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州首府汉诺威出发大约半小时，汽车抵达策勒市中心，眼前出现一座四层高的建筑，门拱上罗马式浮雕记录着昔日的辉煌。这是下萨克森州管理学院所在地。每个工作日，来自全球不同肤色不同年龄的人群在这里进出，带来不同信息的交流与汇聚，成为影响当地发展的“智库”。
与大家印象中从属于政府机构不同，这个“智库”却是一个非营利性的有限责任公司。“之所以说是有限责任公司，是因为我们完全按照公司形式操作。”下萨克森州管理学院院长Ralf Othmer说，跟一般有限责任公司不同，学院的主要目的并非营利，即使有了盈利也要再投入项目当中。在德国，几乎每座城市都有类似的“城市智库”，有的是下萨克森州管理学院类似的组织，有的可能是弗劳恩霍夫协会在当地的分支机构，还有的可能是政府注资成立的投资促进公司，但他们都或多或少担当着“城市智库”的功能，通过信息的汇聚、政府企业资源的共享，深刻影响当地经济发展。
这种由政府主导、按市场化运作的组织究竟如何汇聚资源？又是如何促进当地经济发展？
●南方日报特派记者 胡智勇 蓝志凌 张培发 刘嘉麟
以培训汇聚各方资源成就“城市智库”雏形
成立于1989年的下萨克森州管理学院，是下萨克森州对外经济部的一个机构。其主要目的是为下萨克森州培训高端技术人才和管理人才，以此促进该州和其他国家包括与中国的合作。
而在这20多年间，学院的培训和咨询服务从下萨克森州扩展到世界各地，在其展示的国际合作网络中，学院正以下萨克森州为中心辐射至欧亚大陆50多个合作地区。目前已成为下萨克森州对外交往的一个重要窗口，同时也是影响地方发展的“类智库”机构。
“学院专门为来自经济界与行政管理领域的领导人员提供培训与咨询服务。”Ralf Othmer介绍，学院客户群体包括国内和国际的经济促进机构、德国联邦的各部委等。同时，学院也接受欧盟委托，帮助欧盟机构进行培训项目的执行。
一手是政府，另一手则牵企业。由于下萨克森州99.6%的企业都属于中小企业，使得企业管理一直是下萨克森州管理学院的一个重点内容，为企业提供人才培训、变革管理、财务与控制等课程。同时，学院也会进行技术层面的培训，例如组织降低能耗、节约能源等培训课程。
“对于参加培训的学员，一方面可获取更多知识，另一方面也能建立起更多合作关系。”Ralf Othmer说。丰富的培训课程，让学院拥有更为广阔的“关系网”。Ralf Othmer举例，由于在培训时，管理学院与沙特阿拉伯的企业多有接触，通过牵线搭桥，学院为一家专做海水脱盐的公司在沙特阿拉伯开拓了新的业务市场。
除了与政府和企业频繁“亲密接触”外，Ralf Othmer介绍，学院在MBA和EMBA领域也与世界许多大学进行合作，在中国包括上海交通大学、南京大学等。多方面的信息汇聚，使学院在课程设置方面紧跟经济界的需求。“我们会关注和探讨国际上最前沿最先进的技术。”Ralf Othmer说，在工业4.0成为热门课题前，学院已开设相应的培训课程。
培训和咨询带来的信息流，大量汇聚到管理学院，让策勒市变成了区域的信息中心。信息转换成的生产力，同时带动了一批“智慧资源”的聚集，使学院成为名副其实的城市智库。目前，学院共与100多名国际专家进行专业合作，其中既有自由职业者，也有专门做培训的讲师，还有不少来自经济界或企业界的实干家。就连院长Ralf Othmer本人，也曾在汉诺威工业博览会举办方德意志展会股份公司工作多年，负责国际业务开拓的国际项目总监Harald Becker同样“浸濡”企业多年，曾为欧洲多家知名公司提供咨询。
政府占股51%却不参与日常运作
