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落魄千金
苏玲玲抬头看向郝童童，发现她的惊讶在她意料之中，扒拉了下紧贴额头的刘海，仰头对郝童童说：“什么眼神？怎么？想要取笑我吗？”说完丢下拖把就走。
1
就是要让苏锦程难堪，就是要让联姻失败。苏玲玲说到做到，所以，在苏锦程忘关房门的时候，她跑了出去，思维告诉她，任何东西都比不上银行卡和手机实用，跑出去的时候她当然没有带忘记银行卡。
然而，苏玲玲失算了，在苏锦程发现她离家出走后，冻结了她的账户，他认为，没有生活来源，她自然会乖乖回家。但是他想错了，苏玲玲这次跑出来就没打算要回去。
在外面飘荡几天后，苏玲玲才深深体验到没有钱就寸步难行的的日子。她拿着那张取不出钱的银行卡流浪在半夜的街头，危险慢慢靠近。
一个酒醉的男人尾随在身后，她很害怕，一路小跑，她害怕发生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在被那个人堵在墙根时，无论她怎么喊叫着“救命”，终究没有一个像英雄一样的人出现，她还是被被强行拖到又臭又脏的烂尾楼里，受尽侮辱，那人最后拍拍她嫩滑的脸蛋，迅速逃窜。
夜色浓重，她看不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只知道自己已经衣不蔽体，不然她不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摸索到手机，她给苏锦程打电话，苏锦程不顾她无助的哭喊，也不问她为什么要哭，是不是在外面受到委屈，劈头盖脸就吼：“你现在赶紧给我滚回来！再有几天就要安排你和womenny的儿子见面了，关键时刻不要掉链子。”
她的委屈和无助还没说出口，慌忙叫苏锦程别挂电话，可是，苏锦程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当电话挂断的时候，她面对的是无边的黑夜和寒风。
已经没有再打一次电话的决心，因为除了个人利益后，苏锦程并没有把她当回事，心里腾起一股邪恶，支撑着站起来，借着微弱的光摸索到门口，跌跌撞撞地走在黑漆漆的夜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报警，决不让自己白受侮辱。
2
三个月后，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但是潮湿的出租屋依然将冰冷进行到底。中午，气温稍微有点暖和的时候，从地下室出来一个人，正是郝童童，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颇感惬意。
顺着一条胡同一直走，郝童童记得这条胡同有个收废品的老人，他有个爱好就是喜欢收藏书籍，她过来找他也是有目的的。到了老人的住处，他递给她一个包裹：“给，这些都是你要的书籍，大二的，大三的都有，大四的我会留心帮你收集。”
郝童童接过包裹，递给老人一些钱，老人没有要，她谢过老人，顺着胡同往回走。她并不知道，此时在一间破旧的小屋的窗户边，苏玲玲站在窗帘后面，一直看着她走出胡同，如果知道，她一定会感到惊讶。
回到地下室潮湿的出租屋里，小心地拆开包裹，露出大学的书籍，取了一本看了好一会，认真记了笔记，然后盯着手机发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关于哪家服装设计公司应聘门槛低的内容。
她还是积累了一点经验，对于服装方面，了解得越多，应聘的成功率就约高。应聘的时候，准备好设计好的图纸，多准备几张，不过想起那句‘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的老话，心里却又没了底气，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有过硬的技术，面对应聘官刁钻的问题，底气不足，什么才是得到认可的王牌？
为了生存和追逐梦想，她天真地认为一切都很容易。
白天过道里还人声嘈杂的出租屋渐渐陷入宁静，已经是半夜，郝童童辗转反侧，关于生存的问题，她又不禁陷入思索中。
反正也睡不着，爬起来准备应聘需要的设计草图，自己认为满意后，都想第二天就想去应聘。
