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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江女儿红(第二十六回 吴月珍怒斥伪君子 小双女一告县衙门)

  川江女儿红 第二十六回 吴月珍怒斥伪君子 小双女一告县衙门

  上回说到吴月珍把袁永海等五个小孩救出四牌坊后,又将他们一个个护送到家,亲自交给了他们的父母。最后一家是晏炳洲。他们看见儿子安全地回到了家中,异常高兴,非要留吴月珍吃饭不可。吴月珍挂欠着家里的事儿,吃完饭就匆匆地朝吴家咀走去。她刚走到院子门口,突然从竹林里蹿出一个人来,向她施了一礼。吴月珍抬眼一看,此人又是雨坛寺的假和尚区大升,厌恶之感顿生,喝叱他赶快走开。而区大升却厚颜无耻,纠缠不休,非要吴月珍听他把话说完不可。

  区大升见吴月珍对自己厌恶之至,视为仇敌。仍不生气,继续说道:“薛太太,你还是耐下心来听一听为好。我今天不是来纠缠你的,而是来专门告诉你一件比天还大的事情,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男人薛振川真正的死因吗?”

  吴月珍极不耐烦地回敬道:“我晓得!我晓得!用不着你来学狗叫!”

  区大升厚着脸皮继续说:“你晓得,你晓得,那我问你,你男人究竟是谁杀害的?”

  吴月珍白了区大升一眼,恨恨地说:“我说了,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

  区大升冷笑一声,讥讽道:“吴月珍呀吴月珍,看你不出,你貌似天仙,心如毒蝎,原来你也是蒙害你丈夫的帮凶。哈哈哈!可怜的薛振川呀,你生前天天自夸有个好妻子,你龟儿子的屁放错了。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错交了朋友,引狼入室,除脱了性命不说,还除脱了婆娘,你是个瞎眼睛,尖脑壳,绿乌龟,死得如此凄惨,还没有人替你伸冤,没有人替你报仇!悲哉哟!悲哉哟!”区大升肆无忌惮,越说越有精神,唾沫子满天飞。

  吴月珍越听越难受、气愤,骂道:“区老抠,你这个断子绝孙的杂种,不允许你这样辱骂我薛大哥,我薛大哥是雨坛寺的和尚害死的,这是大家都晓得的,用不着你来挑灯拨火,胡说八道,我不听你的,你快滚!你快滚!”

  “噫呀!你硬是乌龟吃秤砣——铁了心的哟!屈宝驹给了你什么药吃,把你迷得这样登?我明确告诉你吧,害死你男人的真正元凶不是广智和尚一个人,还有你最喜欢最信任最放心的新丈夫屈宝驹,是他们伙起来害死了你男人薛振川的。”

  “你这个无赖小人,闭住你的臭嘴!你这种人不配与我说话,屈宝驹纵然是害死了薛振川,也比你这个癞皮狗强!”吴月珍气得不知说什么话才好了。

  区大升气得直抠头皮,顿脚咒骂道:“我不信屈宝驹他的鸡巴就是金子做的。哼!原来你也是个富贵眼睛。你看不起我,我还瞧不起你哩。我承认我是无赖,我是小人,我无耻,我癞皮,可你又是什么东西呢?喜新厌旧,勾结奸夫,蒙害丈夫,丈夫尸骨未寒,就与奸夫通奸交欢,出卖肉体,出卖灵魂。你才是一个真正的淫妇、娼妓,是一个烂透了底底的烂舍物。”

  吴月珍气得已失去了理智,高声喊道:“黄豹快来!把这个杂种撵走!咬死他!”

  黄豹早已注视着区大升的举止,只是主人未下令,还没有咬他。如今听了主人的号令,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一口就咬住了区大升前面的衣裳,一撕扯,将他杏黄色的衣裳撕成了两大块,一叠绸布团从里面掉了出来。区大升吓得拔腿就逃,也顾不上去捡了,拼命往大路上逃去。黄豹追赶了一阵,直把区大升咬了好几个口子才返了回来,见吴月珍已回房子去了,区大升掉落的那叠布还在地上,便叼了回去,放在了吴月珍的脚跟前。

  吴月珍被区大升一阵胡言乱语气得头昏眼花,昏昏沉沉地回到堂屋里,坐在椅子上伤心地哭起来。哭了一会儿,见黄豹叼来一叠绸布,捡起来,展开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大惊失色,几乎昏倒在地。

  这绸布上究竟有什么东西这么惊人?原来这块绸布上有薛振川临死前留下的遗诗。这遗诗为何又落在了区大升的手中呢?在这里得简单交待一下。

  雨坛寺自从广智和尚卷金出逃后,一直没有住持。前几天,从罗汉寺来了一位高僧,名叫慧悟,欲作雨坛的正式住持。寺里准备将智聪住过的那间禅房让给慧悟大师作寮室,安排区大升去打扫卫生。区大升进了禅房,以为智聪大师过去一定藏有许多宝物,乘此机会四处搜寻,打开了神龛,发现了智聪和尚的尸体和薛振川的遗诗,他把遗诗仔仔细细看了三遍,欣喜若狂,先藏了起来,准备用它去征服吴月珍,然后才去报了案。慧悟大师见状,怕引起更大的麻烦,也没有心在此作住持了,当天便只身下山回罗汉寺去了。

