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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商劫(第三章)

  小夜班交接班

  到夜里十一点,气温下降,凛冽的寒冷就充斥弥漫在空气中,让刚出门的人不觉的打颤。沙泵房值班室里门口的那个铁皮火炉子炭火在烈烈燃烧,明亮的节能灯下,这小小的烟熏火燎顶子上挂满吊吊灰的房子充满温馨,与外面形成两个明显的世界。

  也就到交班的时候了,甲班小夜班看沙泵的晓强,浮选车间的三个球磨工,两个浮选工,还有那个正在办理退休手续胖墩墩走路有点像鸭子一样的计量工王梅也拿着手机坐在里面专心致志看。

  “把手机好好看!”

  冷不防袁如慈已经去接班,一把揭起门帘故意大声喝一句。着实让这些聚精会神看手机的人大吃一惊,以为领导查岗。

  浮选工付新宇,王小刚,班长老董等人仰头看他一眼,受惊的心又恢复平静,个个不约而同笑骂道:“你怂睡不着?来这么早干啥!给你工资发的高得很嘛,积极性大得很!”

  “啊吆,好像球磨机,浮选机全都安放在砂泵站值班室里!看样子现在全部成微机操作,你们都在手机上操作!”袁如慈就嬉笑。

  “就给着这两个工资,你想叫我们咋干?虢慎把王雄强那时代的工资降低说得好听是给大家涨工资,河南徵帝集团刚来就把虢慎时代的工资慢慢降低一二百多元,两年后再给你涨上二百多元,现在又给你扣掉一二百元,你说把工人当瓜孙,谁给他好好干?你的袍子还黑得很!还嫌惨干得不好?”

  “老袁和我一球样就要退休滚蛋,还信心大的了不得!再认真你能组球个啥!劳模你又当不上!巴结领导又不会巴结,和我一样混不清楚!”王梅也就笑道。

  袁如慈一边泡茶一边笑说:“那时候吴总追你,那时你嫁给他今个就不一样!”

  “你没说地就少说!你不睡上一会再来,老早罢市来干啥!”王梅听至此有点不好意思。二十年前伍佑选矿厂建成投产,她参加工作来到选厂,正直豆蔻年华,虽然长相一般,因为父亲是县人大主任,家庭条件好穿着打扮很时髦。俗话说人是衣服马是鞍,也就显得很有姿色。当时吴德全也从西安冶金学院毕业来到梧幽沟在矿山上当技术员就开始追她。因为当时吴德全父母都是农民,家庭条件很差穿着打扮很朴素王梅没有答应。后来吴德全就和一个局长的女儿谈婚论嫁了!现在的吴德全已经是腰缠万贯,年薪三十万的老总,而王梅却一直是一个普通职工。至今车间里人还拿此事取笑王梅!

  “我早点来就叫晓强早点下班!”袁如慈自从到这岗位上常常保持早接班的良好习惯。他的心里也不是表现,也不是想着干多出色,他理解快要下班人的那种焦急等待就不斤斤计较那几分钟,为了让交班的人早点下班,他常常很早来接班。

  看到老董那嬉笑神色,他一边签到,一边想起最近几天又有人又吵老董要转正,就愉悦地开笑道:“老董,你就不要发牢骚了,万一哪一天提拔成主任,工资就涨起来了!老板没效益吗!老板等着把钱挣下就给你们涨工资!”

  “老板老没有效益,这两年铅锌粉一个精吨涨成三万几了,还没有效益?干的多好就这个样子!动不动就说亏本经营!亏本他娘的屄,光是亏工人着呢!”老董就想起2015年底光头强在二厂当厂长那阵子,伍佑集团矿山到选厂工人罢工要年终奖的事,觉得现在如果那样闹一闹就好了!可是他也明白现在的工人被老板们弄的没有脾气,再也没有人举竿起义,带头喊涨工资的事!

  正说着身高马大的赵倩接班来。一进门就坐到老董对面,取过签到表写自己名字,一边写一边问:“今个出来的指标咋样?你们的指标好领导不骂。就像我们上一轮子最后一个大夜班,指标差领导眼就像哭过丧地!把人就锻极了!上个月孙俪也给得罪了一下,小夜,白班就转不罢休!不知今晚大夜班再来不来查岗?”

  “领导不来,领导现在也拿着几个球不硬的钱,虽然比工人高得多,但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厂里,也窝火呢!生怕徵帝集团把他们撤掉,就只好加紧沟子(屁股)干,不过就说不出来!”

