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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事展

  

  歪打正着

  我的百万之作遭遇不测后,我决定学学王朔老师,他注重作品的影响是对的,可是我真的不会写杜撰之作,还是得向王朔老师说的那样——写身边的事,这类容易。当然,在选材上要考虑社会的需求和影响。

  我跟王朔老师的价值观有一点儿相似之处:希望婚礼是四菜一汤。真的不赞成花几十万,请上千的人,去五星级饭店。可是我竟然在这种反对的婚礼上看到了人性的光辉,得到了良好的启示。所以本片的题目叫歪打正着。

  出人意料的电话

  2014年的4月初,我突然接到了四毛线厂退休职工杨洪林的电话:“老三吧,我是林子。”

  我们多年不来往,对这个电话感到新鲜、惊喜,我急不可待地说:“二哥,我是徐老三,有事吗?”

  “我们家杨铎5月10号结婚,你过来啊。”

  “行行,我一定去,带着老婆孩子都去。二哥,我闺女是北方工业大学学生会和文艺部的,她在礼仪队活动时得过奖。她身高1.67米,很漂亮。你们要是用美女说一声啊,咱们全力以赴。”

  “行,我记住了。”

  纠结

  我老婆肯定是美女,徐老三的脸上非常靓丽,就是个子矮,才1.64米。这些他是知道的,可是我女儿他还真不知道,我们近20年不来往了。

  我老婆问:“你出多少钱呀?”

  “怎么也得2000吧。咱们不是穷人了。”

  “1000还不够呀,他是你弟弟的朋友。”

  “你说的也对,可我就是怕丢面子。”

  惊喜不断

  5月10号早晨8点20分,我们一家人坐着我弟弟的高级轿车一起来到了昔日的四毛线厂门前,我惊呆了:这的人太多了!都是老南苑人!!

  我对南苑人情有独钟,南苑是一个百年老镇,从南苑机场到天安门是25公里。改革开放以前,它的四周都是农田。这里的人有城市人的文明,也有农村人的淳朴,叫人觉着舒服。现如今它已经拆的七零八落,老南苑人也各奔东西了。所以我更加怀念老南苑人,仿佛每一个人都是老朋友。

  我一下车就看见了修电视的哥们儿,20年前,我提着5000多块钱买的录像机去擦磁头,他一倒腾,说最值钱的地方坏了,我没说话,不修了。以后再也没去过。商品意识派生出来的……伤感情啊!

  时光是消除不悦的最佳良药,他热情地奔来:“老朋友,好久不见了!看样子你过得很好!”

  我就是觉得他特别熟悉,一时还想不起来为什么这么熟悉。他见我发愣,就热情地说:“我就是修电视的,你那时候常去。”

  我忽然想起了那件不愉快的事,可是我却没明显的流露出来。都错过最长追诉期了,他也忘了,我现在又不是穷人,何必再计较呢?

  我们热情地聊从前的往事,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

  我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禁脱口而出:“石博达!”我们20年不见了,他是杨洪林的朋友,他老婆是南苑医院挂号的,李姐没少帮我。我转过身去:他还是那个样子,不怎么老。我转到他身后去,挠他的肋骨,他急忙转身,可是却看不到人。这个笨蛋像机器人似的转了十几次,也看不到我,因为我能猜出来他会从哪边转,跟着他一起转。

  “徐老三!你他妈还是这么坏!!”他的语声里带着强烈的惊喜、顽皮和隐约的委屈。

  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你没老,还那样儿。”

  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我老了,你没变,你还是那么灵活。”

  我热情诚恳地说:“咱们都老了,别再多喝酒。”

  “我现在学好了,除了外交活动,不喝酒。”

  我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娄宝庆!他是我弟弟的同学,上学的时候向我请教过处世哲学和散打技击,敬我如师长。后来他去了刑警队,就水涨船高了。有一次他来找我,问我能否调节夫妻纠纷,我说自己是斡旋的天才,因为我知道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有一利就有一弊;有一弊就有一利,而且思路广,思考细,又能及时的进入角色。他不高兴,说我太牛皮。不用我了。我也看不惯这种得势便猖狂的人,于是就形同陌路了。

  我看了他一眼:他胖了,也老了许多,最大的变化是没有了警官的霸气。听说他已经退休了,又回归了老百姓。我觉得可以叙叙旧了,就走过去。

  “三哥!”他惊喜地迎过来,“我们前两天聚会时还提过你,人才呀!”

