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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健 | 你该如何做生意,又该如何做公益?

       我不知道多少人看过《最后14堂星期二的课》这部话剧,它是台湾导演杨世彭的作品。话剧是根据美国作家米奇·阿尔博姆的自传纪实小说《相约星期二》改编。

 

       从大学毕业后的第16个年头,在米奇感觉自己选择的生活了无生趣的时候,他在电视里看到了米奇他的老师莫里教授的访谈节目。这时的莫里教授已经罹患了肌肉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简称ALS,俗称渐冻人。米奇和莫里教授约定,每周星期二相见一次,整个话剧讲的是他们14次见面探讨的人生问题,莫里启发米奇如何去杜绝流行文化的影响,在在爱、容忍和善念基础之上去建立一种新的文化。

 

 

       我之所以把这个话剧放到这里来给大家分享,小说里的故事代表了在座大部分人的经历,那就是刚从校园进入社会的时候,我们努力地工作,我们努力地出差,我们努力地去完成各种KPI,我们努力地想往上走,但是忘记自己是谁。

 

       我也是这样,刚刚工作的时候,曾经对汪曾祺先生讲,我每个月要来和你一起讨论一次人生。直到1997年5月,我在新闻联播里看到汪先生去世的消息,才想起来这么些年我一直都没有去找过他。

 

       2014年,有一个很有名的募捐活动叫“冰桶挑战”,这个活动就是为刚才话剧里的莫里教授这样的渐冻人筹款,整个病痛挑战,美国渐冻人协会筹集大了1.15亿美金。这些钱是不是花在“渐冻人”身上?不是,他们用了7700万美金去分给好几个医药公司,请他们做治疗渐冻人药物的研究。

 

扎克伯格、盖茨完成冰桶挑战

 

       在善款分配中我们还看到,他们把1000万美金用于“公共与职业教育”,这是在干什么呢?在美国,很多社区医院的医生人不了解渐冻人这个病,包括应该怎么照顾这样一些人。1000万美金用于培训社区医生。

 

       一个公益机构用65%的善款,7700美金用于渐冻人的新药研究,这是为什么?因为渐冻人在美国只有3万人,在中国大概是10万人到20万人。10万到20万人,你们可能觉得我这个数据是胡扯,但恰恰是这个数据让我们知道,渐冻人在中国连确切的统计数据都没有,这就是他们不被关注的现实。

 

       因为渐冻人是罕见病,患者人数不多,研发出来药品没有利润,没有商业机构愿意去做这个项目,这就是为什么美国ALS协会要把大量的钱投入到药物研究上的根本的原因。

 

       公益不会让任何一个人面对困难的时候是自生自灭,公益也相信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他与众不同的价值。全世界最著名的渐冻人是霍金,他是物理学家、宇宙学家、数学家、思想家、哲学家。在座应该有不少人看过他的书《时间简史》,这样的人如果离开这个世界,都将是人类的一大损失。

 

       公益关注的是少数人的困境;商业造福的是多数人的生活,这是二者在不同的关注面做的事情。乔布斯做过一件最伟大的事情是他发明了计算机图形界面,如果计算机没有图形界面,依然是用命令行操作,今天90%的人都不会用计算机,我们也看不到我身后这样的大屏幕。

 

乔布斯

 

       2007年,乔布斯领衔苹果公司发布Iphone,把MP3、互联网、电话这三个东西合为一体,于是有了今天的移动办公,完全改变了我们的工作方式和交流方式,提高了我们的学习和工作效率。这是商业给我们生活带来的变化。

 

       这个人我想大家都知道。洛克菲勒,我们不叫他企业家,我们叫他资本家,他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拥有十亿美金财富的人。现在,我们在介绍的时候,资本家的前面还有三个字叫慈善家。洛克菲勒最伟大的慈善公益项目就是在中国,在座的每一个人今天都在受惠于这样一件事情,它就是被称为"亚洲第一流的医学院"的北京协和医院。

 

约翰·戴维森·洛克菲勒(1839-1937)

 

       小洛克菲勒在协和医院成立大会的时候讲,我们给中国无论派多少医生,建多少诊所,如果西医不能被中国人认同,不能进入中国国民的生活,对于中国人来说用途都不大。我们要建设一个全世界一流的医学院,让中国人去改变中国人对西医的认知。

 

       你们不要认为洛克菲勒非常有钱,洛克菲勒基金会是把当年三分之二的资产全部用于投入到了协和医院。我相信,在中国今天很难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企业,这样的基金会,有这样的远见和胆略做这样一件事情。你们要知道么?协和医院第一界招收的学生只有七八个人。

 

协和医院当年的学生宿舍

 

       照片是协和医院当年的学生宿舍,每一个学生都有专人负责,每天早晨皮鞋是被擦的亮亮的,每天的衬衣是熨烫过的,他们不仅要学医,他们还要学哲学,学社会学。洛克菲勒说,我们要在协和医院为中国培养出第一批精神贵族。

 

       当时有中国人说协和医院是在娇生惯养,而恰恰是这种“娇生惯养”,培养出了第一批真正深入到中国基层社会,深入中国农村去的西医学者。协和医院有一个最重要的专业叫公共卫生系,洛克菲勒认为一个社会公共卫生都不行的时候,还好意思谈什么疾病治疗?