  “董主任,下班啊!”文彬一进门就呲着嘴笑嘻嘻地挖苦说,“现在就要当主任了,给弟兄们把烟捣上!”

  “这个文彬四十岁的人了,到现在也不稳当!你想抽烟我发都行!啥主任?你说我当主任好几年了,咋还是没有动静!”

  老董知道文彬常巴结牛金刚,时常称牛金刚为老哥人。文彬喝些酒就借酒耍酒疯爱耍死狗二流子,别的人劝他给他说好话听不进去,很多人厌恶没有人爱和他喝酒。但是他和牛金刚喝酒,他常买酒买烟就像孝敬娘老子一样,喝上酒想耍酒疯,就被牛金刚像教训孙子一样连呵斥带骂他就乖爽了,全厂人都知道只有牛金刚管得了。老董仰起瓜子脸小眼睛笑眯眯瞅着文彬,一边掏烟一边故意笑着挖苦说:“你给你老哥(老牛)说一下把我转正,你就来我们班上!你喝酒搓一顿也不成问题,别说发烟!”

  “你还歹不送,你要送上些就转正了,公司里大领导(他明显指的是王二炮)等着你送些呢!你没有听见有人吵着说机修上的老谢为当主任给送老两万,老早就转正了!老牛他说了不算数,不然你们的关系早就成主任了!还用的着我说!”文彬将烟叼在嘴上掏出打火机啪嗤一下点燃就嬉皮笑脸地说。

  “你老哥送不起!算了也不指望当主任!就这样混上一天算一天!”

  这时,孙俪和药台工张芳进来。沙泵站这小小的值班室人满为患,老董看到有点拥挤就站起来:“我们就准备下班,你们就干吧!”

  这时,看二号球磨机的张结结也就把手机一看,说:“你们班的万能咋还不来?”

  “我们班的万能和肖红从来没有早过,不一定现在头还在枕头上搭着。白班都没有早过!你看到点你就走!那你等不住!”

  “有人接也行没人接也行,我的八个小时混够了就走!”老董说着就要起身走!

  文彬就呲牙裂嘴地笑着:“乔媧睡在被窝等你呢!赶紧回去洗了就打一炮!”

  “你娃遭罪呢!你不知道干些正事,老想着日你碎娘!小心你死着女人的那里去!”老董回过头笑着骂了一句,就走了!

  3

  袁如慈看到来签到的人络绎不绝,一个小小的房间连扎脚的地方也没,就走出来检查河边的沉淀池水位,给运转的水泵添加润滑剂。

  再次走进砂泵值班室里面就空空的没有人,交班的人早走下台阶回宿舍,接班的人也去车间检查设备调整药剂,都各自忙去!

  他给那铁皮火炉里架好煤炭,刚坐到最里边窗口常坐的那个地方班长肖红和三号球磨工海俊进来,看看签到表上已经有人代他签好名字,海俊瘦而略显有点长的脸嬉笑:“唉,这接班的人还快啊!我一觉醒来就十一点五十几了!赶紧穿好就来了!”海俊毫不觉得迟到难为情或是有啥不好意思的,根本不在乎。

  看到此情此景,袁如慈就想起起他干过好几个工厂,没有见过哪个厂子管理就像选厂这几年这样管理啊!他也想是不是企业就像人一样要死时就把自个创先的基业没有信心管了,迟到早退也就司空见惯了?他又宽慰地想企业管理紧不过也就是给老板创造的利益大对工人没有一点好处,管理松散起码工人好混,何况工人干了快一辈子拿着二千多元的工资也就像六月的狐狸不惜皮,反而盼望彻底倒闭让政府把养老保险解决了再找一坨子地方晒太阳呢!

  “班长没来就接班,这还得了!”肖红瘦脸绽开笑容,也嘻嘻哈哈着就去车间。

  这两人是丙班的迟到将军。海俊睡懒觉出名,肖红大夜上班前老是打麻将,两人来岗位往往是最迟的。

  前几年程芳铭动不动开班前会半夜三更查夜,伍佑集团生产科也每夜派上皮卡车到各分厂查岗。那时候生产科老苏主管生产,公司给生产科派给一辆皮卡车。(后来河南徵帝集团来主管伍佑集团,老苏被挤走,车也被收回。生产科用车常常要向后勤科申请,不再那样容易,也就不再查岗)各分厂各岗位的岗位工还稍微收敛着,光头强来二厂当厂长后虽然不查夜,但个个心里怯交接班还有点样子。从牛金刚来主政二厂后,虽然牛金刚显的气势汹汹,但劳动纪律就越来越散。这两人迟到就成家常便饭。今晚麻将场上钱输干净的早也,也就上班来得早。

  袁如慈看他二人要去车间,取笑道:“来,坐哈了谝,他们就快下来了!机子又自己转着呢你们去闲闲地!”

