更穷的时候还曾经帮助过非洲。帮助筹款的企业和个人,我觉得不好对他们的行为去下结论。

有一种说法,说这个募捐的企业或者个人会见到这些非洲国家的领导人,可能会产生附加的政治收益。我觉得这没有什么奇怪的。中国的企业在中国进行捐助的时候也会见领导人啊。并且,这个事也不是青基会在做,而是筹款企业和个人在做的。我认为这个事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

《公益时报》:中国基金会选择走出去是不是一种趋势?

徐永光:为什么不呢?过去,世界的NGO来援助中国。今天,中国的NGO走出国门去援助非洲国家,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如果把自己看做一个世界公民,这就是一种义务。反之,过去国外的慈善家有义务来中国帮助我们吗?

《公益时报》:当NGO选择与企业合作时,底线或者标准是什么?

徐永光:还是具体到"中非希望工程"这个项目说吧。在这个项目中,青基会是基金会、华商会是劝募方。他们的劝募只要不违法违规,劝募的成本还不需要青基会来出,这种合作本身无可厚非。筹资是有成本的,香港乐施会过去的筹资成本有14%之多,国际上的公益机构的筹款成本平均大概在10%左右。

在公益行业中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企业给基金会捐款,不仅要盯着钱花到哪去了,同时还有登报宣传、领导接见、开新闻发布等要求。基金会或者NGO也只能选择接受。你捐款多少,我就请多大的领导,这都已经成为了行规。再回到"中非希望工程"这个项目,刚才所说的这一切,青基会都不用做了。甚至这个劝募单位可能直接就会在劝募时跟企业讲,你来吧,我给你介绍几个非洲国家领导人认识认识。所以,我认为,这种做法并不为过,捐款企业历来都是这么干的。难道在中国,企业可以这样做,在国外就不可以吗?

我认为,任何基金会或者NGO在合作时都会有自己的判断。青基会更不是一家幼稚的机构,相反它是一个很严谨、很严肃的机构,不是谁给钱就和谁合作。同时,现在整个社会的质疑精神比较浮躁。企业搞慈善、慈善机构和企业家联合搞慈善,公众就会质疑这个企业目的是否纯洁,但是我认为,公众还是不要像看待圣人一样看待企业的慈善行为。

《公益时报》:记得当年,你曾提出要结束希望工程,背后有什么原因?

徐永光希望工程这个项目本身是可以发展的。但是就当时的情况来看,这个面铺得太大了。在全国范围内,感觉到这个管理有可能会跟不上它的发展。管理风险非常大。这不是说这个项目已经出了问题,而是我的一种未雨绸缪。希望工程本身就一直比较谨慎,一直在通过公众能够接受、好的项目来赢得公众的支持。

《公益时报》:当时通过什么样的做法,扭转了这个现状?

徐永光:其实,希望工程并没有发生什么情况。希望工程一直按照自己的步骤正常运作。事实上,正是希望工程发展到最高峰的时候,我提出的希望工程应该尽早结束。然而,希望工程毕竟还是一个有生命力的东西,你想要停,它已经停不下来了。当时政府也不同意它结束,公众也不同意。所以,20多年希望工程还是没有停。

《公益时报》:这与希望工程的官办色彩有关系吗?

徐永光:所有的基金会在当时都有政府的背景。但是,希望工程的做法是不一样的。希望工程不是依靠官办的身份来向社会募捐的,是靠自己的项目,公众自愿的捐款。这是不一样的。同样是官办的基金会,有的机构募捐完全是靠的权力和政府背景,有的还是要靠好的项目来吸引公众。

■谈公募基金会公信力

公众质疑是好事 对垄断公益资源状况以打击

《公益时报》:目前,一些公信力一直相对较好的公募公益机构反而遭受公众质疑,大大影响了这些机构的公信力。这些质疑的声音对这些公募基金会会有怎样的影响?

