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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作者专栏】疫情下的深呼吸:没有收入,下个月就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了

 

 

本文是协作者在“农民工抗疫救援行动”中,针对困境农民工家庭开展的个案访谈之一,旨在快速识别疫情中的脆弱人群及其需求,为疫情防控和救援工作提供参考,我们整理出来与你分享。

 

疫情下的深呼吸

——困境农民工家庭个案实录(七)

 

没有收入,下个月就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了

 

 

口述者:晓琴(化名)

打工所在地:北京

 

编者注:晓琴,51岁,河北省张家口人,初中学历。在一家奶茶店做服务员,每个月工资2800块左右。丈夫身体不好,不能做重活儿,去年腊月开始就失业了,原计划过完年回北京重新找工作,但至今无果。儿子在北京读初一,是协作者的助学对象,也是协作者社区自助图书馆的小馆长。

 

我是2012年来北京打工,当时在老家找不到其他工作,就想来北京试试,换过很多工作。去年6月我开始在一个地铁站的奶茶店工作,从那边回租住的村子比较方便,所以就一直做到现在了。我老公去年在一家电子厂上班,稍稳定点,给我缓解了困难,一个月有3000块钱的工资。但那个电子厂因为污染,不让开了,厂子也搬到石家庄,老公去年12月就没能再上班了。我老公岁数大了,周岁53岁了,个子矮,身体不行,找保安人家说身高不够,不要。其他的工作也不好找,只能等病毒过去,回城里来了再找找。

 

孩子跟他爸是1月18号回老家的,当时还没有传这个病毒的事情,等我20几号回去就已经很严重了。他爸就天天不放心,催我 :“哎呀,那个病毒太严重啦,你快回来吧,路上多戴一层口罩。”我们那里到老家比较快,我们每年都回家。有公交车15块钱就能到我们老家县城,再转个公交车12块钱。回老家的路上我看有70-80%的人都戴着口罩,我为了保险,戴了两层,就是这种蓝色的口罩,盒子上写着“一次性医用外科口罩”。

 

 

▲ 晓琴家周围居住的都是外来人口,从左前方红门进入,一层二层都是一间间出租屋,晓琴一家四口住在一间屋里(拍摄于2018年6月)

 

合同,一般老板没让签就不签了

 

现在家里人除了他爸身体不能做重活儿,我们都还可以。主要是文化程度不高,干不了别的什么工作。在城市里,生病了一般会去附近的诊所,小病没去过医院。我们是私人老板,没有签合同,也没有保险。我们就只有新农合的保险,之前考虑过商业的保险,一个人一年要5000多,就没上,主要是没有经济能力。

 

对于社会保障政策,我这边了解的是农民工要签劳动合同,企业要给我们上保险。但实际工作中不好实现,换工作勤,不稳定,变数还是比较大的,一般老板不让签,我们也没办法,就不签了。

 

▲ 协作者社会工作者去晓琴家了解家里的近况(拍摄于2018年5月)

 

疫情防护,“照葫芦画瓢”呗

 

家里现在有口罩、消毒液,每天我第一件事就是刷刷抖音、微信朋友圈,基本都是通过这些了解最新的病毒信息,上面能看到视频,还有数字,文字的解释,最直接。然后就是“照葫芦画瓢”呗,用消毒液拖一遍地,然后开窗通风,也了解一些信息,还是有用的。

 

我们外出的话,就是戴口罩,大人的口罩有,孩子就不行了,感觉大人的口罩带着有点大,我就给他耳朵后面挂绳上挽个疙瘩,这样能贴紧一点,不过还是觉得不安全,也只能这样了,小孩儿的我们这没有卖的。大人的N95那种太贵了,买不起。

 

(这个确诊的病例)刚开始的时候就几例,后来一下子几十例、上百的发展,太快了。我们开始觉得太吓人了。回张家口之后,农村老家里设了路障,不能回,北京停了车,也不能回,我们就只能在县城家里待着了。老家有个微信群,每天都能看到村里发的信息,感觉还是比较严的。我们现在在的这里,要去超市,先量体温,门口拉了横幅,大街上也都是横幅,都在说为了你的健康,别人的健康,不要串门、聚会这些。