  一会儿去车间的岗位工就陆陆续续进来了,文彬一进门就趴伏在桌上聚精会神看手机,很快就“嘿嘚嘚”不断的笑着。建新进来拿起水杯子就问,水开没有,一天不见烧水,一问老是开水,让人喝上拉稀吗!便洗杯子开始泡茶。背微微有点驼走路很快的孙俪是这个班上很少说话,有时候心情好,或是看到手机上好新闻便说说一两句。他和袁如慈能谝到一起,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两人就随便谝几句书法,文学以及梓旭县文艺圈子里的人,平时人多的情况下一般就只是勾着头看手机,也不说话,不乱谝传,手机看的没意思就独自出门去车间找个地方睡觉了。袁如慈对他看手机很有看法,认为他在班上看手机也很没节制,又是一个热衷麻将的人。然而他对自己唯一的姑娘在学习上投资很大。于是袁如慈心里暗暗想作为家长有这两个恶习,会直接影响孩子,最终使孩子不会在学习上用功的,给孩子经济上投资再大也是效果不大。因为要让孩子爱学习,首先从内因上着手,家庭内部应该先有爱学习的氛围去熏陶感染孩子,那比掏钱报培训班强得多,培训班毕竟是外因!但是袁如慈只是劝他几次不要再那样打麻将,不要过于看手机,而心里的那种想法怕孙俪不高兴却没有说出来过!这一会,他进门就坐在靠里边的座上依旧认真地看着手机视频。

  赵倩每次接班后从车间出来已到沙泵站,不是骂加石灰的民工不好好加灰,就骂骂咧咧说(老董班上)上一班交的班锌浮选槽里黑压压的串槽,再就是药不加药,药缸清溜溜尽是水,没有药。

  这一会他也许是肚子饿了,就不唠叨车间里的事,也许急着想烤馍馍吃,接过炉盖看了看火焰就骂上一班晓强就像死了炉子里煤也不加点,一个火死眉塌眼地。于是拿起火钳“哐当当”有点愤怒地捅了一阵子火,又加了几块煤炭,擦干净馍馍撑子,将晚上食堂里打的馍馍架在上面便坐在紧靠火炉的那个座位上也掏出手机看起来。

  “又过了一年,年终奖越来越低,工资工资又不涨!”

  提到这事,他就想起去年八月份破碎车间的小郭串联职工要找公司领导问涨工资的事,但是公司答应以二个月就会涨,但过完年也没动静。今年七月底老郭又开始要组织大家追问,很快伍佑集团公司里段总听到消息,早早把那个说话像女人一样阴阳怪气的老郭叫到办公室,不知如何解释了一番,把老郭如何哄怂安慰了一下,就不再出头露面。回来就替公司说起好话,说什么领导答应年底一定给大家涨工资,并说涨工资还要出台方案,还要董事会审批续,得有一定过程和时间。从那以后老郭就不出头露面了,全厂八十多人虽然个个嫌工资低,在牛金刚背后怨气冲天,牢骚满腹,却就再没有人出这个头。多数职工不敢出头,他们说又说不上,而且甚害怕弄不好惹祸上身或是得罪人,个个心里怀着小九九,怕跟上老郭去问被牛金刚知道收拾,也担心被公司领导整或是怕担上闹事的罪名被开除。但他们个个却希望破碎车间的老郭去闹,去问候,如果有啥不是就与自己无关。如果老郭问将出好处,他们缩在后面不问的人也少不了!这就是许多工人的想法!

