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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妈妈去世了,我原谅了她

作者:韦娜

编辑:慈怀读书会(ID:cihuai_dushuhui)

与父母和解,是我们一生的修行

——兹心

我的妈妈昨天去世了,还是前天,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听到这个消息后,一直压在我胸口的某个非常重又非常凉的像冰块一样的东西,突然之间融化了,我的心慢慢地,慢慢地柔软了。我疯狂地大哭一场后,内心轻松了一些。

 

我,就是你们电视中看到的那个被欺压的女孩子,我是房似锦,是樊胜美,是苏明玉,我在她们的故事中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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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拼命地回忆妈妈给我的温暖,为此搜遍了全部的记忆。好像是初中升高中,我没有考好,要拿四倍的学费才可以继续读书。大人们都建议不让我读了,我跪在她的身边,恳求她:“妈妈,求你答应我吧!我想读书,以后学费我自己赚!”

 

回答我的是一阵拳打脚踢,我的鼻子流血了,一脸都是血。我努力地睁开眼,看到我的妹妹,弟弟在一旁笑得犹如群魔乱舞。

 

那为什么这段记忆,我依然觉得温暖呢?因为绝望了一个晚上后,第二天,妈妈突然之间答应了我,让我去读书,并用手轻轻触摸了一下我的鼻子。就是这个动作,如阳光般瞬间温暖了我。

 

往下的日子,我坐上车,缓缓地离开了那个小镇,那座小城,我再也没有回过头,看它一眼。

 

当然,除了这个温暖的细节,剩下的记忆都是灰色偏黑的。

 

我是家里的老大,老大并没有错,错在我是个女孩,是个长得又黑又丑的自卑的女孩。我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爸爸常年在外给重型车当司机,我的妈妈照料着我们,所以,她太忙了,太累了,我都能理解。但我不能理解的是,兄妹那么多,她为何那么讨厌我。

 

小时候,只要我和弟弟或妹妹吵架,她就会不由分说地抽出来一个木棒打我。我的牙齿被打掉过,我的腿被打到无法动弹,家里的活都是我干……更可怕的是,我好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我错误地以为,全世界只有老大是个女孩才会这样备受折磨。

 

直到我读书,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拥有了几个关系很好的女性朋友,我才认识到,妈妈真的不爱我。她可能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不爱我。她把生活给予她的苦难、折磨、孤独,一股脑地都发泄到了我的身上。她把自己的耐心,快乐,爱,都给了我的弟弟妹妹。

 

可惜的是,四个兄弟姐妹中,唯有**读书改变了命运。他们早早地放弃了学业,就长在那个小村子里,延续着无知和愚昧。比如,女孩依然被歧视,被挨打,被放弃,被否定。

 

如此生活,他们早已习惯,却严重地影响了我的生活。他们好像比我更惦记我的工资,经常找各种无厘头的借口来找我要钱,我给弟弟付过房子的钱,给妹妹订过嫁妆,每个月还要固定地给妈妈钱。可我也需要生活啊!

 

每当我反对的时候,我的妈妈立刻暴跳如雷:“你长本事了啊!你是老大,照顾弟弟妹妹是应该的!”

 

她从未想过,从开始读高中,我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了。

 

而,我与家的唯一联络,就是他们提出的各种物质要求和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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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像希腊神话中的推石人,把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山尾推到山顶,再推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活给我的感觉就是沉重,太沉重了。

 

可,在这样沉重的生活中,我还是寻觅到了裂缝中照进来的阳光。

 

我遇到了一个爱我的男人。原来,真正的爱是这么温暖,炙热。他对我特别好,好到我觉得这是三十年来,上天给我的一种补偿。我沉浸在爱的世界里,贪婪地呼吸着惬意而温暖的空气。

 

可不管我怎样的快乐,我依然没有安全感。我不停地要求他和我结婚,不停地问他以后会对我很好很好吗,他以为是我紧张这段感情,其实我害怕的可能是亲密关系。

 

一天,他为了给我惊喜,特意不让我知道,通过朋友联系我的家人,想给我求婚。

 

万万没有想到,我的母亲要求他结婚的礼金是一百万。理由是其他三个兄弟姐妹都穷,需要被照顾,我是老大,理所当然地要去帮助他们。

 