天亮了，出租屋又开始热闹起来，郝童童从一堆图纸中醒来，看了看表，慌忙跳起来去洗漱。她边刷着牙边从箱子里翻找着适合应聘穿的衣服。找了半天，她还是沮丧了。她压根就没有一件适合应聘场合的衣服。她只好找了一套比较体面的衣服换上。整理好图纸，郝童童就要出门，刚走到门边，看见过道里的人门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自己，又故作淡定缩回屋子里。
认真审视镜子里的自己，郝童童看着都来气，两个黑眼圈，大眼袋，两眼无神，一脸疲惫，不施粉黛。一身看似不休闲，也不时尚的装扮配着随意扎在脑后的马尾。啧啧，这形象保证能让她在应聘官面前大打折扣。
郝童童沮丧地靠在门上，今天这个状态还真不适合应聘，挠着头想了半天关于应聘场合的衣着打扮，突然眼前一亮，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她看过电视剧里的应聘场景。准备把自己打扮得像样一点。自己这身打扮，即使表现得极力自信，别人看来是在强装自信，内心的忐忑早就藏不住了。这年头，不只是拿才华说话那么简单。除了才华，还得有自信撑起气场。
郝童童像个缩头乌龟似的缩在屋子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更加沮丧。
好吧，今天就不去应聘了，先去找件像样的衣服，然后去理发店拾掇一下头发，还有要买化妆品，想到买化妆品的时候和人家讨教化妆技巧，人家会用怎样的表情看自己？不会化妆还买化妆品，自己都觉得这样做很傻帽。好吧，不会就得学，就这样了，最后回来美美地睡一觉。就这么简单。
3
通过几天的沉淀，郝童童多了几分自信，决定了去找工作，不过，她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每天回到住处后，都会发现放在保温盒里的馒头或米饭之类的无缘无故没了，门锁基本是坏的，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用柜子顶着，白天，真的没办法锁门，反正屋里也没什么值钱的，小偷来了都会哭着回去，锁不锁没关系。接连几天所有的食物都会消失，心想着一定是有小猫之类的动物偷吃掉了，所以每天出门前都会准备好食物。好有爱的举动连自己都被感动到了。
这天，像往常一样出门，乘坐公交辗转了几条街，才找到那家名叫“爱尚美”的服装公司，这是一家唯一不用提前投简历的公司。公司规模不大，但郝童童从公司简介上得知，公司已经经营了十来年。公司的产品在市场上十分畅销。
郝童童坐在“爱尚美”服装公司应聘室外的椅子上，和其他应聘的人不在同一个状态上，在那几个信心满满的应聘者面前，郝童童显得无比的紧张。但是看到前面好几个应聘者都是哭丧着脸从应聘室里出来，有人甚至低声骂着什么。郝童童拿着档案袋的手微微发抖。
环视四周，应聘室外面只有她一个人，心里开始慌了，那几个人都信心满满的样子，肯定对自己的本事满怀信心，但是，看到她们灰心丧气走出应聘室，没有任何应聘经验的郝童童心里没了底气。正要打道回府，心里一个声音陡然响起：“郝童童，不能退缩！无论今天成功与否，只要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才能得到答案，勇敢，进取，才能有更多的机会获得成功，退缩，胆怯，面临的永远只有失败。加油！”
“轮到你了。”一个身着工作装的女子站在郝童童面前朝她微笑着说，“你好！我是老板的助理，你是今天最后一位应聘人员，希望你不要让老板失望。”
郝童童回过神来，整理了下精神状态，回以微微一笑，说：“谢谢！”然后轻轻推开应聘室的门。刚进去就想退出来，老板居然是王怡凌的父亲！她居然忘了王怡凌说过，她爸爸的公司就叫“爱尚美”。在看到老板一脸严肃，她想到在服装设计学院的时候，罗晓得罪王怡凌，被他狠揍一顿后的样子，心跳乱了节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局促半晌，才走到老板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我招聘设计师，从来不问学历和经验，学历和经验说明不了什么。你只需拿本事说服我。”老板说话直截了当说，“现在，请你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然后用你的本事证明你的价值。”