  但那天老郭被段总请到办公室回来不久,就被公司抽出去当导演拍戏。一天领上一帮女娃子和老妇人跳舞耍着玩,考勤由分厂点着,工作由班上那几个光棍干。牛金刚给那几个人划加班而已。因为那时再有两个多月到国庆节厂,梓旭集团公司要举行文艺汇演。那是多好的差事!车间里再也不见老郭的面,大家觉得都有点生疏感。两个月后,在伍佑集团排练演出后又去县城里梓旭集团大礼堂演了几天。这时候大家以为就结束,就回来上班,没想到又去河南徵帝集团参加徵帝四十周年大庆,回来又放假休息一个月,一晃就三个多月,到再来破碎车间上班已经是年底。那一段时间大家接班不见老郭。有人偶然问起,只要赵倩听见就咒骂:“死了!”要吗就是“把那叛徒!”

  这一会在温暖如春的值班室,赵倩心里也不清净。因为今天在县城里转悠时碰见他的姑舅哥,两人寒暄几句就问他手头有钱没有,能否将剩余的一万元车款给了,最近生意有点不好,房租到期他要缴房租。这一天赵倩已经问了好几个人借钱,也没处着落而烦恼。于是刚一提到工资他就生气。想起工资,两千五六的工资能干个啥,太不经花啊!就不由想起涨工资之事,想起一年前公司老总信誓旦旦答应要涨工资,可是一年过去了,依旧没有丝毫动静。就再次想起老郭,便一肚子恼火,情不自禁地骂:“把那驴日地不死,得到河南人地好处,叛徒!还算人?”虽然他是无意中说,但心中的仇恨很是强烈。

  袁如慈听着不习惯他的这话为老郭抱不平,把心思从书上移开笑道:“你不要那样骂老郭!实际,老郭把谁的利益也没有损坏,只不过这厂里人太聪明了,包括你和我,只想着让老郭冒险上树摇果子,自己在树下安安全全拾跌果!你就没有必要那样恨毒地骂他!”

  别人听到这话就沉默了!因为他们清楚现在人人的确抱着袁如慈说的态度。赵倩一时无话可说,因为两边联椅上坐的人没有一个响应他的话,表面上个个心思在手机上,但他们内心听不惯赵倩的话就是不说出来而罢。赵倩觉得袁如慈说的虽然很委婉,但却分明是在教训他,并且把他那种想捡便宜,又不敢出头的缩头乌龟毫不留情地批驳了一顿,也就哑口无言便翻起刚烤上的馍馍。

  实际赵倩说的这话,建新文彬宋俪也在心里嘲笑。俗话说“谁是给你摘果子的人?”但没有人却明显批驳,没想到袁如慈却说出来,看到赵倩没话说,个个看着手机的脸就露出一丝怪笑。

  肖红也感于工资低家里开支大。最近庄里有几个事情要搭礼,娃他舅舅修建房子要上粱也得搭个大礼。就不由地说工资不见涨,人情最近多着受不住!昨天两当的亲戚答礼两百元,付家镇亲戚又给孩子办事请着呢!前天又是柳林的,这几天有事一天就两三个事情遇到已达了,我们一家子人出动着,不然一个人走不过来!把上一个月范胖子给他大办三周年,小石他妈过世搭的礼不算,就礼钱已经招了两千好几了!再说这个厂里谁家有个球大的事情,不管你认得认不得,你和他有球牵连没,不管关系咋样,就挨个儿请着叫上礼!挣的这个工资,唉!

  肖红说起破碎车间小石他妈过世,已经将馍馍烤好正在吃的赵倩便想起这沟里老人过世寄葬的陋习,直肠子,说话从不留余地,又说的很苛刻的他就有点讽刺地说,你们这个沟沟里人死了寄葬这是个哈(坏)毛病,把那门家子的阴阳还有人用?那明明是一次挣不够,想挣两次钱!就像我你一千两千的要够都行,哪有把人死了还不埋了,抬在外边用土块砖头遮住些放一年半载才埋?你看这沟里今年死了三个老汉,三个老汉都是抬到地边放着寄葬!人一天里走过老远就闻着一种死鸡烂猪的臭味,胆子小些的人在别说嫌臭,害怕者地里咋干活呢?我们梓旭县这么大地方,哪里再有这样的寄葬?就像我们泥阳如果那个阴阳寄葬,其他人一听就没有人用他了,哪怕坟墓再不利,阴阳都就照着埋了,不过是把坟头扛成利的方位,等到来年看的方位利了,再扛过来就行了!”

  建新看样子也对这里的寄葬有点看不起,觉得这一件很丑陋不好的事,就笑道,我们那庄子上也根本没有寄葬的!

