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转身,那泪已倾城

  呵!这座城市又下雨了!

  雨后的深圳天空变得氤氲而瑰丽,凝结着大块大块阴郁的云朵。我正坐着最拥挤208路公交车朝我现在平定而安全的家前进。

  窗外不断向后退的是宣传简报,上面是男生温暖如阳光般的女孩子。

  我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致始至终都是。已经没有了当年出校门时的野心勃勃,现在的我彻底变成一个顺从而宿命的女人。

  热爱生活,热爱工作,热爱丈夫。

  偶尔在车站遇见那些穿着宽大服饰背着木吉他的男孩子,我还是会不经意的抽搐一下。然后是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想念。

  离开安夏已经快一年多了吧,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突然这样想到。像安夏那样的小城市一定不会有深圳这样的灯红酒绿,也不会有深圳变幻莫测的天气呢?

  但无论今后我走多远,我都永远记得再也没有哪座的城市能容纳下我盛开在我心口的木槿花和我一地的寂寞。

  因为,世界再也没有那个男孩子能像你一样无私的容纳下我的眼泪和欢乐。苏寂然,一个华丽得如同烟火的名字。

  在我生命中无限灿烂盛开过却瞬间凋落的男孩子。

  你知道吗?每次转身,我都要花费好大力气不让眼泪掉下来。

  两个吹着口哨男孩子从我的身后走过来,我转过身去看他们被拉长的影子。却无意间蔽间了忧伤的脸庞。

  在一个隐蔽的拐角处,我不明白我的眼泪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掉下来。

  深圳的天气依旧一如既往的坏,只是我知道不管深圳的天气怎样的坏。

  我和苏寂然终究再也不回到最原始的起点。

  苏寂然是一个才华横溢但天生孤僻的孩子,最好的朋友顾颜曾这样告诉过我。那时的我正在食堂对付一面拉面,新来的师傅做的。正前帮摆着一本刚出版的城市旅游杂志。

  封面是一朵一朵精致的花,在每个灿烂的午后独自凋零。边框是淡淡的墨绿色,食堂里高瓦数的灯光直直的射下来。

  人来人往般的潮汐涌动,混合了世俗的气息。

  唱娩,我觉得寂然和你是一样的人,你们都热爱寂寞。顾颜美丽的声线就那样的飘过来,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

  一瞬间,一股暖流冲入喉咙。我捂住嘴猛咳,眼泪突如其来的掉在热腾腾的菜汤里,然后是顾颜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发出不急不缓的声响。

  现在的我正在本市大学里念大一,广告设计。

  偶尔向往到一些不知名的小镇上看日出和日落,喜欢一个看着蔚蓝色无比灿烂的天空不自觉的掉下泪来,写一些为人所不知的文字。

  因此,顾颜说我是个寂寞的孩子寂寞的挥霍着每个无聊的午后时光。现在的我,就像随处晃荡无所事事的孩子。

  因为,现在的我,听天由命。

  最终我还是见到了苏寂然。自然而然的遇见。在安夏一间偏僻的酒吧里,那时,安夏的冬天已经快要来了,我穿着一件厚厚的粉色系高领毛衣,和顾颜一样到这里来应聘miss·kiss。

  一间小巧但很别致的酒吧,走进去的时候里面有女孩子在舞池里跳舞,身体如黑色曼佗罗花般在黑暗中盛放,充满着巨大的诱惑。

  我坐在那里看吧台上那个穿白色制服的男生走动时拉长的身影。不知过了多久就有男孩子从我身后走过来,头发遮挡住一半的眼睛。

  十指是略带病态的苍白。我礼貌的告诉他说,我并不认识他只是在等我的朋友。有个无礼的男生走过来,不小心碰倒了我手边的酒杯。然后红色的液体不断扩散,最后被灯光照射成一多妖冶的花。