在介绍时，Ralf Othmer更愿意把管理学院称为公司，“我们学院的这个公司是一个非营利性的有限责任公司。之所以把它说成有限责任公司，是因为我们完全按照公司形式操作，但同时它又是非营利的。”Ralf Othmer说，与一般的有限责任公司有所区别的是，学院的主要目的并非盈利，即使有了盈利也要再投入项目当中。
这主要由学院的股东结构所决定。管理学院的股东分为三大块，分别来自政府、企业以及其他机构。像著名的大众汽车股份公司、德意志展会股份有限公司、沙多利斯股份集团等企业均为学院的股东。而最大股东则是下萨克森州政府，占有51%的股份。
但与中国国内运作不同的是，作为最大股东，下萨克森州政府并不直接介入学院日常管理。整个学院就像普通公司一样，在学院管理层，有一个由各大股东推荐人选组成的监事会，进行战略的制订和预算控制等。“具体来说，监事会会确定学院要开拓哪些国家的市场，招什么样的学员。”Ralf Othmer说，剩下的事情则由管理层来决定。
通过大股东对方向上的把握，学院提供具体的课程培训，并招募相应地区的学员。通过培训这一纽带，建立起下萨克森州与各地的联系，间接地为股东开拓新的市场和服务板块。在对股东回馈方面，Ralf Othmer介绍，管理学院曾利用自己的“关系网”为股东开辟新的全球业务。君特帕本堡股份集团是管理学院的股东之一，主要负责公路建筑工程，正尝试进行海外业务拓展，却苦于没有资源。同为股东的沙多利斯股份集团有限公司则是一家实验设备公司，从业务上看两者似乎并无交集。但沙多利斯在哈萨克斯坦早有业务往来，Ralf Othmer介绍，管理学院通过沙多利斯的业务关系将君特帕本堡介绍至哈萨克斯坦，使后者成功获得了当地一条300公里的公路建筑项目。“通过这些例子可以说明，这种学院和股东之间的合作及互动是共赢的。”Ralf Othmer表示。
各具特色的“城市智库”遍布德国
下萨克森州管理学院只是德国类智库机构中的一员。在德国，几乎每座城市都有类似的组织，但不同的是它们依托当地经济实际，有着不同的表现形式。
同属下萨克森州，离策勒市一小时车程外的沃尔夫斯堡市也是一座小城，它同时是大众汽车股份公司总部所在地。当地没有成立“管理学院”，但却以市政府作为大股东成立了沃尔夫斯堡市集团。沃尔夫斯堡市集团也是一家以市政府为大股东成立的公司。为了提供更好的市政业务服务，集团下设招商投资促进局等各类分公司与子公司。
以沃尔夫斯堡招商投资促进局为例，政府作为大股东占有80%股份，此外该市的储蓄银行和旅游市场联合协会各占10%的股份。专业的土地买卖和招商引资，使沃尔夫斯堡投资促进局带给股东的盈利更为直接。由促进局对接建成的沃尔夫斯堡奥特莱斯商场每年吸引250万人次前来购物，去年850万游客的接待量更为这座工业城市打开了一扇更宽敞的对外推广窗口。
如果说下萨克森州管理学院和沃尔夫斯堡市集团只是一个地区机构，那么弗劳恩霍夫协会则是一个全国性“智库”。作为欧洲最大的从事应用研究方向的科研机构，弗劳恩霍夫协会在德国各地已设有67个研究所。作为一个非营利性组织，它超过70%的研究经费来自于工业合同和由政府资助的研究项目，剩下近30%经费是由德国联邦和各州政府以机构资金的形式赞助。
斯图加特是世界著名的“汽车城”，对于工业4.0研究有着迫切的需求。去年，弗劳恩霍夫协会就在斯图加特专门设立了工业4.0应用中心（以下称“IPA”）和生产学院。该中心总监Martin Landherr向调研组介绍，IPA在为企业解决新技术应用的同时，也为工业领域的技术人员进行培训，目前学院可为在职的企业高级工人提供200多种不同类型的进修培训。
虽然德国正在大步迈向工业4.0，但工匠精神依然是德国制造品牌与品质最为重要的支撑。这种工匠精神的培育与德国浓厚的“学徒式”教育体系密不可分。德国究竟是如何培育工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