  区大升得了遗诗,如获至宝,喜出望外,当即就跑到吴家咀去了,企图以此物来要挟吴月珍,达到自己贪欲的目的。第一次来,吴月珍不在家,第二次来,偏偏碰上了甘吉高等人来找吴月珍商谈事情,最后一次见到吴月珍,话不投机,几句话便弄僵了,最后被黄豹一撵,丢下遗诗,逃命去了。

  吴月珍把丈夫用鲜血写成的遗诗反复念了几遍,有些字她不认识,但大概意思是弄懂了的,她看一遍,便血涌一次,心疼一次,仇恨增加一次。这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平时衣冠楚楚,笑容可掬,哪里像一个夺妻害命的人呀。他不仅害死了我心爱的丈夫,还糟蹋了我纯洁的感情,这个万恶的家伙,简直罪大恶极,不可饶恕。就是将他千刀万剐,也不解我心中之恨啊。但是,她转眼又一想,屈宝驹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根本不像一个歹人呀?会不会是区大升那个畜生故意写来欺骗我的呀,挑拨离间我和屈宝驹的关系,让我们交恶,他从中取利呀。她把丈夫平时写的字找出来对照,仔细一对照笔迹,血诗的字迹的确是丈夫写的。难道是丈夫搞错了吗?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屈宝驹竟是一个坏得透顶的色中狼、笑面虎、伪君子、害人虫,一条五毒俱全上午毒蛇啊。

  “五爷不是人,夺妻起歹心。”因为他不是人,失去了人性,就什么坏主意都想得出来,什么坏事情都做得出来。这种人自古以来就有,见色起歹心,见色忘情义的例子多得很。屈宝驹就是这种人,丈夫没有说错。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我为什么没有看出来的呢,我的夫呀,你为什么一点觉察也没有呢?我究竟被什么迷住了呀?

  “勾结广智僧,杀我是莫陈。”难怪广智恶和尚对我这般的了解,原来他们是一伙的,勾结起来故意蒙骗陷害我,让我上当。我当初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难道我当时是被他们的那套鬼把吓住了吗?屈宝驹可恨,广智和尚更该杀。他们施阴谋,放暗箭,我无法防呀。那莫陈又是谁呢?她百思不得其解,便想去问弟弟吴月良。刚走到门口,她又停住了脚步。现在去问吴月良不对头,自己与屈宝驹之间的事情,他最清楚,最了解,在他心目中,这是一件令人称道,叫人满意的事情。屈宝驹屈五哥在他心目中也是一位值得信赖,值得交往的君子,现在又突然翻了个儿,变得如此残酷,他经受得起这个打击吗?万一他一时气愤,想不通,跑去找屈宝驹拼命,被伤了性命,咱吴家岂不是断了香火?唯一的弟弟至今还没有一个孩子呀。自古道:无后为大。绝不能因为个人的事情,而去毁了吴家的根呀!可是丈夫冤死,自己遭耻,这冤不能不伸,这耻不能不雪呀!她百感交集,愤懑、仇恨、羞愧、伤悲,一起涌上心头,不禁失声大哭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生中最可信赖的唯一交往的男人朋友,即将成为丈夫的屈宝驹,竟是一个阴险毒辣、凶恶无比的魔鬼,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好歹毒呀!想到丈夫的惨死,想到自身的奇耻大辱,她抓起桌上的剪刀就往绸布上的五爷二字戳去,发狂地喊道:“屈宝驹,我要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

  她发泄够了,躺在背椅上,竟气昏死了过去。

  这时,弟弟吴月良从兴隆场回来了,他一早就到兴隆场置办嫁奁等物品去了。因为后天就是姐姐出嫁的日子,屈宝驹给了他五千多块钱买陪奁,要达到八铺八盖,床柜椅箱盆样样齐全。今天将这些东西全买回来了。明天一早再去打酒割肉,办二十桌出嫁酒席,把左邻右舍的亲朋好友们请来,让三姐高高兴兴地出嫁,过上好日子,让福娃的病早点好,让闻香小双两姐妹多读点书,愉快幸福长大,我做舅舅的满意了。

  吴月珍刚刚自己苏醒过来,见弟弟领着一帮子人回来了,急忙收藏起了那迭血诗绸布,强打笑脸迎接抬东西的人们。

  人们哪里知道其中的内幕,都夸吴月珍福气好,找到了一个好老公,吴月珍表面上不好说什么,心头却异常的难受,犹如钢针穿心,刺得她难以支撑。随手都有倒地的可能。对吴月良说:“月良,你招呼好客人,我心头有些不舒服,想去休息一下。”

  吴月良见姐姐脸色苍白,说:“你去休息吧,等一会儿,金萍喊张丽群去了,她们回来后,我给你捡药去。”

  吴月珍进了房间,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儿子福娃还在嘉门镇,住在魔鬼的宫殿里面,极不安全,得赶快把他弄回来。她又把弟弟吴月良喊了进来,对他说:“月良,你啥都不要做了,赶快去一趟嘉门镇,把福娃接回来!”