 

       商业是用产品和技术去丰富人的生活,用产品技术去唤醒人的潜能;公益是用一个人去影响另外一个人,一个灵魂唤醒另外一个灵魂。

 

       可口可乐,毫无疑问是当今世界第一品牌,至今已经有130年的历史。我们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它的青春,它的畅快。但是现在没有人知道它的配方,这是全世界最大的秘密。据说,它的配方是保存在亚特兰大银行的保险柜,由三个人拿着钥匙。

 

       孟加拉格莱珉银行,现在是全世界规模最大、效益最好、运作最成功的小额贷款金融机构。格莱珉银行的创办者尤努斯是2006年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格莱珉银行最核心的模式是五人小组,它把做小买卖的贷款者五个人编在成一个小组,让他们互相帮助,互相交流,这是基于乡村社会关系建立的小型公益组织。

 

       在中国,从1993年引进格莱珉银行至今,成功的格莱珉项目没有一个,看在存活的不超过三个。为什么?在中国,我们把互相帮助的五人公益小组,变成了五人联保的经济小组,其结果是最后五个贷款者联合不还钱。

 

       商业行动像可口可乐一样,是通过产品品质来建立的社会信任,而信息不对等是商业的基础。在座这么多汽车公司的老总,没有一个人愿意把自己公司的所有数据分享给另外一个公司,也没有一个公司愿意把自己每一分的成本告诉消费者,因为商业的就是建立在信息不对等之上,信息对等了,就没有商业可言。

 

       公益行动需要的是什么?我们行动需要的是社会参与来建立信任,信息公开透明是公益的基础,公益是社会的不是个人。

 

马云

 

       2016年的9月,马云在杭州新公益大会上有一个分享非常有意思。马云说:“做公益,只要听说你有钱,绝大部分的人都是来找你要钱的,而骗子也都过来了。公益人没有钱的时候,把自己弄成像骗子一样。”

 

      “我们一直相信‘公益的心态、商业的手法’是做公益最好的办法。但是我现在看到的大部分人是倒过来,用‘商业的心态、公益的手法’在做事,其实他想赚的是钱,但他说得却像公益一样。”

 

       商业行为满足人们不断增长物质需求,公益是在帮助因为各种各样原因陷入困境的人。每个人都有可能突然生活陷于困境,有政治的原因,有爱情的原因,有能力的原因,也有意外的原因。公益不是道德建设,公益是权利建设,我们要建立一种机制,让每个人遭遇困境的时候都能得到这个社会平等的救助,这是公益要干的事。

 

      “我们要做大做强”是不少公益人的理想,但我要问,公益都做大了,证明你要想解决的社会问题越来越严重。请问我们做公益是在为社会解决困难还是在为社会制造困难?我认为好公益其实就要洛克菲勒做协和医院一样,从小而美出发,用一个小目标去解决一个大问题。

 

       商业行为解决的是人类共同存在的普遍性问题;公益解决的是人类普遍存在的特殊性问题。譬如说贫困,在不同的地区贫困的原因是不一样的。譬如:有个叫“乡村一校一梦想”的公益项目,解决的就是乡村学校各自在不同地区遭遇的个性化困境。企业社会责任是商业和公益相互融合的部分,企业社会责任是帮助企业去建立一种和社会更加友好的沟通方式,但是回到企业社会责任本身,它应该是用“公益的心态,商业的方法”来做。

 

宝马公司爱心基金的公益活动

 

       后面的照片是宝马公司爱心基金的公益活动,宝马爱心基金是我参与得比较深,差不多从2008年年底宝马爱心基金初创的时候我就参与其中。宝马爱心基金从一开是就被定义为车主参与社会公益活动的平台,所以,今天各地发展出那么多爱心车主俱乐部。

 

       我重点介绍宝马爱心基金的做法,并不是说他是做得最好的。社会企业责任是开放性的话题,每一个企业做好社会责任,都需有社会学、人类学、经济学、行为组织学等等很多知识背景的人来主持,同时,还要考量在不同的地区,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公民认知和社会的法律环境等等这些因素。

 

       不管怎么说,一个企业在做公益的时候,都应该去和当地的公益组织有一个很好的联系,当我们和公益组织合作的时候,千万不要去看钱多钱少的问题,更多还是要看彼此的战略和价值观是不是一致的,这才是企业社会责任对外合作最重要的一点。

 

       虽然企业社会责任是商业一部分,但这个部分应该是用公益的心态来做,好谢谢大家,我今天的分享就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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