徐永光:大体上说,这些机构的公信力受到挑战以后,他们的发展会严重受挫,捐款会在一段时间里下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一定要关张结业。他一定进行一个机构的内部治理,做一些管理方面的调整,机构的制度重建。提升机构内部管理和提升公信力,逐步改善自己的社会形象。

毫无疑问,公众的质疑是一件好事。对政府垄断慈善公益资源的现状来说,将给予致命的打击。从目前社会公众的反馈情况来看,就是要向这种现状说不。也说明,这种现状行不通了。如果再次发生重大自然灾害,政府如果再次下令要求捐款只能捐给某某某某,公众还会买账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公益时报》:您之前曾表示基金会要赚钱,怎么赚?

徐永光:基金会要赚钱,这是一个常规。如果基金会不赚钱不盈利,资金就要缩水。但投资要谨慎。

基金会和社会企业又不一样,基金会的盈利是停留在资本层面的,是钱生钱。社会企业是要通过生产,要赚钱的。基金会的资产管理是你有一笔钱,要通过这笔钱去盈利,不是通过提供服务收取费用,这是两个概念。

《公益时报》:现在您脱离了官办色彩浓的公益机构,加入南都基金会之后,哪些方面感到不同?

徐永光:在官办机构开展工作的时候,统筹资源的优势是比较明显的,只要你满足对捐款人的承诺,募捐也比较容易,项目实施也比较顺利。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南都的性质是一个资助型的机构,只管花钱,不考虑募捐。更多需要思考的是如何把钱花的有效。还不同于过去在希望工程项目中,是固定的使用,有一套设计好的流程。用不用的好,钱到没到位,有没有反馈,相对还是比较简单。现在呢,花钱要选择把钱给谁,还要给的好。机构要选得对,项目也要选得对。这里面有一个挑战性。

《公益时报》:公众和媒体的质疑是不是也少了一些?

徐永光:现在做南都公益基金会,没有了向公众募捐的内容,压力自然就少了。希望工程不一样,有人关注,"谤随名高"是一件自然的事。

■谈公益机构退出机制

如果注册容易,退出也将自然

《公益时报》:目前,政府对NGO注册方面的政策制定呈现了一种低门槛化倾向,那么在退出机制方面有哪些政策变化?基金会或者NGO退出的原因有哪些?

徐永光:基金会、社会组织的退出的可能性有几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一个基金会或者一个NGO违法,从法律角度,机构要被撤销。第二个层次是机构出现了违规,一般说,每年非营利机构都要接受年检。年检过程中,会有一些硬性的标准,达不到这些标准就被视为违规。多次违规就会被撤销。比如说,像基金会管理中有一条要求,不披露信息就是违规,将给予撤销登记的处罚。当然,这些规定是存在的,是否按照规定执行这是两码事。第三个层次,也是最重要的层次,在市场方面。基金会等机构如果自身经营不善,就会失去公众的支持。这是一个公众选择的问题。非营利机构的生存其根本还是要取决于自身公信力的高低,获取公众的支持有多少。

从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来看,具有垄断色彩的公益机构已经受到冲击,而且是致命的冲击。这说明,垄断的这种情况已经行不通了。这就需要这些机构去建立自己的公信力,要进行公平竞争,最终实现优胜劣汰。

事实上,退出机制与进入机制是相对应的。过去是进入难,过去是某些机构由于与政府关系良好,因此产生了某种特权构成了垄断性的进入。这种进入是在体制下的保护进入的。而这也将预示着在体制的保护之下,这些机构难以退出。就算这样的机构该退出时,也会受到保护。因此,将会出现一种保护"落后"的景象出现。所以不难发现,目前我国非营利机构成立的多,退出的少。

如果在注册登记这方面较为容易进入,退出也将成为一件自然的事情。与工商的注册登记一样,企业注册很容易,经营不善就会关闭。没有保护、没有垄断了,做的好就会生存下去,做的不好就会,不用政府去要求你关门,你自己也会结束。所以重要的是,登记注册要成为自然状态,没有垄断性的保护,退出也就不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现实的情况就是,一些机构已经苟延残喘,但仍然没有退出。退出和进入是成正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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