  吴月良说:“福娃的伤还没有全痊呀?!”

  吴月珍说:“他的伤已好了,住在那里不行,会被黑心萝卜治死的,快去接回来!快去!”

  “三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是不是碰到三刹方了?你后天都要过门去了,只隔一天时间也没有什么关系嘛。”吴月良见姐姐说话神态有些不对头,十分反常,问道。

  吴月珍神色不安地说:“不,一天也不能等!他是薛家的根,我要对得起薛大哥,要保住他的血脉。”

  吴月良劝导说:“唉!屈五哥也是个好人,他对福娃不会有外心的,你怎么突然对他也不放心了呢?”

  “你不晓得,叫你去你就去嘛,不然,我自己去。”吴月珍也不愿多作解释,只是催促兄弟赶快去嘉门镇接人。

  吴月良见状,只好送走客人后,赓即就去了嘉门镇。

  吴月珍见吴月良走了,又把遗诗拿出来看,看着看着,突然心头一热,一张嘴,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全喷在了五爷二字上,把这两个字弄花了。呆了一阵,只好将血诗收藏起来,放进了原来藏小双妈血书的地方。她又来到堂屋,从香案上取下了那块薛振川的尸骨,往地上狠狠一摔,那黑骨顿时一片粉碎,原来却是一块烧焦了的石头。人死了怎么会变成一块石头,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令人相信的呀!吴月珍此时才格外地清楚了其中的骗局。她捧着石头颗粒泪如泉涌,高声哭喊道:“天呀!我的天老爷呀,你为啥子要这样坑害我呀?我这一生善良贤惠,没有做个整人害人的坏事呀。振川啊,我对不起你,我对你有罪呀,你安心去吧!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我要亲手宰了屈宝驹,替你洗冤报仇,报了冤仇我便随你而来……”

  这时闻香放学回来了,看见母亲哭得十分伤心,问道:“娘,娘,你为啥子哭呀,是病了吗?”

  吴月珍见女儿回来了,急忙揩去了眼泪,强忍悲痛,苦笑道:“没有啥,刚才娘不小心把爹的遗骨摔碎了,娘感到伤心,才哭的。”

  闻香说:“娘,你骗人,你以前讲过,爹死了,你不能伤心,如果要为爹伤心,就对我们没有好处,不死也要生大病,因为爹是旱鬼。娘,是不是这样的?”

  吴月珍此时失去了平时的温柔,几乎是叫喊般地说:“不对!不是!娘原来是受了恶人的欺骗。你爹不是旱鬼,他是一个好人,天下最好的好人。闻香你要记住,以后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要坚决相信,你爹是一个好人,是大英雄。谁要骂你爹是旱鬼,你要坚决反击,决不要心慈手软,你爹是被坏人害死的,你长大了要替你爹报仇雪恨。记住没有?!”

  闻香坚决地说:“娘,我和妹妹早下了决心的,长大了一定要亲手杀了广智和尚和那个道人张天师,我记得住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

  母亲咬牙切齿地说:“还有一个最坏最坏的人,他才是杀害你爹的罪魁祸首。”

  女儿闻香问:“谁?娘,你马上告诉我,我马上去杀死他。我爹是天下的大英雄,我最佩服我爹,还有娘您!”

  吴月珍欲言又止,她知道女儿的个性,怕她真的去惹祸送死,急忙改口说:“是!是!是莫陈,对叫莫陈。”

  闻香问:“莫陈是谁呀?”

  母亲说:“我也不认识,也许他晓得,等我弄清了再告诉你吧。”

  女儿仅仅追着问道:“他又是谁呢?娘你告诉我!”

  母亲看着女儿闻香那天真无邪的样子,似乎是自言自语般地说:“是,是广智和尚。唉!可惜你年纪太小了,又是一个女娃子。娘不忍心叫你去复仇的!”

  女儿安慰母亲说:“娘,你莫要担心,妹妹已把状子递到县上去了,县长他们会替我们抓坏人的,一定会把他看了头。”

  母亲惊喜地问:“小双告状的事情你晓得?”

  “嗯!”闻香点了点头,心情不安的说:“晓得,状子还是我和妹妹一起商量写的。娘,是我错了,不该隐瞒您,怕您担心。”女儿闻香难过的快要哭了。

  吴月珍紧紧地搂住闻香说:“闻香,小双,我的两个好女儿,你们做得对,没有错,是娘糊涂,陷进了别人挖好的一条泥坑陷阱,走拐了这条路。闻香,明天我们一起去县城,和妹妹一起告状去,非要把害死你爹和小双她亲妈的歹人弄翻不可!”