他也很震惊,没有想过我一直在承受着这样的家庭压力。这也是考验我们爱情的一道门槛吧。如果他爱我,接受我,就要和我一起对抗和面对这黑暗。

 

幸运的是,他没有放弃我。但他也拿不出我母亲要求的一百万。我也决定叛逆这一次,不顾一切地去爱,偷偷地和他结婚生了孩子,再也没有回过家。

 

平日里,我给母亲或弟弟妹妹打电话,母亲直接也不接,弟弟妹妹接了也会怨气中带着羡慕说,据说你过得不错啊!还联系我们干嘛,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就这样过了十年,十年也好像一瞬间,随着两个孩子的出生长大,我渐渐懂得了母亲的不易。

其实,我对孩子有的时候也很严厉,像极了我的母亲。我能读懂孩子们的脆弱,敏感,需求,但有时,我还是无法控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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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我是在做了母亲以后,开始慢慢理解自己的母亲,开始原谅她对我所做的一切。或者是,女人都是自己做了妈妈以后,才会重新去看这个世界的种种。

 

她给了我生命,这就是最好的礼物。不管她是否偏爱我,她给予我的馈赠远远多于她对我的伤害。

 

那天,我看了一个日本老人写的短诗:“我恍然间发觉,自己的年龄,比自己的妈妈都要大了。”

 

我很想念我的母亲,虽然我每个月都会给她打钱,但见她一面,实在太难了。她和我的亲人们都有一种错觉,以为我在外面混得很好,其实我和先生白手起家,过得很累,也很艰难。

 

后来我得知妈妈生病了,带着孩子一口气跑回了家,去看她。她却不愿见我。理由是,因为我狠心嫁给了一个不给她礼金的男人,因为我狠心这些年一个人在外过着富足的生活。

 

我无言以对。那一刻,我好像对母亲,弟弟妹妹的感情,真真正正地割裂了。我一咬牙,带着孩子,发誓再也不理他们了,就当自己从未有过这些家人。这是我第二次离开了家。可能在他们眼中,这是我第二次丢弃这个家。

 

直到我听到母亲生病去世的消息,我的内心五味陈杂。眼泪,悔恨,爱,回忆,一起涌来,好像我灵魂中的一部分也带走了。

 

我好像无脸去见她。毕竟在我内心中,自己依然是那个不被爱的孩子。直到我接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放着母亲给我的最后的礼物,一张银行卡。

 

二姨给我打电话说,银行卡里是母亲留给我的钱,这些钱都是我的,她只花了很少一部分。她是爱我的,但也是纠结的,毕竟当时生我的时候,父亲死掉了。她是带着我再嫁人的,当时那个时代,她再嫁人非常难,但她依然提出,要结婚就得接受我的存在。

 

顿时,我嚎啕大哭,终于理解了母亲的苦衷,以及她所做的种种。皆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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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也感觉不到爱,或者是你觉得自己也是那个不被爱的人。没关系,每个人爱别人的方式,都是不同的,有的总是那么拧巴,有的带着苦涩,有的干脆是冷暴力。

 

可你要相信一点,不管你正在经历什么,无论是黑暗,潦倒,还是风雨,泥泞,种种坎坷都是为了历练自己,让自己明白他人的不易,以及感情的珍贵。

 

我的母亲啊,我真的好想你。我的出现,打乱了你生命中的一切,却依然没有阻隔爱。

 

我多么想重新认识你一次,想好好再爱你千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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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配图来自摄图网

*作者:韦娜,作家,慈怀女性成长读书会会长。著有《所谓世间,不就是你吗》《世界不曾亏欠每一个努力的人》等诸多书籍。本文首发慈怀读书会(ID:cihuai_dushuhui),因书明理,以慈怀道,转载请在后台回复“转载”。

-慈怀女性成长读书会会长韦娜致敬-

 

收到了一个书友的投稿,把她的经历写了这个故事。有些无奈,也有些伤感。

他们说,做错事了就要道歉。可是道歉太容易了,原谅却太难。

我们无法逼迫被伤害的人一边捂着伤口,一边原谅伤害她的人。

但我们可以学会,在原谅之前,别给别人说道歉的机会。

每个周日,这个时间点,我或我的朋友还是会给大家讲故事。

想与我们探讨关于原谅这个话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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