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一场环境公益信托的台湾试验

 

 

      台北万隆街一座2层楼民房里,40多号人拥挤在一起办公,没有独立会议室。在外人看来,台湾环境资讯协会办公环境颇为简陋。

  2000年以来,创办人陈瑞宾秘书长苦苦支撑着这个团队。在台湾,环保公益地位和关注度也颇为贫瘠。

  目前,台湾每年450亿新台币善款里,环保团体仅能拿到5000万元新台币,大约1000余万人民币,比重为0.2个百分点。

  台湾善款去处最多领域是社会福利和宗教团体,而环保团体常常面对争议性的议题,街头抗议或反对开发,而被视为异议分子,募款比较困难。更重要的因素是,企业界对环保团体心有芥蒂。

  尽管财源有限,但每个环保公益组织仍在尽力做事。十余年间,台湾环境资讯协会组织了两岸环境NGO交流、大陆环境记者访台等年度性活动。

  本报此番参访交锋在一个新议题上:环境公益信托

  环境信托的台湾版本

  痴心!用来形容陈瑞宾对环境公益信托的热衷,一点也不为过。

  实际上,此理念启蒙于英国“国民信托运动”。人们常常感叹过曾经走过的无痕山林、欣赏过的自然美景等这些难以忘怀的地方在开发中沦陷,也有人在心中涌起“如果我有钱,我一定要买下这些地,不让开发”这样的念头,英国的“国民信托运动”就是发轫于这个念想,提出“一万个人一人一元的力量是大于一人一万元的力量”,透过民众集体的力量募集资源,并交付可信任的人来维护管理,成就了“环境公益信托”这种保存自然与文化资产的新利器。

  早在2000年,陈瑞宾动用他多年存下的200 万“养老金”,筹备“环境信托基金会”。但基金会设立门槛很高,他没有筹够基金,最后成立的是以“环境信息传播”为起点的环境资讯协会。“当时的台湾社会对‘信托’一词仍极其陌生,更别说要沟通‘环境信托’的概念”。但是陈瑞宾依然有这样的梦想,即透过“环境信托”的方式,结合公众的力量,留下土地,留下台湾的希望。

  在陈瑞宾看来,台湾产业大量外移,许多乡间土地闲置,刚好提供了生态环境得以喘息的空间。

  事实上,环境信托除了结合民众的力量保留土地,也可以为地主们开启另一种土地管理方式。由于青壮年流失,台湾很多地方土地荒芜,若是将环境信托的概念推广至农村,透过契约的形式,将农地信托,可以让农地发展农业体验,让土地不再荒芜。

  2006年,环境资讯协会受托了第一个环境信托案例。一位地主将三仙台附近一块六甲的山坡地委托给环境资讯协会经营。在做完自然资源调查后,2008年联合三仙社区发展协会共同打造“台东成功环境信托体验园区”,其操作思路是打造一间“一座户外的环境教育教室”,结合栖地经营和环境教育,达到保育山林,构建人鱼自然和谐关系的愿景。2008年以来,每年召集外地志工参与生态工作假期,打造部落生态旅游。

  7年下来,除了用生态工法修复园区既有的工寮,协会没有兴建其它建筑物,却用心做了一条步道小径,让来访者可以一探山林的生命力,与自成一格的生物多样性。

  经过几年保育,山林逐渐复苏,地主的梦想“让山坡地变山林”慢慢呈现。在这个过程中,环境资讯协会与当地原住民部落平等合作,带动社区一起守护环境的行动,借由外地人的赞叹,鼓舞原住民重新发掘自身资源的丰富,建构对原乡的自信和守护环境的动机。

  陈瑞宾如是理解“环境公益信托”概念,即将“环境”交付到“可信任的受托人”手上,而环境受到妥善维护管理后,所造成的好处及利益,其实是全球的公共利益。

  其中受托人仅是资产的委托管理者,而非拥有者,真正拥有者为人民。不论是山林、海洋还是湿地,都可以进行环境公益信托,目的是保护自然及人文环境,追求群体与环境的公共利益,简单来说就是“信托大家的环境”。

  一片私有土地,一旦经过环境公益信托,它就变成了“大家的环境”,不管是原先的委托人还是后来的受托人,都无权再对其进行变卖、破坏、开发。

  显然,第三方如企业开发、政府征用也就碰到一个很高的门槛,因其受信托法保护,企业开发或政府征用都属于违法行为,破坏公共利益,他们会遭遇“大家”的反对和抗议。在民选国家,企业和政府一般不敢去碰这类“敏感案例”,因为风险太大了。

  以英国国民信托组织(The National Trust)为例,1895 年成立以来,它集合350万会员的力量,以购买、受赠、订约的方式,成功守护超过 60 万英亩的土地、215栋历史建筑、130处庭园、31处自然保护区,是英国最大的私人地主,其中包括著名的世界遗产巨石阵。

  信托离公益有多远?