  “好,太好了!”闻香高兴的母亲的怀里跳了起来:“妹妹的状,一定告准了。那帮坏人肯定要被收拾的。”

  母亲说:“快睡吧,明天我们一起去接小双妹妹!”

  且不说吴月珍和闻香是否去找小双,只说小双和闻香二人,背着母亲,又背着启蒙老师唐九公,暗暗的练习了两个月,终于写好了一份诉讼状。小双在嘉门镇那天晚上听到母亲同意和屈宝驹结婚时,心头非常难过,第二天便闹着要回家。回到吴家咀后,和姐姐私下商议,便决定到县上去交状子,赶在母亲离开吴家咀之前将父亲的问题解决好,为爹昭雪冤仇,不然,母亲一旦出嫁过门,时过境迁,就失去了报仇雪恨的机会了。

  姐妹俩争着要去,或者一块儿去,又怕母亲回来着急,只能去一个。谁去呢?二人争来争去,最后决定抽签,长者去,短者留。她们用高梁枝做了签,连签了三次,都是小双抽着长的,闻香只好让让妹妹小双去了。

  小双稍稍作了一下准备,带上了诉讼状及妈妈的遗书,又挖了几根蕃苕煮熟,便上路了。

  小双朝着南方约摸走了十多里路,来到一个五岔口,不晓得该往哪条路走。正在着急,见左边来了一队马帮,各色驮马足有三十多匹,叮叮当当,好不热闹。为首的是一位中年人,个子不高,体形清瘦,两眼不大,但很机敏,穿一件白色短褂,腰系一条红绸带子,显得精神抖擞。一看便知是一个久走江湖的武林中人。小双见他虽然威严,但不凶恶,便问道:“大叔,请问您,到福的镇该走哪条路?”

  中年人打量了一下小姑娘,问道:“福的镇这么远,你一个人去干什么?”

  小双扯了一个慌,说:“我家在县城住,跟我爹出来走亲戚走散了,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回去了,不过,我爹也跟你们一样,也当过镖师的,很厉害的哟。”

  中年人说:“哦!那好,我们的马帮正巧要路过福的镇,跟我们一起走吧!”

  “多谢大叔了!”小双很礼貌地说。

  “以后出门一定要小心点,外面野兽多,坏人也多,一旦被野兽伤了,或者被人贩子拐卖了,不把父母气坏了才怪咧。”

  “我才不怕咧!”

  “哟!你还是一个小大胆噫!哎!小姑娘,你说你爹也是一个镖师,他叫啥子名字?”

  “薛振川!”

  “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双见他十分惊讶的样子,以为他对父亲怀有不恭之意,忙改口说:“我爹叫屈宝江。”

  “不对,我刚才听见你说的好像是薛振川。”

  “我刚才说错了。”

  “那你一定认识薛振川啰?”

  “认识,他是我爹的朋友。”

  “这就巧了,你爹是薛振川的朋友,我们也是薛振川最好的朋友,是患难之交,生死骨肉。他有一个女儿叫闻香,也像你这么大了。还听他说,半年前收了一个女儿叫小双,也有你这么大了,你看见他们没有?”

  “没有,真的没有。”

  “唉!我也有几个月没有见他了,不晓得他还在嘉门镇没有,等我送了这趟货,无论如何也要去耍几天。”

  小双忙说:“大叔,你千万去不得!”

  “为啥子?”

  “没有啥,只是因为那里经常闹鬼,外人都不敢去了。”

  “什么鬼这么凶,连我岳云山都敢拦,我就不信邪,偏要去,看他把我如何?”

  “你就是岳云山叔叔?”

  “怎么,你也认识我?”

  “不认识,只是听人说过。”

  “谁?”

  “我爹!”

  “你爹叫什么名字?”

  “薛,不,我刚才已对你讲了,怎么又问起来了。”小双赶紧掩饰道。

  “嗨!三叔的脑袋不灵了,怎么一哈哈儿就忘了呢?该死!该死!我看你也是一个鬼,一个小机灵鬼。叫啥子名字?”中年人越发喜欢她了,亲切地问道。

  “薛明红!”小双又说漏了嘴。

  “薛明红,你是,是跟薛明亮,薛明圆一个辈份的吗?你一定是薛大哥的女儿喽?”

  “不,不是,真的不是,我叫屈贵芳,我不骗你,不信,你去问,问他们。”

  “小娃儿不扯谎,我当然信哟。你既然是屈家的人,那你一定去过四牌坊?”

  “没有去,我到九里湾屈家祠堂去了。”

  “你认识屈宝驹屈区长吗?”

  “认识!”

  “这个人怎么样?”

  “啥子怎么样?是说他的身体,还是说他的为人?”

  “哈哈!你这个小家伙,我说的当然是为人哟!”