郝童童放在桌子下的双手不听使唤地颤抖，她使劲握了握拳头，努力让忐忑的心情平复下来。她咽了下唾沫，迎着老板锐利的眼光，沙哑地说：“您好！我叫郝童童，这是我第一次应聘，刚才看到前面那几位应聘者失落地样子，说实话，我都打了退堂鼓了，因为，对于一个没有学历，更没有工作经验的人来说，想进入贵公司，心里也没有多大的把握。我从小爱画画，而且就爱设计五花八门的衣服图案，我每天陶醉于自己的设计中，但是，我的心里一片迷茫，我不知道我的价值从哪里可以体现。我想要证明我的设计作品是不是能得到认同。所以，我才没有退缩。”
郝童童不急不缓地说完，表面看似波澜不惊，心里却紧张得要命。老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她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就在郝童童紧张得几乎窒息的时候，老板才发话。
他说：“再说得天花乱坠，倒不如拿作品说话。”郝童童闻言，怀着忐忑的心情毕恭毕敬地递上准备好的图纸：“这是我的设计，献丑了。”
老板简单看了几眼郝童童设计的作品，没有作出任何评价，而是说：“知道前几位应聘者会被淘汰吗？”郝童童茫然地摇头。
“对于报酬方面，你希望是多少？”
老板说得直截了当，郝童童没有多想就说：“在没有得到您的肯定之前，我不敢有任何要求。”
老板微微点头又问：“本公司规模不大，不能与其他大公司相提并论，你来这里工作，有没有觉得很屈才？先不要回答我，我先给你看看大屏幕。”
老板的助理拿起遥控器，墙上的显示屏立即播放着一些视频，老板在一边介绍着：“这是本公司的车间，食堂，宿舍等视频，你能用哪些词来评价本公司？”
郝童童感到不可思议，她看到一切除了用“简陋”两个字来评价形容，还可以用“寒酸”来概括公司的形象。整个公司的每个地方都完全展现出来——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机器设备，油漆斑驳；墙壁上坑坑洼洼地露出好几处砖墙；宿舍里是大通铺，宿舍被生活用品占据，几个员工像走迷宫似的行走在一片生活用品中，稍不留神就会被绊倒……其实不用看什么公司环境的视频，郝童童就能知道这家公司寒酸透顶，看吧：面前的办公桌，办公椅破旧不堪，郝童童感觉她坐的椅子还不稳，貌似有一条腿短了一截。
“评价还是不敢，我认为，您给我提供一个实现价值的平台，我会全心全意做好一切，把公司的事当做自己的事去做。我甘愿做一片绿叶，用心呵护公司这朵灿烂的花朵。”郝童童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尽管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还有些矫情。但是这是她的心里话，也是她渴望得到一份工作的决心。
“刚才问你的那个关于前几位应聘者为什么会被淘汰的问题，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答案，总之，他们看到视频后都表现出鄙夷，果断走人。脾气大于本事的人是没有人肯用的。没本事光有脾气的人只能遭到淘汰，不仅是在我这里会被淘汰，在社会上也会惨遭淘汰。现在，来说说你应聘的设计草图。”老板把郝童童设计的那几幅作品递给她，说，“言归正传，你的设计看似相当专业，我很想看到你在实际工作中表现出的专业性，试用期一星期，记住，你是本公司今天唯一 一个获得试用期的人，之前也有一部分应聘者在接受试用期间的考核，我们的人选只有三个，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如果你认为在这个破公司工作等于浪费时间的话，你可以另谋高就。”
郝童童不知道该不该感到惊喜，试用期一星期，要是过了一星期就被解雇，那岂不是等于白欢喜一场？
应聘算是成功了一半，郝童童激动了好半天，去了超市买了好多东西犒劳自己，想到偷吃干粮的小猫，她特意多买了一些香肠和肉松面包。
4
第一天上班，没有人给郝童童安排任务，其他人都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打着游戏，有的趴在电脑上网购。看看自己的办公桌，灰尘在上面耀武扬威，连电脑上都蒙了一层灰。这个公司果然不正规。想退缩，又不甘心。无奈，找来抹布开始打扫。打扫完自己的办公桌，也不好干坐着，于是开始打扫灰尘扑扑的地面。
办公区域还是乱哄哄的一团糟，有人见她在打扫卫生，迅速把自己的把抽屉里的垃圾都清理出来丢在地上，然后一个个的都心安理得聊着天。好景不长，员工们聊得正嗨，一个人突然推门进来，鼓着腮帮瞪着眼。
“王怡凌？”郝童童感到诧异。