  已经成了名人的杨洪柱说:“三个可不是一般的人,英勇无敌,聪明无比。”

  我急忙去握杨老四的手:“聪明的是你,大隐隐于闹市;清闲自在,却日进斗金。现在黑白两道谁能不给四爷面子?说到智慧,我不能不告诉你:真正的大智者与官为伍,又网罗一大批亡命之徒,再聘请几个将相之才,授意几句,就可以隐居了。

  “交酒肉朋友,办不了事,是愚蠢的标志。可是你跟当官的没有交往,又能办什么事呢?你拿不到工程的项目,就养不起亡命之徒;你没有亡命之徒,就拢不住那种敢干的官员。白血球是吃细菌的,可是白血球过盛,吃红血球,人就完了。”

  徐老三的这种高谈阔论使绝大多数人扫兴,可是杨洪柱却五体投地:“高人啊!”

  “哈哈……当局之谜,傍观者清。我这个退休的老头子与世无争了。”

  “三哥,我在东边那个大院儿,你去看看吧,咱哥俩喝两盅。我非常欣赏你的大智大勇。”

  来了十几辆车,人群立刻乱了。我的老婆孩子希望跟我在一起坐车,我说你们去坐小轿车吧,那样会舒服一些。我坐大客车,我要多见一些南苑的老朋友。

  一个逃兵的描述

  慌乱之中,我跟石博达、娄宝庆、杨洪柱都走散了,我一个人抱着寻找惊喜的心理默默地爬上一辆大客车,老远就看见了一个半秃顶的高个子,他是杨洪柱的人,是跟着大柱子创业的功臣。

  当初创业的时候也有我。可是我这个大柱子最看重的人在他一败涂地的时候退出了。我拿出了家里仅有的钱替他还了账,然后一个人去贩卖熟食了。大柱子无话可说,可是却发自心底的记恨我这个在危难时自己逃生的人。他甚至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叫我这个势利小人看看。

  败家子和发大财对于杨洪柱来说只是一念之差,这家伙身高1.82米,浓眉大眼,鼻直口阔,头似麦兜,膀大腰圆,大手大脚,面带自信的微笑,是个天生的领袖,叫人甘愿臣服。他擅长逆向思维,思考缜密,大智大勇。他一瞪眼,无人敢战。这家伙是个绝对的亡命之徒。

  我们一起混的时候,他只顾听我说自己指挥江湖争霸战的往事,过于投入,把车开臭了,一个匪类司机骂他傻B,他急了,一踩油门儿,照准对方的高级小轿车就撞,那孙子吓得玩儿命的跑。这家伙不依不饶,一鼓作气追出去100多里。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死士我没说话,两兄弟去外地挣钱,生意不顺,都不想活了,这是其一;士可杀不可辱,不能同年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日死,这是最起码的江湖义气。

  有一回我们两兄弟半夜里回来,在右安门一代打车,我们轮番上阵,谁也打不上车。他一拍脑门儿笑了:“深更半夜,两个秃驴,一个威风凛凛;一个英勇无敌,你要是出租司机敢停吗?”

  这就是落难时的杨洪柱:他英勇无畏,视死如归,又善解人意。

  他们家是穷人,可是这家伙居然娶了县长的闺女,公社的干部。你说人家县太爷图什么?就图他一表人才!

  大柱子去找我合作时说:“我就看准你是高人了!咱们两兄弟创业吧。你不用出钱,发了财咱俩平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命中注定要日进斗金。”

  这就是创业前的杨洪柱,他不甘心于体面的小市民生活,更不甘心吃软饭,他逼迫自己,就是豁出命去,也得日进斗金!

  杨洪柱找我办事,我从来都是不要钱,他也不客气。原因就是我们共患过难。这家伙很有心计,谁都认为我们是好朋友,只有我自己能够感觉到他对我这个逃兵耿耿于怀。

  一个平凡的好人

  大杨子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看得出,他还是拿我当好兄弟。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你现在干什么呢?”

  “给四儿看大门儿。老了,干不了了。”

  接着他便无比自豪地讲述他的老板如何高深莫测,就好像他不是比杨四儿大6岁的邻居兼同事。他说自己的脑子不行,发不了财,就是干活儿的命,四老板待他很好,他知足了。

  他的朴实和善良深深地感动着我,相比之下,我感到自己是那么的龌龊。我紧紧底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就像是漂流在海岛上的鲁滨逊见到了轮船上的人。他的纯洁陶冶着我的情操。他的善良使我那颗孤独的心融入了友谊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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