  趴在桌上看手机的文彬看样子对这事也注意,就说,这样寄葬的,不让他大(爹)安稳的只有这庄子上的人!大家有了新的话题,就七嘴八舌说起寄葬的事了。

  袁如慈听到赵倩的话,也想起小时候景县家乡老人说过寄葬的过程。以前老人过世在进入家族老坟时因为卒日和方位不吉,或是四方太岁占不利无法安葬,就选择一处大利的地方挖一处临时墓穴安葬,等到老坟利了,能动土就再挖出来抬到老坟安葬。后来新中国成立后,家乡人移风易俗,普遍兴起厚养薄葬,不讲究进老坟就再也不寄葬,而是哪一山利就抬到那一山埋了。

  袁如慈来到这沟里已经十几年,每年都听到过寄葬的事,却没有亲眼见。今年这个庄子上在厂里上班的破碎车间小石家的父亲过世,他前去搭礼,因为小石俩口子给庄子上人婚白喜事不帮忙,人缘差庄子上来的人少,再者这庄子上近年来年轻人也出门打工走掉的多,也成为当今时代典型的留守村庄。小石就请厂长牛金刚当主事的大总管,牛金刚就吆喝厂里里年轻人帮忙抬棺材。袁如慈也就跟上转,便看到寄葬的整个过程,只是把棺材抬出家门放在一块荒野地头,棺材四周用土块随便一围就行了,与他脑海里挖个墓穴暂时埋下去大不一样。便觉得寄葬的陋俗还在这沟沟里遗存!于是他就取笑道:“这是以前的陋俗,这个庄子上的人还当做传统风俗在演绎!殊不知人死了要入土为安!那是不让他的先人安稳,就那样寄葬!”

  大家一说起这些,个个是贬喳不已。肖红就觉得真有点不还意思,为他们庄子上落后封建的丑陋习俗感到羞,那巴掌大的脸蛋就布满尴尬,有点脸上无光。干笑着对袁如慈说:“我们这里的阴阳也不兴寄葬。今年这几家子请的都是上路的阴阳,是西和礼县那里的。听说你们上路里人兴这个!”

  “凡是不好的都是我们上路里的,我给你说个心上话,我们上路里人们思想观念,给你说你大概不信,我们上路里人在四十年前就没有寄葬的了!我已经五十岁了,我见寄葬也是在你们这沟里开了眼界的,如不来这里,我怕老死也不会见到寄葬是咋样的!”袁如慈听到肖红在推脱就满是嘲笑的口气说心里话。

  肖红就无话可说,但小小的脸上却又很不甘心,干笑两声。最后说;“就像这寄葬的确破烦,你到时候还的请一次阴阳。”

  那明明是阴阳想挣两次钱罢了!赵倩说话常常是大嗓门,那眼帘微微下垂,一脸严肃,常有一种威而怒的神色,就像骂仗一般很武断地说。

  那就这种习俗,并不是阴阳想挣钱!听到赵倩说的有点过激,建新就笑道。

  你屄夹住,你蹲上一会上去把你的磨子看一下,再跑粗把槽子压住你来选来!一个班下来指标不好,你大光是问我!

  球磨机没问题!不就是两把水!我看了二十年球磨机没那些把握!你看样子光是不收拾老孙,在这个班上你把哪个人收拾的服服帖帖。肖红班长在旁边也不敢言传!就像别人也许对赵倩的话有点不舒坦,但建新依旧笑呵呵,不愠不怒。

  孙俪听到建新把他提出来,想让他参与抬杠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又看他的视频。赵倩也笑了,只是骂了一句,你就是皮嘴会说!

  时间长了就上去看看,别再像昨晚上球磨机涨住,把上一大堆把全班人往死里整!肖红也笑着善意提醒道。

  看啥呢!现在全部是无人操作时代了,再说浮选机球磨机那靠电机带动,又不让你们扳着转!袁如慈故意笑道。

  你说的放心话!昨晚上把人整死的你不知道?哪个球磨机再把哈就把你也喊走,你试一下!

  好,你们好好谝,今晚上球磨机墥大哈我给你们帮忙!

