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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十五年》读书笔记

时行画像,下面这幅比较合乎我眼中的他——温和谦让,宽厚待人,上下游走,调济折衷,一派和事老的气象。所以我想,他应该脸上经常带着些笑意吧!

张居正一样,申时行也是个聪明极了的人,当年以殿试第一名的成绩得中状元,随后在翰林院任职达十五年,官至侍读,并升转兵部及礼部侍郎,七个月后,即被命为大学士。

时行也是张居正提拔上来的官员,但他并不是继张居正之后马上就担任首辅之人,可巧的是,张居正之后,内阁排在申时行前面的几个人不是老的老,就是病的病,死的死,很快,他就以排名最末轮到了首辅之职。

时行张居正的作派截然不同。张居正大刀阔斧敢想敢干,申时行步步谨慎以守为攻,张居正以个人威权凌驾于百官之上,申时行用手中职权调和文官们的“阴阳”之气,以作平衡。

时行最大的功绩,据说是平息了张居正死后文官集团无休止的追索。这件事在我看来,是官场争斗的登峰造极之作,不妨看一看此书是怎么描绘的。

张居正去世以后,不断有人翻死人账,想要清算。申时行虽然是一介忠厚长者,但他是张居正提拔入阁的,和张的关系自然非常密切,于是有人想把屠刀举到申时行的头上,攻击渐渐展开——

首先,有人质问:张居正的四个儿子,三个得中进士,其中两个入翰林院,申时行身为当时的会试主试官之一,难道没有为讨好张居正而徇私舞弊?

这一质问没有动摇申时行的地位,于是下一步。有人建议:以后大学士的儿子一律不得参加会试。(申时行的长子申用懋躺枪)

再接着弹劾:礼部尚书杨巍,用人办事都逢迎内阁旨意。(言外之意是首辅申时行专权跋扈)

这两次攻击依然无效,但他们却成功参劾礼部尚书徐学谟,徐被迫去职。(参劾者的表面理由是徐学谟在选择皇帝陵寝时没有广泛听取堪舆专家的意见,以至于没有选到一个真正的吉穴,这皇帝自然不高兴。但真正原因是,徐学谟是张居正的人,而他最近又把女儿嫁给了申时行的次子申用嘉。)

这种攻击被称为“去皮见骨”。攻击者常常从一些小事开始,使小事积累成大事,细微末节的局部问题转化为整个道德问题。在程序上讲,发展中的步伐则须前后衔接,第一步没有收到效果之前决不轻率采取第二步。而出场交锋的人物起先总是无名小卒,直到时机成熟才有大将出马。这种方式,大凡久在政治圈子里的人物均有此嗅觉,可以从青萍之末预测到大风暴的来临。

至此,看官您,有没有感觉到官场的血腥恐怖?

面对这些,申时行险些垮台,可大招还在后面哪。

接下来是所谓高启愚一案。

高启愚由于申时行的推荐,做了皇上的经筵讲官,官运亨通,来日做首辅也是极为可能之事,但此时忽然被检举,说他几年前主持应天府乡试时,出了一道题,“舜亦以命禹”,这话出自《论语》,意思是皇位应该给有德之人,大禹治水有功,舜就把位置禅让给了禹,后世也应效仿。

你高启愚那时候出这种题是什么意思呢?明显是在恭维张居正有神禹疏凿之功,是想让张取皇位而代之嘛!这一攻击正中皇帝心理要害,既阴险又毒辣。攻击者预料,高启愚是申时行提拔的,在这种严重罪状面前,申时行肯定要出面替高辩护,这样就可以顺水推舟把申时行搞垮了。

果然,申时行出而为高启愚辩护。于是攻击者按照原定部署参劾申时行,明朝有个规矩,官员被参,就得在家休息等着水落石出,于是申时行离职,二辅许国代理阁务。许国又为申时行辩护,也被参劾,同样在家听候处理。