  “小娃儿不晓事,大人的事情我啷个晓得,是好是坏,是忠是奸,你可以去问我大人嘛。反正我认为他不一定很好,不过我爹娘认为他是好人,我们就不好说啥子了。”

  “哟!你还是一个孝子嘛,你娘是不是叫吴月珍?”中年人劈头问道。

  “对,不对,我妈妈叫洪玉霞。”

  中年人笑了笑,说:“你这个小鬼比我还鬼,咱薛大哥真是将门生虎子,后生可畏哟!来!三叔今天优待你,骑马走路!再走下去,走不动,就该哭鼻子了。”岳云山将小双抱上了一匹白马,叮咐道:“不要怕,抓住口袋绳,不会落下来的,我到后面去一趟。龚六娃,你到前面来,看到一下屈小姐。”

  岳云山来到马队的最后,对内弟成元杰说:“前面那小姑娘真是聪明可爱,你猜猜像谁?”不等成元杰开口回答,又自我答道:“我看他像薛大哥的闻香。她跑出家来,是不是薛大哥家出什么事情?我想现在就去看一看。你替我带一个队,把货送去。”

  成元杰说:“其实我也很想去见一见薛大哥,但这次去贵州送货非同平常,荆老板指定了你要亲手将货交给习老板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名堂,我也不敢代劳了。岳三哥,我们干脆将货送拢后,返回来专门去一趟兴隆场,安心耍它几天,玩个痛快,岂不是更好吗?”

  “这样也行!我到前面去想办法弄清楚她的真实身份,打听清楚薛大哥的情况。”

  岳云山回到前面,走到小双的坐骑跟前,突然喊道:“喂!闻香!”

  “唉!你认识我姐姐?”

  “那你是薛小双哟?”

  “不,我不是,我叫屈贵芳,我不姓薛。”小双不敢暴露身份,也不敢正眼看岳云山,侧眼看着天上,也不同岳云山搭话。

  这时,天上正巧飞过一群雁鹅,后面一只孤雁哀鸣着奋力追赶队伍。岳云山借题发挥,唱起了山歌来:

  前方飞过一群雁,后面一只多孤单。

  小小离家四处走,害得父母好挂欠。

  我问大雁你叫啥?它却扯谎把人骗。

  待我下趟到你家,看你如何来相见。

  小双明白岳云山是在借唱哥批评她,但她却要坚守一个诺言:对不熟悉的人,一定不能讲实话,以免惹上麻烦,便说道:“岳叔叔,你不要提醒我了,我该怎么说一定怎么说。再说,以前我娘对我讲过: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好人歹人脸上没有刻字,起码要观察三天。再说,我对你们也不认识,也不了解,怎么好对你们乱谈呢?”

  岳云山听了,心头暗忖道:这小姑娘好聪明,于是笑着说:“对!对!你说得非常对!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才信服嘛。心急喝不下热稀饭,我们应该先熟悉,先了解才对头嘛。”

  中午时,马帮来到了方寿山顶的幺店子,店老板好远就迎了出来,高兴地喊道:“岳镖师,你们早哇!这一趟好像隔了三个多月没有来了吧?”

  岳云山说:“我们跑了一趟湖南,来回花了两个多月时间。祝老板,今天中午有啥子好吃的?”

  祝老板说:“要吃啥子有啥子,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土里长的,样样俱全。再说,咱酒店专从泸州城里请来了一个大师傅,煎炒蒸烤,红白二案,样样精通,百菜百味,一日三新,麻辣香甜,色正味鲜,早饭吃了想中午,午饭吃了想晚餐,如抽大烟一般有瘾。人们常夸咱酒店不大名气大,正正宗宗第一家。今天有你岳镖师来,还有亏待你的吗?”

  岳云山笑道:“祝老板不愧是说书人出身,大吹大擂,把天上的八仙都能哄下来朝贺你哟!”

  祝老板说:“噫!岳镖师夸奖了。我虽然是大吹大擂,但并非自吹自擂。俗话说:酒是品出来的,菜是吃出来的。好不好,你们今天一尝就晓得了。我们大师傅说了,咸了淡了一分钱不收,还倒赔一桌酒席钱。今天吃点什么?大师傅催起了!”

  岳云山说:“老规矩,三菜一汤一坛酒。”

  祝老板说:“你们这次二十几个人,三菜一汤怎么吃?你这个镖头也小气了嘛。”

  岳云山说:“不够吃嗦?!祝老板,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哟。二十几个人多了,一桌坐不下,可以分成三桌坐噻。三菜一汤不够吃,小碗可以改作品碗,品碗可以改作斗碗,斗碗可以改为缸钵噻。一缸钵天上的斑鸠肉,一缸钵地上的野兔肉,一缸钵水里的鲢鱼肉,一缸钵豆腐汤,你说够不够吃了?”

  祝老板笑道:“够了,够了,这几缸钵几坛子酒菜吃下去,保证把你们一个个胀成大肚罗汉。幺师,架式起,让岳镖师他们吃了好上路,不,好赶路。哟!这小姑娘是你的千金令爱?”