在王怡凌家的公司，郝童童竟然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她。
老板千金突然出现，员工们逃蹿着找着自己的位置，那场面不压于超市商品打折，顾客疯狂抢夺货物般的混乱。气氛一阵骚动之后立即陷入死一样的安静，不知是谁那沉重而慌乱的呼吸声使气氛更显得凝重。
郝童童拿着拖把愣在原地，不知道该继续拖地呢，还是乖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王怡凌看了郝童童一眼，说：“你继续。”顿了顿，她扫视着其他人说：“多么鲜明的对比，有人无所是事，有人闷声工作，都说什么‘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我赞同这个说法，看看吧，有人积极上进，看似故意讨好老板的做法，总比有些人自暴自弃强。”
郝童童愣了下，她这样算讨好老板？如果说认真工作是讨好老板，也难怪员工们都不愿意做事。
“这里的办公场合虽然小，但是请各位不要自负，请珍惜这份工作，如果说，这里庙小，容不下各位大佛，那就请自便，没人强求你们留下。一个星期，时间很短暂……”王怡凌突然停顿，扫了所有人一眼，然后指着两个女孩说，“你们两个，你们可以走了。”
王怡凌还是没有改掉往日的傲娇，刚进门就给所有人一个下马威。
其实 ，所有人都知道，那两个员工试用期已满，没有合格，被辞退了。
“不要认为开除两个人就是给你们的下马威，我爸爸说过，这是职场生存法则：适者生存，劣者淘汰。你把公司当回事，公司自然不会亏待你。想要拒绝光明大道，那就请你们继续浑浑噩噩浪费机会吧！好了，其实我是来传老板‘旨意’的。”王怡凌清了清嗓子，说，“请各位准备一款春季服装设计平面图，风格不限，三天之内交稿，这也是一个星期的考核中的一项。希望各位加油！你们当中有谁考核通过后，她此次的设计将成为明年春季推出的品牌。”
王怡凌出去了，办公区又开始“窸窸窣窣”热闹起来。她又折回来，走到郝童童面前，说：“我可不是应聘你来当清洁工的，一个眼睛里只有簸箕笤帚拖把抹布的人，很难成大事。”
她就会这样站在郝童童面前，郝童童站在角落，没有退路，只好拿了拖把绕到一边继续拖地。她慢慢跟在她身后，继续发她的牢骚：“大家都是来公平竞争的，对于不拿实力说话，靠讨好上级混饭吃的人，你们怎么看？”
王怡凌把目光投向其他人，她们只是低头忙着各自的事，没人回答她的话。她嘟着嘴，皱了下眉，慢慢踱到郝童童的位置，有意无意地拿起一本书，随意翻了一下，说：“你在这里受罪，余清远知道吗？”
郝童童看了王怡凌一眼，很想纠正说，他不叫余清远，他叫徐波。但是又懒得说，收起打扫卫生的工具，正要出去，这时，王怡凌突然提高声音说：“也许，大家都是想公平竞争的是吧？但是，就有人投机取巧，刻意讨好。这算公平吗？不公平！”
“管它什么公平不公平，这种破公司，我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你们看看，这叫什么工作场所？四处都是灰尘，有几盆花花草草吧，还是快要枯死的样子，空气里四处弥漫着东西发霉的味道。老天！我真不敢想象这样的公司能好到哪里去。我要走了，你们尽管公平竞争去吧！竞争的同时，千万不要笑着笑着哭出声来，没有人会笑到最后，看你们谁能哭到最后吧。”一个女孩拎起她那精致的小挎包，傲娇地走了出去。
王怡凌环视四周，所有人脸上都挂着不屑的笑容，有人嘀咕着：“就这破公司，随便应付就行了，我就不信我的实力不配在这里工作。”
“不要骄傲，我的实力也不差。”
没有人把王怡凌放在眼里，面对这样的破公司，老板来了也不会有人怕。
王怡凌轻笑一声，说：“我相信这里的每一个人实力都不差，就怕有些人不按套路出牌，不比实力比谄媚手段。”
郝童童侧脸看向王怡凌，她在看着自己笑，真搞不懂是哪里得罪了她。或者她并不想让她在这里工作。再不走，难道还要等着好戏上演？于是低头拿了打扫的工具走了出去。
5
要不要继续在“爱尚美”服装公司上班，这是郝童童纠结一晚没睡的问题，之前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才硬着头皮去应聘，应聘成功的机会不可能会再有，自己又没多大的本事，努力半天也只能换来一星期的使用期，其实算不上真正的成功。自己的价值还没得到体现，就这样打退堂鼓，恐怕以后不会有任何一件事值得坚持。