 

 

▲ 社会工作者量家里的桌子尺寸,为待建的图书馆预留位置

 

昨晚跟在北京的朋友视频,他们本来老家就没什么人不想回,后来想回发现回不去了,我就劝她在北京待着吧,哪里都别去,出来了像我一样,北京就回不去了。我们住的地方那里外出打工的人比较多,路口有路障,有人监管,其他的防护不清楚。

 

没有收入,下个月就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了

 

回来后,目前生活上没有太多影响,最着急的是怎么回打工的地方。我们看到网上说推迟假期了,我问我们老板,老板说初五再定,后来再到初八上班,我想着能挣一个是一个,初七就想办法回北京了。因为如果我们开始工作了,我赶回不来,晚到几天就得扣几天的工资。时间短了行,要时间长了,连工作都没了。他爸也是,得赶紧找工作,要不我们都没有经济来源,每天吃、喝都得花钱吧。谁知道疫情严重,我回来后,老板让等通知,这已经推迟了三次了,最新说是到21号上班。也说不准,得看这疫情能不能过去吧,毕竟我们是餐饮行业,给人服务的,老板也是害怕。

 

▲ 晓琴的孩子小峰成为小小管理员后,几乎每周到村里的小广场开展公益阅读活动(拍摄于2018年6月)

 

还有就是孩子上学,通知说延期,不知道延期到什么时候,那要不通车,我们怎么回去。回老家的时候以为没几天就回去了,就没拿作业,这下可好,啥时候能回都不知道。孩子每天都念叨作业完不成,老师自己出的卷子也不能网上找。他回来的时候也没有想会是这么长时间,也就带了一本小说《骆驼祥子》,其他的书都没带。

 

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肯定是经济上最受损了。一个月没有收入,下个月就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了,要实在没办法了,就只能靠娘家来接济了。我们就希望能赶快顺利回北京,我能顺利返回工作岗位,我老公能找到新工作,孩子顺利上学。我也担心自助图书馆的活动年后不好开展了,人多有危险,家长不知道还愿不愿意看,到时候书籍我们也得做好消毒措施。

 

这些天,我只在到的那天出去买了点白菜、粉条,两个茄子,几袋榨菜,家里还有之前买的米、面。我贫血,但也不敢买其他菜,菜太贵了,我就凑合吃点。

 

我家这个月的房租、水电费用,房东已经算出来了,但我们现在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手里的一点钱也不敢交这些。交了,吃饭就是问题,孩子一开学学费也不够了,就省着这点钱给孩子交学费。

 

他爸担心我自己在北京,也想过来,但是车还没有通呢,私家车人家也顾忌,其实不愿意拉,我们能理解。再说来了花费大,在老家能省点,我也没让他和孩子过来。

 

社会工作者手记

 

晓琴惦记着自己的工作,初七就一个人回来等着上班。2月22日协作者启动救援物资发放时再次联系她,她说21日上了一天班,又通知说不开工了,现在还在家里等着。这几天,老公与孩子也回来了,正在家里自我隔离。她担心日子这样下去,家里会断了经济来源,担心老公没有工作可以做,担心家里的自助图书馆不能正常开放……像大多数我们接触到的困境农民工家庭一样,疫情之下,这些踏实、勤劳、本分的人,生活在巨大的不确定性和焦虑中。

 

服务建议

当下:

1.及时了解家庭成员隔离与生活情况,以及下一步的生活规划;

2.普及新型冠状病毒防疫知识;

3.协助其了解就业、开工等情况,尽可能帮助失业的爸爸找到相应的工作,增加家庭的经济来源;

4. 定期跟进孩子学校的开学事宜,帮助孩子的学习跟上进度。

 

长远:

1.结合在其家中的协作者困境儿童自助图书馆开展的活动,提供家庭就业能力培养服务,提升家庭就业水平;

2.链接陪伴天使志愿者,为孩子提供课业辅导和陪伴支持,同时支持孩子持续开展自助图书馆运营服务活动,在管理中提升孩子助人自助的能力;

3、继续提供助学救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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