  那门我就去看看,我知道稳着呢!球磨机声音我能听来!说着就起身往出走。

  兄弟,把我的也顺便关顾一下!文彬这一会心里也正好牵挂自己的球磨机,担心涨肚。看到建新要去车间,咧着嘴笑着安顿道。

  一会儿,建新就回来了。

  一进门就说:“都好着呢,你们一二系统浮选我都看了正常得很!我偷着看了一眼万能,万能老狠狠地一点也没意思,正坐在球磨休息室房房里手机上正看精沟子的女人呢!”赵倩一听就骂:“把你们那老哥还当好怂?你看是一接班蹲在车间里不出来,实际那有一点心也不操,不是看精屁脸女的,就是看车。老不说车,不看车的人,头大你知道就把车开到院里了他看了几年车了,到现在还买不来!

  他现在买屁车呢!两个儿子就像门扇一样大了!有几个钱给儿子打凑着说媳妇着还轮不到他买车!

  那个怂存哈钱着呢!你看平时连个四块钱的肉菜都舍不得吃,一早上如果不上班就睡着连早餐那也不吃!睡到中午起来老错过吃饭,暖气片上取过干馒头已啃就一顿饱了!你看不是他那么细作,从去年过来老吃不动?老胃疼!现在你看瘦成啥了!他那么细作,还不是亏得自己?钱存下能租个啥?死了婆娘娃娃都成别人的了!

  那就成你的了!你就把爪爪子(万能婆娘的小名)拾掇哈!你不是老看上爪爪子!肖红听到赵倩和建新说的很来劲,就忽然响起赵倩平时当着海俊面说海俊媳妇的笑话开心,就取笑赵倩

  我连我的都养活不过来!你行呢!你城里现在铺子开着呢,车有车,随时随地就来就去了,是城里人吗!现在是有名的肖百万!爪爪子就归你!

  肖红今年二十岁的儿子这几年在兰州西安打工学了个修车的手艺,听说虽然学的不精通就回来,过完年找不上好一点的活一直没事干,最后他就在城里给儿子租了一处地方开了修理铺在修车洗车,婆娘就去城里给儿子组饭,肖红一下班没事干家里也就不呆,进城给儿子帮忙。赵倩就似乎有点嫉妒和挖苦的口气笑说。

  ……

  你们没谝的就谝那过瘾!实际不好!爪爪子又没得罪你们,如果有人在背后这样说你们,你们咋想?快两点了,把岗位弄正常了睡觉去!袁如慈出门检查泵运转的状况进门,听到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在打嘴仗,就笑道!

  孙俪一看手机上的时间,也的确快到两点,放下手机。就抬头问身边的赵倩:“今晚的样咋组?化验室今晚大夜是小李吧?接班我二系统槽子静压压的,我加药赶了好一阵,这一会好了。我估计今晚尾矿就有跑的现象。干脆把钥匙要来也把样换一下!现在其他两个班都日鬼倒棒槌,我们不跟上做贼,老牛的气都就受不完!”

  “继续把上一个班取好的样到时送去,就没问题!最近我们指标也好,老牛就不再提罚款!不然我看那个大夜班的罚款免不了!”

  “只要是小李就好说!如果是老董的媳妇子,你就把以前最好的样送去,一次连一次做出来就大不一样!”

  “厂里赶紧把老董提成主任就好了,那乔媧就把我们的样好好做了,不会捣鬼了!现在她捣鬼让我们的指标坏,把老董班上的指标做得好,那是帮老董往上爬呢!现在一个老董得不到任命,就把我们苦死了!你看老朱又把老牛巴结的顺,指标好坏也不过于说,说来说去,就是我们这个班!”

  孙俪从每次的浮选指标上早就看出他们指标好不了的原因,这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一件事,就是不知化验室领导和老牛这些主管知道不!总之他心里亮清的很,干了多少年指标,自己咋干心里也明白,就说再难选的矿石,对他孙俪来说也不是难事,如何调整药剂,如何辨别泡沫槽里的精矿他一眼就能看出。可是觉得自己很放心很满意,自认为指标很好的一个班到头来化验出的指标往往一塌糊涂,真正是有理说不清,动不动就让老牛臭骂得走投无路,还说自己没有操心!哎,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想起这些现状,他也无奈啊!总之化验室的数据是权威!想起这些事,自己也没有信心了!就站起来,看了一眼有点困倦的袁如慈,笑着说:“走!我们也找个地方眯糊一会,干得再好也不涨工资!今个给你涨上一百元明个又给你扣掉了!再别打搅老袁睡觉,我们也走!”

  建新文彬也就把手机关了速里趿拉的去车间了。

  他们也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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