  男生很清澈的笑,依旧是很轻快的声线。你好,我叫苏寂然。我不是坏人,当然你也可以叫安夏,别误会。因为你是顾颜的朋友,顾颜是我的朋友,所以你也是我的朋友。

  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忍不住笑起来。我和苏寂然的第一次遇见,苍白而无力。

  那时苏寂然的眼睛半眯起来,像一面波澜不惊的湖,我告诉他我看过一个叫做安夏的男孩子写的诗询问他是不是那个安夏的时候,苏寂然笑着不语。

  后来当我看到一群打扮得很摇滚的男生走过来的时候,苏寂然坐在中间眼神是明灭起伏。我就知道了那些诗是他写的。因为只有渗透进寂寞的眼神才能写出如此绝望的文字来。

  安夏,我喜欢了三年的诗人作家。

  然后,我笑着走开。我终究不习惯这样过分热闹的场合,而愿意寄居在自我小小的世界里。

  黄昏的灯光温暖的照在柏油气息的马路上,我一个人在干净的大马路上匆匆而行。苏寂然从后面追上来,说,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

  我转过去,眼泪措手不及的砸落。黄色的灯光打在发冷的皮肤上,温暖而美好。

  第三个星期了!

  我已经连续好久没有再见到苏寂然,大概有三个星期了吧。有点漫长的时光。

  安夏的冬天凝结了一层一层的大雾,操场上有几个穿着运动服的男孩子在坚持晨跑,发一阵空旷的笑声。

  隔着女生宿舍厚厚的玻璃窗户穿过来。我握着咖啡的手有点颤抖,站在窗台上略过每一张陌生或熟悉的脸,表情一点点的淡下来。

  诺大的宿舍楼在放假之后变成了一座空旷而寂寞的城,顾颜回到了平川。所以宽大的寝室只剩下我和另外一个外地的女孩子。

  以及散落一地的白色复印纸,满满当当的写着密集的字体,和那些精美得封面。每个夜晚我总是所有人都沉睡的时候,才蜷起腿拿出苏寂然那些冷艳的文字来看。

  更加贴切那段尖锐平躺的时光。

  而后我成为苏寂然的女朋友,似乎是一件很自然的事。顾颜说过有些遇见是偶然,但有些爱情却是必然,我深信着。

  每次看苏寂然那些发自内心的文字,我都会下意识的去摸下有些发旧的手机。

  然后的然后我的眼泪就在黑暗中轻而易举的掉下来,砸落在粗糙仓促的段落之间。而现在,苏寂然连续好几个星期都没有来找过我,我只能像个生病的孩子一样对身边的每个人略带苍白的微笑。

  因为我怕一不小我的眼泪就会掉下来,就像我总怕哪一天苏寂然会看到我无限忧伤的脸?

  2004年。我在新买的笔记本上写下你一定要幸福的字样,我忘记了我当时的表情但我却记得划落风间一阵一阵的疼。

  2004年,妈妈打来电话告诉我奶奶去世的消息。那天下午,苏寂然陪着我行走了整整一个下午,那些肆虐的风打在我的脸上,我抬起头,眼泪笑着划落下来。

  在安夏最繁华的街道上,寂然伸出手满脸心疼的把我揽入怀里,那些不安分的雪花不至于我的肩上。

  然后擦掉我越来越多的眼泪,俯下身来亲吻我睫毛上的雪花。那个冬天是谁说过,相爱的人就不怕寂寞。

  现在,我提着从超市买的大包小包朝苏寂然的出租屋里去。

  路边是大朵大朵盛开的过气桃花在风里寂寞的白,错各国几个陌生不相识的人,几朵漂浮而过的云。我一脸灿烂的对着马路边每个路过的人笑。

  完全相个幸福的小女人,沉浸在自己规划的小幸福里不可自拔。只是,苏寂然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表情。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去他的家,第几次重复把那些散落的手稿捡起来。