只是攻击者绝然没想到,万历此时发挥了明君的作用。他把这种种迹象联系起来,明白了参劾者的真实用意。

为什么这帮人在高启愚当年出题时一声不吭,现在振振有辞?他们好几个组织者都是三辅王锡爵的门生,如果搞垮首辅申时行和二辅许国,就轮到三辅王锡爵上位了。可惜王锡爵明智而冷静,他不接受这样的拥戴,反而向万历上书说,首辅申时行”泊然处中,重国体,惜人才“。文官”阳“的一面发挥了作用。

于是申时行和许国都被挽留,攻击者只能作罢。

不过为了保持文官之间的平衡,继续鼓励监察官尽忠报国,对攻击首辅的人也不便过重处罚。万历过了几个月之后,把其中最激烈的几个官降三级,首先弹劾高启愚的御史被调往外省,而高启愚也被以”出题谬妄“的罪名,被褫夺文官身分和以前恩赐的祖先诰命。

至此,张居正余波全然告终。申时行保住了地位和皇帝的信任。

时行深得万历的信任,大概有一点是,他很能替皇帝着想。因为国本之争,万历和百官有隔阂,心灰意冷,对上朝啊各种皇上该出席的礼仪活动啊都懒得去,一次不上朝,万历的理由是“脚痒”,而且颇费周折地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脚痒,为什么脚痒不能上朝:因为近日心中火气过旺(都是这帮大臣不让我省心),就服用了一些凉药,可是凉药吃下去把火气压到了脚底板,所以脚就很痒,脚痒就得挠啊,一挠两挠三挠就挠破了,挠破了就不方便行走了,不方便行走了当然就没办法临朝啦!

时行的做法呢,是顺着皇帝来:皇上说脚痒不能上朝,那肯定就是因为脚痒才不能上朝的。更应该庆幸的是,皇上竟然这么大费周章地细诉不能上朝的原因,这就不失为可喜的现象。这么说,皇上没什么大病,早朝和经筵不至于耽搁太长时间,好在新的讲官和展书官都已经派定,只要皇上能出席,经筵可以立即继续举行。如果皇帝觉得早朝太早起不来呢,我们不妨把早朝和经筵的时间稍稍推迟一下哦!这些,都是可以通融的。

瞧瞧,这么会替皇上着想,万历怎么会不喜欢他呢?但皇上和百官不对付,讨好一端,势必会得罪另一端。

比如有一次,大臣们上疏请求册立太子,申时行刚好休假不在,为了表示对他的尊敬,大臣们就把他的名字也写上去了,而且写在第一个,他是首辅嘛。结果当然是万历震怒,皇上生气的一个原因还在于平时听话的申时行也来捣乱。申时行听说这件事,就偷偷的自己上了个折子,告诉皇上: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在休假,根本没人告诉我他们就把我名字写上去了。皇上怒气稍减。

可文官们不答应了:这不是我们文官集团的叛徒吗?于是把申时行辩解的折子也传抄出去,广而告之:瞧瞧瞧瞧啊,我们的顶头上司就是这么和大家伙儿不一心的!

于是,申时行得了一个“首鼠两端”的名声,申时行对此只能苦笑不语,他的心里话是:你们和皇帝的关系已经这么不好了,我这边和皇上搞好关系,不是还能稍微说得上话吗?你们逼着我一定和你们统一战线,谁还能在皇上和百官之间调济折衷呢?

就这样,申时行步履艰难地腾挪于万历和百官之间,直至最后被弹劾,不得不辞官回家。他家居二十三年,还写了一部《赐闲堂集》,活到八十岁去世。

王世贞对申时行的评价是“蕴藉不立崖异”,即胸中富有积蓄,但是不近悬崖,不树异帜。但他的温和谦让,也并没有让他置身事外,最终还是被卷入事端,被迫辞职。由此可见,温文尔雅地当官也不一定能保得周全啊,官场真是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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