尽管在公司主动打扫卫生，被人误会成讨好上级，经过反复思考，郝童童还是没有放在心上，至少她不认为她的做法是故意想要出风头，她只是做好她该做的事而已，论实力，她也不差。所以，别人爱怎么说就让她们说去吧，她照样第二天提前到公司，把办公区的卫生打扫干净，等其他人上班的时候，她已经在做自己的事了。
三天后王怡凌再次来公司，看到郝童童，先是惊讶，继而嘀咕着：“脸皮还真厚，我故意刁难，都不知道走人。”
她当然知道郝童童是假装没听见，大声说：“收考核图稿了，自动交上来。”
郝童童把稿纸交到她手上，埋头看着一本时装杂志。
接下来的一天当中，王怡凌都没有再来办公区，今天突然来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来宣布考核结果的。不，她是来裁员的。她把之前上交的图稿重重地放在办公桌上，脸上露出老师检查小学生作业后不满意的神态，扫了眼在场的人。拿起稿纸重重一摔，稿纸掉到地上。这让人感到很失望，因为每个人精心准备的心血，她只是随便一摔就将它们判了“死刑”。然后高高在上指手划脚。
“我真不敢相信，你们是不是刚从职业技能学校出来，就自信心十足跑这里想要大展身手？都是些什么啊？你们有几个人能告诉我，服装设计平面图的要领是什么？看看你们，都画了些什么？也许，你们有的是实力，只是认为这个破公司不值得你们效劳而已，那就请离开这里。”
王怡凌手臂伸长，直指门的方向。
“当然，也有努力的人，郝童童，”王怡凌故意停顿了下，看着郝童童，“看不出来你不光会投机取巧，本事还真不小。”
这是什么话？郝童童都快忍不住和她理论。
“接下来，我要安排技能考核。”王怡凌说：“技能考核分三次进行，第一项，服装设计平面图，第二项，缝纫技巧，第三项，把设计的图样亲手做成成品。缝纫机，面料，公司提供，尽管大显身手就是了。”顿了顿，又说，“当然，接下来的考核只属于郝童童一个人，其他人，考核与你们无关了，都请回吧。”
其他人不屑地翻着白眼，迅速地收拾了东西，不屑地从王怡凌身边慢慢走过，带着她们的不屑离开了公司。
郝童童拿回自己的设计稿，准备下班，王怡凌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故意停下脚步，怪里怪气说：“不要以为你的设计有多么出众，是因为我爸爸在监控里看到你的表现，才对你的认可，看来，靠谄媚和动点歪脑筋就可以通过考核，那些人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替他们感到惋惜。顺便提醒你，接下来的考核才是真正的考核。”
“谢谢，我会努力。”郝童童第一次对王怡凌低声下气，并且朝她深深鞠了个躬。
6
王怡凌似乎没事做，也似乎是故意来捣乱，在郝童童认真设计图稿的时候，她吃着零食，鄙夷地说：“这次我看你怎么通过考核，投机取巧可不行。”
“当你在做事，别人在背后冷嘲热讽的时候，不要急躁，不要沮丧，尽管做自己的事，在别人等着看笑话时，来个华丽的转身，用你的成就打她个手足无措，花容失色。”
郝童童心里的信念努力把即将爆发的怒火压下去，把所有的怒气化作灵感宣泄在纸上。在身后王怡凌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时候，她迅速收拾好办公桌，拿起已完成的图纸看了一眼，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抬脚就走。
出了办公区，站在公司分布图前面，看了一会直接去仓库。郝童童想在下班之前了解一些布料。离下班只有二十多分的时间了，她绘图就用了好长的时间，这个时候，估计王怡凌已经按捺不住想要下班的冲动吧？的确，她巴拉巴拉说了一下午的话，又不停地吃着零食，想必已经口干舌燥了吧？郝童童又折回去，帮她把水杯灌满，这才走开，准备去卫生间。
卫生间里，有个人在拖地，郝童童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毕竟人家刚刚打扫干净，地还没干，她也不好意思去踩。
“没事，进来吧，我可以再打扫。”那人头也不抬，把拖把让到一边，郝童童踮起脚尖拉开一个格子的门走进去，不忘客气地道歉：“对不起，害你又要重新打扫了。”
那人低垂着头，没说话。郝童童突然觉得这个打扫卫生间的人说话的声音好耳熟，她在记忆里飞快地搜索到一个人——苏玲玲！转念又想，怎么可能？苏家大小姐怎么可能在这里打扫卫生间啊？但是，当她推开门时，正与满脸汗水的苏玲玲四目相对。苏玲玲慌忙把脸扭一边去，散乱的的头发遮住她的半边脸。郝童童看不清她的表情，已经相遇，总不能装着不认识吧？郝童童轻呼她的名字：“苏玲玲。”
