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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坪之行

 这是上个月的事了。

    此次出游,是极不愿的。一来因为要做演讲准备,没时间也没雅兴游玩。二来是和完全陌生的人外出,估计不大好玩。加上活动是由文联组织,参加的都是些文人雅士,我当然只有心怀惴惴了,哪还拿得出心情来玩。但领导一再坚持,也只能心神不宁地出发了。

    或许是处于陌生环境,过于寂寥,或许是大巴车实在太闷,一上车,就有眩晕感。车上欢声笑语不断,而我,晕晕乎乎,昏昏沉沉,备受煎熬。文友们不时惊呼窗外景致,而我,双眼紧闭,瘫卧于座位上,任车一路颠簸。偶尔清醒的时刻挣扎起来望望窗外,不由得想起可怜的涸辙之鱼。人类自以为是的行为真是可笑之极,愚昧之极:窗外绿水青山、柔风轻拂,车子在天然氧吧里穿行。为了体现人类的聪明,经济的发展,为了体现车辆设计的高档豪华,为了充分享受人类的发明——空调,大巴车全封闭式的车窗,硬是将车内的人与外面的氧气生生隔离开。刚开始还带着希望问需要坐多久,后来知道路途遥远,希望遥遥无期,也就没精力也没心情问了,听天由命吧。没想到一次简单的坐车,竟可以把人折腾得生不如死。这个时候,文人骚客的雅兴没了,意志无法坚强了,唯一的感觉只剩下脆弱、无助、无望。只有车,将你颠簸来,颠簸去,将你抛在空中,又重重摔下。

    此次出行活动非常简单,目的地是石门文化之乡——罗坪。经过了将近九个小时的颠簸,看了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景点,欣赏了一台上不得正规台面的晚会,开了一个看似无甚准备历时两小时的文化强市研讨会,然后再经过九个小时的颠簸返回。用某人的话说:两个小时的研讨会,有必要这么折腾人吗?

    真有必要!刚开始也不觉得这次出行有什么意义,去的时候抱怨连天,回来时也没觉得怎么特别。可是,这些看似寻常的经历,没想要留存的记忆,却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清晰,愈加令人留恋,引人回味,叫人深思。

    令人流恋的有前文所说的名不见经传的景点:青石林,天目洞以及千年古樟。

    青石林面积很小,零星地点缀在途径的路旁,气势不及云南石林的宏大,却也少了刻意的人工雕饰,少了游人如织的喧嚣和嘈杂,在蓝天映衬之下,群山环抱之中,另有一番躲在深山人未知的静谧安宁之美,天然拙朴之美。

    天目洞是一个大型溶洞,也在大路旁的一处山脚下。我去过张家界黄龙洞,也去过桂林芦笛岩,天目洞虽还未来得及开发,但其景观丝毫不逊色于这两处。虽然它就处于路旁山脚下,但地势极隐蔽,很难寻得。需经过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一片幽深的修竹林,一块鲜美的芳草地,方能抵达。之所以称之为“天目洞”,是因为洞内有两竖天外射进来的阳光,犹如“天目”。天目洞的洞口很小,很不起眼,深入洞内,才发现穹形洞顶高三四十米,各式钟乳石悬挂,灯光照射下犹如超五星级酒店大堂。洞内到处是钟乳石和石头花,他们千姿百态、栩栩如生。整个洞内五彩斑斓,顶天立地,气势恢宏,触壁沾霜,雨雾袭袭,仿佛身处晚秋。

    吃过晚饭,大家相邀观看千年古樟。暮色苍茫,大家三三两两,信步走在蜿蜒的公路上。几家农户的屋顶上,炊烟袅袅,和天边晚霞、山间暮霭渐渐融为一体;偶有年老的长者拄着拐杖,在公路上悠然散步,也有几个小孩,拖着椅子,不急不慢往银杏客栈而去,许是听说今晚有篝火晚会,准备去看节目吧。见着我们,露出山里孩子腼腆的笑。


    那是一棵千年古樟,长在路旁山脚下,从公路上望去,不大起眼,但走到树下,就能感觉出气势。仰望,枝繁叶茂,亭亭如华盖,站到树底下,自然滋生出年代的悠远感。树身超大,要六个人才能勉强合抱,树干被烧过,里面一个洞,估计呆上几个人没问题。因为天有点黑了,担心里面有虫蛇之类,没人敢进去。大家嘻嘻哈哈摆了几个POSE,才不舍而去。

    看过这些景点,或许不会有人惊叹,因为更宏大更壮观的景点我们在他处都见识过。这实在算不得什么。但我喜欢这种静静偏于一隅、没经人为破坏的景致,没人打扰,没人催促,你可以走走停停,尽情享受,可以忘却自己是一个游览者,而更多的像是当地人,累了,或是偶尔经过,在此歇一歇,看一看,自然,随意。

    这次出游令我回味的不仅在于景观,更在于出游的人。原本以为全是陌生人,会无聊之极。但经过车子的一路颠簸,竟体验到了人与人之间相互关照的友爱之情。和我同坐的是文联《年轻时代》杂志社的执行主编郑老师。郑老师其貌不扬,应该六十多岁吧,穿着特别朴素。刚进文联办公大楼时,见他上上下下地搬运礼品袋,我还以为他是打杂的老头,没想到竟然是大主编。郑老师言语不多,特随和。见我晕车,反复地询问。后来看我太难受,便把座位让给我躺着,自己另找一处地方挤着坐下。后来到达住宿点才知道,郑老师因为也晕车,连观看青石林和天目洞都没去!前些天,郑老师打电话向我约稿,又把他编辑的杂志亲自送到我们学校。其实,我算什么呢?一名普普通通的无名老师,自私的人,实在经不起郑老师这般的关照。