  当我第一次握着两袋豆浆出现在他的门口的时候,我看到那个睡意忪醒的男孩子,眼睛微微弯起来,依旧像一面博览壮阔的湖。

  那次,他轻轻的把头埋进我的颈脖之间。

  现在,当我走进门的时候苏寂然正背对着坐在正中央玩他那副旧得不得了的军旗,两片眉毛紧紧的琐在一起。四周是散落的稿子,蓝色的字迹。

  我放下白色塑料袋,拾起那些带着墨香的复印纸。小心翼翼的将他们叠在一起,然后定定的凝视窗外那些比我小很多的孩子,穿着白色校服勇敢的奔跑。

  其中一个女孩子甚至穿着我以前高中学校的制服。

  然后,苏寂然从身后抱住我。十指温柔的交织在一起,沐浴露、洗发精的香气飘过来。

  我则像孩子一样安静宿命的沉溺在苏寂然为我营造的幸福里。

  我喜欢走路。正如苏寂然喜欢在洒满阳光的梧桐树下凝视纷飞的落叶。

  这真是一个错乱的季节,我想。我曾无数次跟苏寂然描述我居住了十几年的城市,广夏。小到没有大超市没有公交车没有川流的人群却一年四季长满香樟的城市。

  讲到最后,我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眼泪。而苏寂然则依旧小心擦拭掉我的泪,一脸平定的笑。

  我们像两个即将迟暮的老人缓缓的走向未知的将来。

  这个时候的苏寂然。不再是才华横溢的诗人才子。

  我不习惯大都市被规划的道路,不喜欢多线条的昏暗胡同,不喜欢公交车上的世俗气息。所以我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走路,从繁华走向苍凉,就像从花开走向花败一样的伤感。

  当我和苏寂然一起走路的时候,我总是完全不用担心未来的孤独,走在杂草齐腰的铁轨上 我伸出双手保持平衡。然后是苏寂然站在很低的地方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轻轻闭上眼,听见幸福。

  寂然,我们一直这样走下去好吗?

  然后,我看到苏寂然仓皇的表情。双手就那样孤独的在半空悬着,最终变得冰冷而尖锐。

  苏寂然走了好久才转过头来看我,以一种复杂的神态告诉我他最喜欢的诗人顾城在很多年前卧轨自杀的消息。

  声音变得哽咽。一阵风吹吹来,是疼痛的声音。

  突然从上面摔了下来,手臂酸疼无力。头顶上是混乱不堪的天线,膝盖慢慢渗出血迹,最终浸湿了白色连衣裙。

  靠在苏寂然温暖的肩膀上,我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因为那个卧轨自杀的诗人。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而美好。教材上说。

  大四开始的第一学期,我站在那个已经很旧的玻璃窗口给我的妈妈打电话。电话通后的那一刻我握着听筒激动的哭。

  苏寂然在我的旁边握住我的手,笑而不语。

  我说,妈妈我在这里交了一个男孩子,什么时候带给你看好不好。听筒那头我听到妈妈轻快的声音,苍老的容颜舒展开来的样子。

  甚至能听到妈妈轻轻摇动门口那棵桂花树散发的芬芳。

  以及散落一地的思念。

  在我说到他是个很好的男孩子,小有名气的诗人出过几本诗集的时候。妈妈的笑容在一瞬间僵硬湮灭,所有的伤害席卷而来。妈妈用一种很尖锐刻薄的声音说,我很忙以后再说吧。

  放下听筒,我的笑容最终转换成无限的忧伤。当我告诉他我的爸爸也是一个诗人并在我一岁半的时候离开妈妈的时候,苏寂然笑着把我紧皱的眉头抚平,说,我会找一份安定的工作。不让你妈妈担心。

  就像说我会放弃文字一样的坚决,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个春天似乎过得异常漫长,苏寂然每天在我的精心打扮下出门,黑色线条衬托出男生特有的气质。就像是大公司的白领一样高傲。

  然后在天黑了好久之后才回来。

  日复一日的重复着。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赶那些堆积如山的稿件。一直到最终十指变得麻木扭曲失去知觉才无助的蜷起双腿,喝下好几杯冷透的咖啡。

  我小心的站在旁边将那些乱扔的稿纸拾起来,不知道是多少次重复这样的动作。却从没有一次让我这么难过。

  苏寂然孩子一样的蜷缩着,身旁是潦草的字迹散落的手稿混合着咖啡的淡淡水渍。然后,寂然像个孤独的王子一样坐在悬崖边,孤独而无助。

  而那些稿纸则是一像一朵一朵不断盛开既而衰败的花朵,在时光的轨迹里舞蹈。

  我走过去,抱住他。使劲擦拭那些没完没了的眼泪,然后苏寂然轻轻推开我用一种近乎乞求的口吻告诉我,他写不出文字。

  再也写不出像那样冷艳瑰丽的文字。

  然后,我看到了那些退回来的稿件。厚厚的一叠。

  我走过窗前去那天晚上格外明亮的月光,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苏寂然时他眼神里的波澜不惊。