苏玲玲停止拖地的动作，放下手里的拖把，说：“世界还真小啊。”
“你……”郝童童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心酸，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那个曾经水灵灵的苏玲玲吗？才几个月不见，她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此时站在她面前的苏玲玲，脸上没有光泽的皮肤布满斑点，头发枯黄，毫无营养，原本娇小的身子裹在宽大的工作服里，显得很臃肿。完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要知道，曾经的她是多么的傲娇，多么的目中无人。
苏玲玲瞟了一眼郝童童，发现她盯着自己发呆，她挺了挺腰，什么都没说，弯腰拖地。
郝童童正要说什么，王怡凌走进来，对苏玲玲说：“你先停一下。”
苏玲玲面无表情，停下手中的活，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员工体检报告出来了，你明天就不要再来上班了，”王怡凌说，“不用我明确地告诉你原因吧？”苏玲玲抬头，欲言又止，王怡凌补充说，“怀孕了就应该安心休息，出来受什么罪？”
苏玲玲抬头看向郝童童，发现她的惊讶在她意料之中，扒拉了下紧贴额头的刘海，仰头对郝童童说：“什么眼神？怎么？想要取笑我吗？”说完丢下拖把就走。
“别忘了去把工钱领了。”王怡凌冲苏玲玲的背影提醒说。
郝童童一头雾水，王怡凌看出她的心思，说：“她三个月前就来公司了，之前不是当保洁，而是一直在我爸爸那边干着端茶倒水的工作，就在前几天，我爸爸正在和客户谈合同的时候，她端着茶水作呕吐状，客户当时就不乐意了，要不是看在和我爸爸多年的交情上，早就拒绝合作了，后来，她乞求不要开除她，她可以做保洁，然后，今天就安排到这里来了。怎么？你们认识？”
郝童童震惊不小，半晌才说：“她爸爸开着房地产公司，貌似也不缺钱，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苏锦程，你大概没听说过，听说资产过亿呢。”
郝童童突然变的八卦起来，意识到这一点，赶紧闭嘴。
苏玲玲手里攥着一小卷钞票，大概领到了工资，她匆匆从一个角落溜走，还故意留给郝童童一个眼神，让她慢慢体会，她当然猜不到苏玲玲的心思，当即跟了过去。
苏玲玲低头匆匆走路，郝童童跟在她身后走了好长一条街。
“你住哪里？要不打个车吧。”郝童童说，苏玲玲一言不发，脚步比先前慢了些，偶尔停下来喘息一会，再继续走。
7
一条狭小的胡同里，苏玲玲扶着墙，看上去显得经体力不支，郝童童出于本能紧走两步上前将她扶住。苏玲玲冰冷着脸，把她的手推开，她咬咬嘴角，再次扶住苏玲玲的胳膊。苏玲玲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没有拒绝郝童童的好意。
到了苏玲玲住的地方，郝童童倒吸一口冷气，原来以为她住的地方已经够差劲了，没想到苏玲玲的住处更糟糕——狭小的空间，只容得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破烂的桌子。剩下的空间只够转身的余地。衣服没有地方放，只能憋屈地搭在一根绳子上。虽已到春天，屋子里没有暖气，如同冰窖。
郝童童就这么尴尬地站着，苏玲玲泡了桶方便面，坐在床上开始狼吞虎咽。
苏玲玲吃面的样子令人堪忧。
“哦，天！她是几天没吃东西了？这样吃会不会被噎着？”郝童童思忖间，苏玲玲已经风卷残云般把那桶面消灭掉。她连汤都喝个精光，看来是饿极了。之后，她疲倦地爬上床，面朝墙躺着。根本不理会屋子里尴尬万分的郝童童。
郝童童并不在意这些，她这个“空气专业户”已经当习惯了，被人晾在一边也不是一两回的事了。继续当空气也 无妨。
“不要和任何人说你见过我。”苏玲玲对着冰冷的墙，却是在和郝童童说话，“如果你告诉任何人，我就去死！我的死就是你害的！”
“干嘛要出来受罪？回家去吧……”郝童童的好言相劝遭到苏玲玲的反感，她仍然面对着墙，说：“你有完没完？没事赶紧离开。”