  “像不像?”岳云山问。

  “像,依我看,她更像一个人。”祝老板说。

  “像谁?”岳云山催道。

  “像……像……嗳!我一时想不起来了,等我想起来了再说吧!大家先进房子歇会儿凉,喂!娘子,安排几个人把骡马喂一下。”

  小双听见他的对话后,也相信岳云山是爹的至交好友了,但一想他们是外地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反而还要耽误人家的生意,还是不去认的好。在他们喝酒吃菜最热闹的时候,她瞅了一个机会,一个人悄悄地溜走了。

  岳云山吃过饭,发现小双不见了,四处看了看,不见人影,便问祝老板:“喂,祝老板,你看见那位小姑娘没有?”

  祝老板说:“没有,刚才你不是和她在一条板凳上坐着吃饭吗?岳镖师,我刚才突然想起来了,你那小千金好像我老家隔壁屈宝江的女儿屈贵芳,简直长得一模一样。不过,我离家已有两年多时间了,那时她才那么高一点。”

  “人要长嘛,其实她说她就叫屈贵芳,并不是我的女儿。是我们在半路上碰到的,把她带到县城去。吔!她妈叫什么名字?”

  祝老板说:“叫洪玉霞,他们还和四牌坊的屈家是同族亲房咧。宝江两口子过去对我们不薄,走,我们找人去,把她问清楚,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们又四处找了找,不见人影,只好作罢。

  岳云山心想:既然不是薛大哥之女闻香,自己的担心也就没有了。于是,告别了店老板,赶路去了。

  小双离开了幺花店,一个人朝县城走去。大约走了十多里路时,岳云山的马帮又赶了上来,她躲进了一蓬高梁秸里,让马帮先过去了,而后又尾随着马帮往前走。走呀!走呀!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程,直到半夜过了,才进了县城福的镇。

  马帮继续朝前方走了,小双停了下来,一见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也不见一丝灯光,那一间的木架瓦房,在惨淡的月光下,影影绰绰,一望不尽。小双挨着街面一步一步地走着,实在走不动了,便坐下来休息,坐了一会儿,便倒在地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自己还在梦幻之中,她梦见了爹爹薛振川,他喊着她的名字,要她替他伸冤报仇,把广智和尚千刀万剐。她又梦见了娘吴月珍,她责备她不该一个人出来冒险,她要把她抱回去,正在挣扎时,被人推醒了。她睁开眼一看,天已大亮了,眼前围了一大群人。她慌忙摸了一下衣裳荷包,幸好,血书和状子都还在,也就放心了。

  一个老妇人问她:“娃儿,你是从哪儿来的,怎么在街檐口睡觉呀?”

  小双大胆地说:“我要找县衙门,我是从兴隆场来的,我要替我父亲伸冤,替我妈妈报仇!”

  大家听了很吃惊,很佩服。有人问:“你父母亲为什么不亲自来?”

  小双说:“我父亲被广智和尚烧死了。雨坛寺说他是旱鬼,他是个大好人,根本不是旱鬼。”

  一个老汉说:“几个月前,是听说雨坛寺捉住了几个旱鬼,被烧成了几块石头,我们还以为是别人摆龙阵的,还真有此事。娃儿,你们为什么不早来告状呢?”

  小双气愤地说:“他们不准我们告状,说告了状就会全家死亡。我不信,这是骗我们的假话。”

  “我也不信,应该告!对门就是县衙门,你去嘛!”一个中年男人向小双指了一下路,说道。

  “你有状子没有?”一个中年妇女问。

  “有!”

  “你有钱没有?”一个年青小伙问。

  “没有!”

  “你这官司难打呀,自古以来,这衙门都是为有钱人开的。古人云:堂堂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你的状子呢?”中年男人问道。

  小双掏出了状子,递给了中年人。中年男人说:“咳!我是一个大老粗,一字认杆杆,人字认枷担,一字不识当状元。还是请这位兄弟念一下吧!”他把状子递给了一个戴眼镜的年青人。年青人接过状子,看了一下,念道:

  清官县长大人:我姐妹俩是嘉门区观音乡十里冲的人,姐姐叫薛天红,我叫薛明红,我爹叫薛振川,今年才四十岁,是兴隆场一带很受欢迎的一位石匠木匠掌麦(墨)师。他一生好(豪)夹(爽),乐于助人,见义勇为,敢作敢当,为周围的乡亲们做了许多的好事。就是这样一个大好人,雨坛寺的和尚硬污(诬)栽他是旱鬼,在五月端阳节那一天,把他活活地烧死了。这还不算,还不准我们收尸安葬,设灵位做道场。连我们伤心流泪都说会冲犯神灵,逼着我们把眼泪往肚子里流。他们不仅害死了我父亲,还逼着我母亲改嫁,不改嫁,我们兄弟姐妹都要死光,一个不剩。我们年龄虽小,但心中还是明白道理的,这其中肯定有阴谋鬼(诡)计。我们要求县长大人为我父亲伸冤报仇,惩办杀害我父亲的凶手,灰(恢)胡(复)我父亲的名玉(誉),让我娘不再出嫁!我们离不开她!告状人:薛明圆、薛明红 中华民国十六年八月初十

  眼镜念毕,问小双:“这是你们自己写的吗?”

