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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 中

              途   中

  “嘟……”伴随一声嘶天长鸣,列车徐缓进站了。

   我们背着书包,两手提着大袋行李,匆忙上了车。顺便将一个多月的寒假带走了。

  “好重啊!”放下一袋行李,阿贤如释负重,长长舒了一口气,两只手掌在额面上捏下一大把汗,稍微活动一下关节,揉揉肩膀。“哇,你行李这么多啊?”我凑过头去,见他袋子里有各类肉干,牛肉丸一包工夫茶,还有年糕以及各种甜食……“宿舍的兄弟要我带家乡特产嘛!”他颇得意,“反正刚过完年,家里什么都是现成的,就带多点喽。”

  停了几分钟,列车便开始“呜……”地响了。窗外一切熟悉的物影被抛在身后,渐渐远去,落在记忆的屏幕上。对于常年在外的人,离家已不再稀奇。刚要唤起的乡愁,即被“学校”、“城市”的兴奋冲淡了。在家里我们被当作客人优待,平常的日子似乎只有在学校才有了。

  列车如冬日里穿着臃肿的孕妇,脚步沉重,艰难挪移着。车厢上溢满人的气息,人们挤香肠似的,一个紧挨一个。某处稍微有空隙,即刻就会被填补。我们只买到站票,心想着要这样不变姿势一直站到广州,我便不敢再想下去了。于是想找人拉扯,解闷。转身看看旁边的阿贤,他手指紧凑,手背靠在窗沿上,额头贴着手心,嘴唇张裂,露出两颗微突的大门牙,气息匀和,显然已入梦乡了。此时我却没半丝睡意,眼光游掠一下周围的人。手常警惕的摸一下袋里的钱包,心里明白那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车到兴宁站时,周围换了一些人,只是面孔仍旧陌生,车厢依然拥挤。上来的人们当中,有个女孩,一脸学生模样,由于她较迟上车,车厢已堆满了人。她手上提着沉沉的旅行袋,显然无法穿过人们密密匝匝的隙缝,在门口游移不前,举步维艰,焦急得粉红的脸颊变成深红的了,却还是无法挪动。我把手伸举过去,接住袋子,举过人们头顶。“起动机”式地,吊放到行李架上。这样她才得以潜入人群,钻到稍为宽缓的窗台边。她兴奋地冲我一笑,算是表示谢意。

“哪个学校的啊?”我正愁没人解闷,趁机搭讪。

“不出名的,说了恐怕你也不认识。”她压低了声音告诉我似乎“媳妇儿丑不敢见公婆”。“没听说过吧?”她期待地看着我,睫毛乌黑、修长,整齐成两行,时开时合。我确实从没听说过,于是摇摇头,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令我惊喜的是,当她知道我是潮汕人时,居然也说起潮汕话。“他乡遇故知”般兴奋,于是与她亲切交谈起来。她是客家人,由于家临近潮汕边境,接触多了,也便学会潮汕话了。

“在广州读书,机遇较多,平时想找份兼职、家教,或者以后毕业找工作都不难吧?”

“机遇是多,可‘人家’多,‘乞丐’也多啊!人家中大、华师优秀人才有的是,好机会哪轮到我们大专生啊?”她眼光透过窗壁,朝远处眺望,似乎游移又坚定,茫然又清醒。

“广州的高校,多如我们家乡的幼儿园,到处都是”。我把几趟广州之行的感觉同家乡的变化联系起来。以前,家乡唯一的幼儿园,由于座位不够,老师便提高“入学标准”。记得我七岁入学前班时,老师就嫌我月份不够,经妈妈百般说好话,老师最后才勉强答应让我“试读”。而现在,家乡到处兴办幼儿园,只要满了三个月,就可以“入学”了,还有专车接送。“业务”也大大增加。

“是啊,但高校质量参差不齐,有的虽挂名‘学院’,但论师资、设备还不如某些中学呢!就像我们学校根本够不上高等院校,当初上来报名时,真有点被骗的感觉。”她有点无奈,但说得平淡。显然早已接受现实。

“高校连年大规模扩招,上大学容易了,大学生也不值钱了。读了这么多年,投入这么多,毕业后却又碰上找工作难!”我感到窗外天气阴冷、暗淡。不觉打了个寒颤。“你们本科还稍微好一点,我们大专生更不如意啊。”

“好?人家北大中文系才子都去卖猪肉了,你没听过之前的报道吗?“阿贤睡梦搁浅,一闻到女人气息,便活过来了,忙插了嘴。

  现在大学生真的“贬值”了。记得去年学校人才招聘会上,人家保险公司竟挂出“月工资800元”的招牌,结果无一人问津。很多人讽刺他们“摆错地方了”。同学们一致认为,月工资1000已经是底线了,低于这个标准无法接受。社会呼吁我们大学生“放下架子”,可我们辛辛苦苦努力了这么多年,毕业出去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更何谈报答父母养育之恩?意气风发,雄心壮志,想干一番事业,可我们却被当作廉价工人。难道我们连这一点“架子”和自尊都保不住吗?

“那么,你还考专升本吗?”我接着问。

“不考啦,年岁不小了,再读两年出来都……”她笑起来了,而且她未必就能找到好工作。

  一阵兴奋后,接着便是沉默。她确实困了,长途的颠簸,于是靠在窗台上,修长、乌黑的睫毛闭合了。眼皮上下整齐的两排交叉、有序地贴在一起,如电线上的一排燕尾。神态及其自然,毫无矫揉造作,玫瑰色的双唇微启,影射出隙缝中雪片般的牙齿。鼻子轻翘,放在这张脸上,显得活泼、自然。

“对了,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过了很久,她睫毛终于张开,疲劳消失了,眼睛格外有神,又开了口。

“你叫我阿贤就行了”,阿贤抢先接了。我也说了我的名字。从中知道她叫罗燕,一听到“燕”字,我自然联想到她那燕尾般的眼睫毛。名如其人啊!

  后来在上网时收到她的留言:“你常上网吗?我最近很忙。刚考完英语四级。这学期想接受计算机培训。下学期就得忙于找工作了。”

“大学几年,我们躲在安逸的校园中,享受如诗的生活。快毕业了,面对就业压力,竞争激烈,才体验到现实的残酷啊。”

  “如今,高等教育日趋市场化。在我们学校,老师是“卖方”,我们是“买方”,是消费者,消费者是上帝,我们可以选课,选择老师。老师若不给我们通过,以后就不选他的课,他就可能扣了奖金,丢了饭碗,。这样,我们心照不宣,形成默契。即使一学期不听课,只要考试前看看,最终也能通过,拿到学分。

  在大学,还有多少人认真学习,对专业知识感兴趣?混了几年,面对严峻的就业形势,激烈的社会竞争,我们就被当作“廉价商品贱买贱卖”了。

  生存的压力逼面而来,我们该怎样去准备“生存之道”?认真学习争取奖学金?接受各类培训,拿多几本证书?参加实践活动?上多几门课程,多拿几个学分?我们的真正价值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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