    给我印象深刻的还有热情细致的龚会长。他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和策划者,最最感激的是离目的地不远时,龚会长看我似乎一刻也坚持不下去了,终于同意我下了大巴,坐上带队老师陈老师的摩托车。说来奇怪,从坐上摩托车的那一刹那起,当山间的清风徐徐吹来,五脏六腑立时被清新的空气熨帖得舒舒服服。人,又神奇般地活过来了!陈老师是当地一名老师,文联成员,人特别厚道朴实,听说我们要来参加活动,特意赶来引路。幸亏了他,后来参观几处景点,别人坐大巴时,都是他带着我和唐姐,免去了我们坐大巴的痛苦,当然,也引来车上其他晕车人的羡慕嫉妒恨。还有幽默风趣妙语连珠的陈明,见多识广老当益壮的的西洞庭车老,美丽随和善解人意的唐姐,聪慧的徐斌小妹,还有性格内向的小美女,虽然我记不起她名字,但温柔可人的形象却印在了脑海。还有不求名不求利、为地方文化建设默默无闻做贡献的至今叫不出名字的大哥,还有端庄大方,举止优雅的文联杨主席……短短的两天时间,大家相处得像一家人。有心人龚会长在活动结束后建立了QQ群,制作了通讯录,每人一份。所有这些人的真诚、热情,还有在言谈中体现的对工作的态度以及才气,真真感染了我,鼓舞了我。

    记得第一天大概下午五点,才到达我们的投宿地——石门罗坪的银杏客栈。听说客栈是因为附近一颗千年银杏而得名。这是一栋两层小楼,全木结构,里里外外的布置很别致,显得古朴、典雅、别具一格。中间一个很大的天井,布局有点像北京的四合院,给人以浓浓的家的味道。门前的两根大柱子上雕刻着龙,那些龙造型优美、栩栩如生。屋顶盖的闪闪发光的琉璃瓦,四个角向上翘着,房檐上挂着圆柱形的大红灯笼。客栈背靠群山,前面一开阔大坪。夜幕时分,古色古香的木制房,喜庆吉祥的大红灯笼,在深邃幽蓝的夜空下,在背后深黛色的群山轮廓背景下,给人一种特有的静谧却又迷幻之感。

    为了迎接我们,罗坪乡党委、政府为我们安排了篝火文艺晚会。晚上八点多,银杏客栈前灯火通明,大坪上架起了篝火,四周摆好了椅子,附近的山民们都纷纷赶来,整个广场充满了节日的气氛。主持是两个年轻女孩,没有华丽的盛装,没有光彩照人的妆容,没有标准的普通话,却有着山里女孩特有的朴实和真诚。“清水出芙蓉”般的清新笑靥,给人的是邻家女孩的亲切。

    晚会给人的感觉耳目一新,多数都是土家流传已久的名俗节目,全是城里人平日未曾欣赏过的。演员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山民,节目都由他们自编自演。一白发老汉打起大鼓来精神矍铄,那力道,那板眼,那韵味,没练个几十年是怎么也打不出的。十几个女孩穿着朴素的土家服饰,和着土家音乐,打起了九子鞭。轻快的旋律,灵动的身影,勾起了我对儿时的回忆:六一儿童节时我们也玩过,也就是俗称的打花棍,那时全镇的小学大联欢,我们穿着节日的盛装,在大街上边走边打,神气得很;地花鼓,采莲船、舞狮在我小时过年经常看到,感觉亲切无比。山歌对唱让人感受到了山里人的淳朴爱情,八老汉夸新风更是让人体会到了新农村翻天覆地的变化。锄头舞朴实而新奇,哭嫁叫人感受土家的民俗风情。……

    兴奋地欣赏完晚会后,不得不感叹罗坪民风的淳朴和民俗文化的保存完好。感叹之余,心情又沉重起来:表演节目的演员虽都是土生土长的当地山民,却全是老人和妇女,整个村寨,基本看不到青壮年男子。这些民俗文化传统,像白发老人极具阳刚之美的大鼓表演,像舞狮,接下来该由谁来传承?像罗坪这样一个山清水秀,不乏独特景观的名俗文化保存完好之地,却地处偏远,路途遥远而坎坷,该怎么向外推介,让众人知晓,又该怎样才能让大家欣赏?如果开辟成了景点,这里还能保持淳朴的民风吗?这些民俗节目是一代一代深入骨髓地传承,还是作为赚取钱财的节目,仅仅只具表演的外壳呢?或许,这是众多具有地方特色的景点开发时最令人纠结的吧?

    一次被迫的出行,一次寻常不过的出行,却给了我往日里不曾有过的体验和感受。当我独自行走于僻静悠长的山道,当我在千年古樟下凝神静思,当我观看那些似曾熟悉的名俗节目,当我坐在“文化强市”自由研讨的会场,很自然地想到了一个词:回归。民俗的回归,传统的回归,文化的回归,人心的回归。这也许就是罗坪之行后几经犹豫却终究执笔为文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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