  环境资讯协会的环境公益信托舵手是孙秀如,她是一位环境运动老将。

  2006年“台东成功环境信托体验园区”起步时,孙秀如来到环境资讯协会,挑起了“环境公益信托”的新任务。2007年起她又在开发一个新的环境信托潜在点,即澎湖的“东西屿坪永续岛计划”。

  该小岛上只有几十位居民,岛上保存完整聚落,周边海域里则是美丽的珊瑚礁。计划举办“净滩行动”:招募志工进行珊瑚礁体检调查行动。“期望建立台湾珊瑚礁体检状况资料库,用说话的数字向社会大众呼吁关注海洋议题,守护台湾渔村的永续发展。”孙秀如称。

  如何让社会大众理解并支持环境公益信托?孙秀如写的广告语是“我们的行动筑起台湾环境的一方梦田,让我们成为守望土地一份子,一起守护台湾的美,让未来子子孙孙都能看见”。她的梦想是,让台湾民众也能透过国民信托的方式,亲手挽救岌岌可危的珍贵自然与文化资产。

  本报参访者观察发现,环境公益信托有3个基本特色,即“开放参与”、“永久保存”和“公益性明确”。

  公益信托在本质上适时提供人民自主性进行环境保护、自然环境或历史资产抢救的有效途径,能够更有弹性的募集民间资源、以集体力量共同保护环境生态。操作也很有弹性,除了被动等有人捐地之外,也可以“宣言信托”的方式,宣告组织所欲进行的任务与达成的愿景,来向社会大众募集资源,由民间共同集资进行环境保护工作,一切都以透明公开的方式,取得社会的信任。这是“开发参与”特色。

  由于公益信托的受托人,只具备“代管者”角色,对所被委托管理的资产并不拥有“所有权”,也就是当受委托管理信托资产的团体或是个人,面临积欠债务或是破产状况,也不能变卖此资产来作为个人或个别组织有违信托目的的使用,以确保可永久蓄积环境共有财产。

  公益信托是委托者和受托者之间的契约行为,有关信托资产的使用目的和处理方式,都会载明于信托契约内。一旦受托者违反了契约内容,即是违法。公益信托相较于一般捐款捐地给民间组织,对于委托人而言,是多了一层保障,让其所信托出去的资产可以不受受托组织或个人的人事变迁影响,让公益目的得以明确被执行与发挥,不会因为外在条件的变动阻断了梦想的实践。这是“公益性明确”特色。

  “环境公益信托必须依照信托契约执行。” 陈瑞宾强调。

  但信托契约并未有通用的版本。据陈介绍,英国历经200多年公益信托历史,至今没有一个通用版本,每一个契约要花5-10年来谈判和建立。

  此外,维护管理的经费从哪里来?陈表示,以英国的经验来看,一方面来自会员会费,另一方面在较合适的资产上,也会设置游客中心、商店、咖啡店、饭店等,这些都是收入来源。正是这种经营性项目即社会企业性质的创新,才使英国能成为全世界的“社会企业大国”。

  显然,环境公益信托实践中需要较强的社会企业运营能力,而非一腔热血。

  12年践行步履艰难

  尽管理论构架和英国实践经验已非常充足,但陈瑞宾把其移植到台湾的梦想,仍未能实现:陈瑞宾的“环境信托基金会”12年后,仍步履艰难。

  虽然环境资讯协会成立了环境信托中心,也有孙秀如这样一名干将,也有案例在实践,但实际运行效果一般,对社会的影响力还很有限。不过,协会在此领域也积累了不少工作经验,如“生态工作假期”已成为了环境资讯协会的品牌活动。

  “生态工作假期”(Eco-Working Holiday)是一种结合生态环境保护的志工性服务活动。简单来说,生态工作假期鼓励社会大众在放假期间,参与自愿性劳动服务,藉由工作对生态环境做出友善的回馈,并且在工作期间得到放松的休闲功能。这是吸引一般公众参与到环境公益信托项目的好手段。

  陈瑞宾说,环境公益信托,其实是公众补政府之缺,是民众与政府共同守护环境的理念。但是,这件工作难就难在如何唤醒公众,并让他们“有钱出钱、有地出地”,一起来成就环境公益信托这项大业。

  “喜爱自然、爱护环境的心,许多人都有,但真正付诸行动的人并不多,若藉由‘全民资产’的想法让民众参与行动,想必台湾生态会有更好的未来。”为了实现这个理想,陈瑞宾已经坚持了12年。

 

 

 

本站资源来自互联网,仅供学习,如有侵权,请通知删除,敬请谅解!
搜索建议:一场环境公益信托的台湾试验  台湾  台湾词条  信托  信托词条  公益  公益词条  试验  试验词条  环境  环境词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