  这个冬天要快点过去啊!我闭上眼虔诚祈祷。

  一连好几天,苏寂然都颓废的回来。他说现在的公司没有人愿意会因为几个优美的汉字而收下他,所以每当那些设计总监总是在知道他是个诗人之后笑容瞬间僵死。

  最后冰冷的抛下几个字:回家等通知。

  我默默的站在洗手池边刷晚,苏寂然又开始恢复到以前那种生活。晚上拼命干稿子,我握着他的手告诉他其实你不用那么赶的时候,他又开始淡淡的笑。

  那种让我觉得无比陌生的笑。

  那天晚上我蹲在寂然家附近的电话亭给我的妈妈打电话,通了之后我开始使出最大的咆哮。我告诉她我爱苏寂然,他不是爸爸那样的人,请你不要改变他。

  然后是一阵沉默。

  离开电话亭,我跌跌撞撞的回头张望苏寂然那扇亮着的灯的窗户再跌跌撞撞的往宿舍里赶。

  再次到miss·kiss是在苏寂然莫名其妙失踪的一天后,里面依然有女孩子在跳舞。不再是原先那个充满巨大诱惑的女孩子。我虔诚的找到他那些搞摇滚的朋友,并提出希望他们能够帮我找到他。

  然后,转身走出miss·kiss,这样的世界终究是属于那些才华横溢的孩子,比如苏寂然比如他那些热爱摇滚热爱音乐热爱自由的朋友。

  唱娩,请你停一下。身后那个男孩子突然追出来。我转过身去。我不想瞒你寂然来过这里,后来又被小曼接走了,你别误会他们没什么。只是,我想告诉你寂然是个天性散漫的人,他的文字随性而发,请不要改变他的个性。我们不需要一个被格式化的男孩子。

  请不要改变他的个性,我们不需要一个被格式化的男孩子。

  我重重的点头,然后朝前方追过去。什么所谓工作什么结婚都见鬼去吧,我只要你,苏寂然,我只要你的幸福。

  最后我的脚步还是不得不在某个角落停下来,出租屋里的灯火亮起来,两个不同的身影缠绕在一起,不断交织。

  然后,我转身走出那条一直很复杂的胡同。

  依旧在那个很旧的电话亭里给我妈妈打电话,我说妈妈我上次跟你开玩笑的,其实我的男朋友是一个学习工程的男生,人憨厚老实。

  我抬头看那个明亮的月亮,不让眼泪掉下来。

  最后一次去出租屋的时候,我刻意带上了四年前苏寂然送给我的诗集《飞翔》。相隔了整整四年,我的整个时代,连我自己都觉得漫长的时光,怎么我和苏寂然的爱情就这么在风里摇摇晃晃的过了四年。

  苏寂然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姿态。

  寂然。我轻轻唤了一声,他回过头来看我然后迅速转过身去写那些冰冷的文字。我的手心空荡荡的疼。

  寂然。我轻轻喊起。

  你不要吵好不好?唱娩你听话好不好,等我写完这页再来陪你好吗?我突然笑起来,闭上眼让眼泪不至于太孤独的落下。

  苏寂然还是那个苏寂然。我真的累了,陪你在风里笑过哭过的这四年我真的好累了。

  寂然,我们分手吧。话一出口,已经是筋疲力尽。也许我们根本就不适合,我们都太爱孤独太孤僻,以至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眼泪多过快乐。

  苏寂然,郑重的站在我面前。手指因为用力关节处变得苍白。

  没有我,唱娩你一定会寂寞吧?

  不,我会找个人好好去爱。自由平淡的过完我的一生。

  真的决定了吗?

  对

  ……

  我不知道苏寂然是否和我一样难过,只是当我轻轻合上门的时候。我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的砸下来。

  苏寂然,希望在没有我的束缚里你和你的文字能走得更远。我愿放手让你继续做一个自由散漫的孩子。

  苏寂然如果爱是有质量的话,那我对你的热爱就像一座城市那么重。

  所以。

  当我转身,眼泪覆盖整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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