  小双点了点头说:“我和我姐姐一块儿写的。”

  眼镜问:“你姐姐呢?”

  小双说:“我们怕娘担心,只来了我一个人。”

  眼镜说:“你姐姐比你大,应该让她来才对呀!”

  小双说:“她比我只大两个钟头。”

  眼镜说:“哦!原来是一对双儿,你们写得不错。可是还有一个大问题,你们的状子上没有具体的被告人,要告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得写上他们的名字,像你这种状子,他们会找借口不收的。”

  另一个老汉说:“听说现在的县长欧阳仲勋很开明正直,不像以前那些县长巫二麻麻的,只晓得贪污受贿,争权夺利,专整老百姓。听说他还拒征军粮三次,胆子够奎的啰!小妹妹,你把状子亲自交给他,他肯定会替你说话的。”

  有人喊道:“衙门开门了,快去吧!”

  一个老婆婆说:“哎!小妹妹,别慌,吃上几个泡粑再去,饱打官司饿唱戏。快吃罢!别讲礼!”

  小双从老婆婆手中接过泡粑,热泪滚滚,勉强吃了几个后,便到县衙门去了,后面跟了一大群人。小双到了衙门口,被两个持枪的卫兵挡住了。瘦子卫兵问道:“小妹儿,你找哪一个?”

  小双鼓起勇气,大声说道:“我找你们欧阳县长!”

  “找他?你找他有什么事?”一个胖子问。

  小双理直气壮地说:“告状!”

  “告状?!”胖子惊了一跳,一看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娃儿,认为她是跑来故意搞来玩的,吆喝道:“去!去!要耍到一边耍去,莫在这里捣蛋胡闹。”

  马上有人帮腔道:“人家就是来告状的,你们龟儿子的拦住人家干啥子?”

  瘦子说:“你们吼啥子吼?这是制度,规矩,随便放人,上峰晓得了,我们脱不了手,连我们的饭碗都怕要挝脱。”

  小双说:“我真是告状的。”她掏出状子,递给胖子看,说:“你看嘛,这是我的状子。”

  胖子接过状子,睃了一阵,又递给了瘦子,说:“猴哥,你看写的是啥子,我双眼一抹黑,一字认不得。”

  瘦子说:“罗汉(儿),你龟儿子不是故意雀我吗,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和你龟儿子差毬不多,一字认棒锤,二字认鸭儿,都是他妈的睁眼瞎。小妹子,你说你要告哪一个?我好帮你传。”

  小双站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地说:“咳,我第一要告雨坛寺的广智和尚,是他害死了我爹;第二要告四牌坊的屈长鑫屈老太爷,是他害死了我妈。第三要告嘉门镇的屈大区长,是他要夺走我娘。”

  两个卫兵听了,大吃一惊,睁大双眼,张大嘴巴,愣愣地望着小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胖子才结巴着说:“你刚……刚才,说的什么……啥子呢?你再说……说……一遍!你要告……告屈家父子俩?”

  小双坚定地点了一下头,说:“对!是他们害得我父死母亡,家破人散。看你们那样子,难道他们不能告?”

  瘦子说:“你小声点,我的小天天,你千万千万不要再说下去了,被他们听见了,是要被割舌头的。你是怎么搞的嘛?啥子话不晓得说,偏偏去说这个话?难道你不晓得屈家和欧阳县长是亲戚吗?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今天算你运气好,是我两个大好人在值班,要是碰上其他人,不但要把你抓起来一顿毒打,还要把你全家人弄来治罪!你怎么告得翻他们哟,还是快些回家去吧!免得大人担心。”

  有些人认为两个卫兵说得对,也来劝小双回家去。小双拗不过众人的劝告,只好暂时离开了衙门口,在别处转了一阵,又返了回去。见门卫已换了人,她刚走拢,就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卫兵凶横地喊住了:“喂!小妹崽,走远点去耍!政府要地,不许进去!”

  小双愣了一下,正想申辩,只见大院里面出来了一个大官模样的人,小双赶忙摸出状子,两手一伸,双腿一跪,高举状子,喊道:“青天大人,我要告状!”

  那个官员见一个小姑娘在喊冤,甚觉稀奇,走拢后,接过状子看了一遍,往地上一扔,鼻子哼了一声,说:“小小年纪,就当刁民,回去告诉你父母大人,支倒小娃儿来闹事是没有好下场的。要告状,叫你大人来,父亲死了,母亲还没有死嘛。这个社会也太奇怪了,人家有钱了,总有那么多人来说三道四的,连一个小娃儿也害了红眼病。快走!快走!”说完挥了挥手,自己先走了。

  围观的人们都非常气愤,纷纷谴责这位官老爷的行为。

  “呸!官儿不大,架子不小。”

  “吃了咱老百姓的粮不为咱老百姓办事,真是一个贪官、污官,万众日的狗老官!”

  人们又同情小双,又担心小双,说:“小妹妹,你还是先回去吧!人家不接你的状子,我也无法告呀!”