郝童童没有逗留，离开苏玲玲住的地方，找到一家超市，买了一些吃的，再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返回苏玲玲的住处。苏玲玲依然面朝墙躺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屋子里有人进来，她连动都懒得动。郝童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从衣兜里掏出纸和笔记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压在袋子下面，轻轻关上门离开。
郝童童越想越弄不明白，苏玲玲究竟怎么了？是不是苏家突遭变故？那么大的家业，怎会突遭变故呢？想想都觉得不可能。突然想给苏锦程打电话，想到苏玲玲的话，她伸向手机的手又缩回来。苏玲玲是有多么害怕回家，以至于要用死来威胁她，免得她泄露了行踪？
这是一间棘手的事情，郝童童放慢了脚步，游离在街头。
一辆熟悉的车在对面街边停下，徐波从车上下来，郝童童慌忙背过身去，快步走进一家咖啡店。站在橱窗后面看见徐波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悠，她忽然在想要不要把苏玲玲的处境告诉他，更何况苏玲玲最在乎的人就是他，告诉他总该行吧？转念又想，苏玲玲说过不要告诉任何人她的行踪，那么，也包括徐波在内吗？
不能冲动，思考好了再说，万一苏玲玲真的有个不测，她岂不是有了间接的责任？
大脑里乱哄哄的，一直在猜测到底苏玲玲出了什么事。
这时，一个角落里传来两个人激烈的争论，循声望去，苏锦程和一个打扮相当高贵的妇人在讨论者什么，只见那个妇人一脸淡定听着苏锦程不停地解释着什么。郝童童索性点了几块甜点，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这丫头去了哪里，她手机一直关机，她离家出走后，我冻结了她的账户，原以为她受不了外面的苦，乖乖回家，没想到，直到现在，她都没回去过，我也在担心她，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是真心诚意的。”苏锦程不停地解释，“womeny老师，我苏某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我绝对不会做出尔反尔的事，等我找到她，我会尽快安排她和令公子见面，如何？”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谈的，苏老板诚意不足，我就不强求了，令千金可能不同意你我两家的联姻，故意躲着，那就算了，我womenny的儿子好歹也是一表人才，追他的姑娘大多是上流社会的名媛，挑得我都眼花了，这婚姻可是大事情，不愿意那就不要勉强，毕竟，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苏老板是懂的。”
妇人说完起身离开，只留苏锦程在那里错愕。
郝童童坐不住了，大概知道苏玲玲不愿回家的原因，但是，不管多么不愿意，也不至于躲着不回家吧？更何况，她已经怀孕……
郝童童站起来，直接朝苏锦程走去。
“我知道苏玲玲在哪里。”
苏锦程闻言，眉宇间的惊喜难以掩饰，站起来，说：“在哪里？带我去找她！”
8
好不如容易找到苏玲玲住的地方，推开门，却不见了她的身影。
“人呢？你不是说见过她吗？她人呢？”苏锦程有种被耍的感觉，差点就上前把郝童童撕碎。
“她就是住在这里，我出去的时候，她明明在睡觉。”
“这是什么？”苏锦程拿起桌子上的一张纸条，惊呼，“她又走了！”
郝童童接过纸条，上面写着：郝童童，我知道你会多管闲事，我不会感激你的好意，我反而会恨你，所以，不要好心办了坏事，我是不会再见到那些恶心的人，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还有，谢谢你每天准备的面包和各种食物，我饿，不得已才跟踪你，吃了你的东西，今后必定偿还。
郝童童想到每天准备的食物都不翼而飞的事情，原来是苏玲玲拿的。心酸涌上心头，差点就哭了。
“作孽，这丫头简直就是作孽！”苏锦程捶胸顿足，“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她怎么就不识好歹？”
“要尽快找到她，她……好像，怀孕了。”郝童童没有多想，直接说了实话，这回苏锦程更加不淡定了，一脚踢翻一张小凳，沉声说：“我绝对不会饶了李易那个小子！事到如今，已鸡飞蛋打，有些事该算账了！”
郝童童隐约知道了什么，刚愣了一下，苏锦程已经气急败坏走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