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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性——萨特与波伏瓦(二 规矩淑女 3 女学者(4)梅洛─庞蒂 )

  大学哲学课程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有些困难的。不过西蒙娜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已经能够适应了。现在她在大量阅读柏拉图、莱布尼兹、柏格森和叔本华,而尼采更让她入迷。哲学问题已经引起她的浓厚兴趣,科学的价值、生活的意义、物质的构造、时间的流变、艺术的创造、……她都想探明个究里。

  西蒙娜在大学结识了一些新朋友。跟中学生不同,他们都是有个性有抱负有完全独立人格的人。一位左派学生彼埃尔·诺迪埃引起她的注意。他对西蒙娜说:“在我看来,哲学和革命是一回事!”

  她不太理解他的话,但觉得同他交谈很有启发。诺迪埃的谈吐和风度让她着迷。她一度对他产生爱慕之意,后来看到他常同一个黑发矮个子姑娘在一起,才打消这个念头。西蒙娜有时暗暗伤心:“为什么我这样不走运,碰不上跟他一样的男子呢?”

  不久诺迪埃来向西蒙娜告别,他要去澳洲,他在那里谋得一份工作。那个黑发姑娘随他一起去。她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是惆怅和遗憾,带着几分悲哀。同她握手时他满带感情地说:“祝你交上好运!”也许他已经模模糊糊体会出她对他暗自迷恋的感情。

  西蒙娜在大学还认识了一个女学生,也叫西蒙娜──西蒙娜·韦伊。她也在准备哲学考试。韦伊在学校很有名气。她人很聪明,生活不拘小节,喜欢穿各种奇装异服,走到哪里,就会招致大家的注意和议论,她却毫不在乎。韦伊关心政治,极富同情心。当她听说中国正遭大饥荒时,竟难过得放声大哭起来。而她本人的家庭是十分富有的。听到这些传说,西蒙娜不禁对她充满敬意。

  这天她俩见着了,大概韦伊也听到别人对西蒙娜的介绍,她们开始交谈起来。 韦伊开门见山地说:“我认为,现在唯一要干的事,就是搞革命,让所有的人都有饭吃!”

  “在我看来,最根本的不在于人类的幸福,而是让他们的存在具有意义!”西蒙娜针锋相对地回答道。

  韦伊盯着西蒙娜看了一会,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看来你从没有饿过肚子!”她们的谈话到此结束,以后谁都没有再次交谈的兴趣。

  西蒙娜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哲学考试。韦伊名列第一,她是第二。排在他们之后的是巴黎高师的学生莫里斯·梅洛─庞蒂,就是那个干涉萨特一伙唱小曲而差点挨打的小伙子。

  现在西蒙娜同梅洛─庞蒂认识了。他比她年轻,小伙子长得不错,很漂亮,说话和气,性格温柔,那小学生般坦率活泼的微笑,让西蒙娜看着舒服极了。他们很快就成了朋友。假期其他朋友都离开了巴黎,他们每天都在一座皇后石像下见面。

  西蒙娜发现,他们有不少相同之处:他们都生长在一个虔诚的家庭,但本人都不信教;他们都在急切地寻找真理;他们喜欢读的书有很多是同样的。

  他们之间的差别也很明显。梅洛─庞蒂认为西蒙娜只是关注对真理的追求过程,对真理本身的兴趣不大。而他相信有确定真理的存在。西蒙娜则认为他在探求真理的过程中只有理智的困惑,而体会不到她所具有的心灵的骚动,而这对于人生本体是特别重要的。

  梅洛─庞蒂虽然不信上帝,却具有宗教气质。他在学校恪守规则,反对那些行为粗野、沉湎酒色的同学。在西蒙娜看来,梅洛─庞蒂人很单纯,是个听话的乖学生,适合于他自己所处的资产阶级社会。她并不特别喜欢这种类型的人。

  在卢森堡公园散步时,西蒙娜暗自思索自己同梅洛─庞蒂的关系。她想,作为朋友他是不错的,他们一直相处得很好。他为人真诚,热爱真理,同他在一起,激发了自己对哲学的兴趣,消除了一些抽象的苦恼。

  但是否能同他发展为进一步的关系呢?……恐怕不可能。他们之间似乎有一层难以逾越的隔阂。她性格和气质上的某些东西好象让这位小同学有点望而生畏,她感觉到。

  得知他们的友谊,乔治和弗朗索瓦兹都很同意。在他们看来,梅洛─庞蒂具有正派人家所要求的一切美德。同他在一起,女儿或许会受到良好的影响。

  到目前为止,西蒙娜还没有找到自己心目中理想的爱人。她甚至对这种可能性产生了怀疑。她在日记中写道:“那个完全属于我、彻底了解我、真正成为我的哥哥和同伴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她觉得自己身上具有一种狂热的气质,把自己同他人隔离开来,注定了自身的孤独。

  现在她同扎扎关系比以前亲密了。扎扎处在极大的精神危机和痛苦之中。她有一个表兄安德烈,15岁时他俩相爱了。安德烈从小不合群,扎扎认为自己长得丑,缺乏亲情、被人瞧不起。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他们常在一起拥抱和亲吻。

  两家父母为一些事情大闹了一通,彼此不相往来。他们不干涉孩子们的友谊,但决不允许两家孩子有爱情的结合。当发现扎扎爱上了安德烈,勒夫人坚决阻止他们往来,不给他们见面的机会。扎扎为此痛不欲生,甚至想跳地铁自杀。

  西蒙娜尽自己的可能给予扎扎以安慰。扎扎心里好过了一些。她在信中说:“你的来信打断了我的孤独!让我开始从绝望中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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