  “不,我不回去,我一定要把欧阳县长守出来,亲自把状子递给他。”小双态度坚决,不容人们的劝说。

  这时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一位身穿灰色哔叽长衫,戴黑色宽边锈色眼镜,留分头,个子瘦高,皮肤白净的青年人说话了。他激愤地说:“长江之水不可倒流,鬼崇之害不可泛滥。中华民国现在已有十六个春秋,三民主义早已深入人心,民主民生民权已是民众之大法,怎么能把一个人当作鬼怪来活活烧死呢?这简直是对民主运动极大的蔑视和践踏,和尚打伞——无法(发)无天了!他们罪恶昭著,令人发指!这个状大有告头。不把那些横行乡里的土豪恶棍、军阀劣种、封建余孽彻底告翻,我们的农民兄弟将永远翻不了身,伸不起皮,受苦受难,当牛作马,任人宰割。小妹妹,跟我走!我替你重写一遍。我不信,这世界就被他几爷子把稳了?”

  有人赞道:“这下对头了,三十晚上挂灯笼——找到指路明灯了。小妹妹,他是一个教书先生,有文化,能写善说,不会整你的。”

  青年人说:“小妹妹,你放心,我叫郑天翔,现在是县师范学校的一个穷教书匠。几个月前,我曾在兴隆场屈子中学教过书,还是你哥哥薛明亮的老师。你们家的事情我早听说了。”他又对众人宣传说:“他父亲薛振川我认识,他的确是一个见义勇为、敢想敢作的硬汉子,十里冲的乡亲们谁不佩服他?可突然间说他是一个旱魃而被害死,这是无论如何令人想不通的事情。我原来就想替他们打抱不平的,就在薛振川惨死的第二天,我便被屈长鑫无理的开除了,逼迫我离开了兴隆场。现在机会来了,我一定要把这个案子替她打到底。”

  小双说:“我听我哥哥讲过,你是个很有本事的老师,跟我爹一样,对人很好。我相信你,我跟你去!”

  人们一阵欢呼,好像这场官司已经打赢了似的,大家心中的压抑感已变成了兴奋感。似乎看到了恶人被抓捕、被审判、被砍头;四牌坊庄园土崩瓦解,树倒猢狲散,太太、少爷、小姐们四处奔逃。

  吃过午饭,郑天翔详细询问小双,逐字逐句改好诉讼状。小双见郑先生为人忠诚,直爽,没有歪心,便把藏在身上的血书也取了出来,交给了郑天翔。

  郑天翔看了,气得把桌子一拍,气愤地说:“屈长鑫这个衣冠禽兽,丧尽天良!小双,我一定把你义父、亲母的案子接过来,把案子彻底查清楚,要求政府把凶犯一一惩办。”

  小双担心地说:“他们说,欧阳县长与屈家是亲戚,他们要互相包庇,不会替我们说话的。”

  郑天翔坚决地说:“事实胜于雄辩。只要我们诉讼的事实是真实、充分的,他就是想包庇也是包庇不了的。不过,这案情很复杂,有些问题需要各方面的当事人、证人的证实材料。我想亲自下去一趟,找一下你母亲吴月珍和广大的乡邻们,把问题的来龙去脉彻底搞清楚,只有这样,才能把他们彻底告倒。”

  小双说:“我不想让你去见我娘,她辛苦了半辈子,应该让她过几年安宁舒心的日子了。我爹、我亲妈的事情,还是由我们自己来处理吧!”

  郑天翔见小双小小年纪,这么懂事理,由衷地赞赏道:“你的孝心我是很欣赏的。但是,要告倒他们,需要大量的人证物证,不然,他们就不会认账。你们年龄小,有许多道理还不懂。现在这社会很奇怪,有钱有势之人可以明火执仗地干坏事,你就是眼睁睁地看见他们在杀人放火抢东西,或者逼死人命,霸占土地,强娶人妻,可是一旦动手要告他们,却要你拿出人证物证来。你只要一样证据不全,他们就不受理,或者把案子压下去,让受害人冤沉大海。他们还美其名曰为民主法制、西方经验。其实,这种现象应该叫做:官绅一家,官匪一家,官官相卫。当然,当官的人之中,也有许多好官,古代有包青天、海青天,现在也有许多谦明之士。欧阳县长虽说和屈家沾亲带故,但他为人还是十分正直的。他以前当营长、团长时,曾经做过许多好事,他的队伍纪律都比较好,不乱抓丁,乱抢老百姓。任本县知县这段时间来,还是能以体恤安抚百姓为主。我们可以找一找他。”

  小双听后,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好,郑叔叔,我听你的,我同你一起回去。今天下午就走,我已经出来两天多了,我好想我娘,好想我姐姐和哥哥哟!我娘一定在为我担忧,她太操心我们几姊妹啰!”

  郑天翔高兴地说:“这就对了,休息一会儿,我们就走。”

  可是,当他们赶回吴家咀时,小双敬重的母亲吴月珍已惨遭不幸,被人放火活活地烧死了。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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