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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Tube问世之前的自主教育

每年夏天随着学校的结课,教育多半也会戛然而止。然而凡事总有例外。对19世纪奋发向上的美国青年而言,学习往往是贯穿全年的自主过程。这群少男少女被称为“积极进取的一代”,他们在烛光下如饥似渴地阅读书本,他们在篝火旁讨论问题,他们努力自学,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种鼓励自我提升的老式文化是否正在回归?主流学校体系用铺天盖地的考试、“共同核心”与《优秀的羊》促进学习过程的被动化与标准化。但有种现象现在随处可见:越来越多的学生与成人开始在YouTube及众多播客的帮助下补充自身的学识。

学校并没有走向消亡。但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了已为19世纪前辈所知的道理:自己教自己是最优秀的学习方法。

这在当时是一种必然结果。19世纪的美国拥有为数众多的校舍,但可以定期上课的年轻人非常之少。他们不得不工作。大多数人在某个地方补完一个学期之后,又在其他地方学习了三个月。

1870年时,学生的年均在校时间不足80天。尽管美国的识字率高得令人难以置信,尽管受人景仰的学校向拥有空余时间的人们敞开怀抱,大多数美国青年还是在用自己的临时课程填补正规学校教育的空白。

这种情况在许多工人家庭的孩子身上尤为突出,他们从来没有足够的学习时间。18岁的爱尔兰移民麦克·坎贝尔整天在纽黑文的工厂里劳动,挣取每周6美元的薪水,他在日记里写下了自己的经历。工作结束后,坎贝尔就去听讲座,泡图书馆,他沉浸在书海里,努力学习记账、颅相学、育儿方法以及“科学”。坎贝尔以第三人称的口吻写道,“无论是每周6天的努力工作,还是为学习、阅读竭尽所能,”都是自己的使命。

坎贝尔代表着自强不息的美国青年,他们有着清晰可辨的品质,他们坚信自己能通过学习跻身中产阶级。在今天的美国,这种自力更生的心态似乎有些幼稚,但对一个成长之路并不明朗的18岁青年而言,“自力更生”听起来似乎是最美好的希望。

这样的孩子是手不释卷的阅读者。只要是书,就能让他们跳出闭塞的生活圈子,一睹激动人心的外部世界。他们不但醉心于历史、《圣经》与莎士比亚的著作,而且痴迷于各种可以入手的垃圾小说。到底是用心研究罗马帝国的衰落,还是拿自己所说的“淫秽下流、伤风败俗、令人作呕”的报纸打发时间?这种抉择让许多人颇感为难。

这些书籍在他们的日记里闪烁着光芒。埃德加·爱伦·坡的故事让缅因州的青涩男孩约翰·罗伊·林奇心驰神往。曾在“重建密西西比州”时期为奴的林奇仔细研究了国会的议事程序,这个年轻人并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当上议员。

一名波士顿女孩喜爱“故事周报”《纽约文汇》上的故事,尽管对此不满的母亲经常将她手上的报纸付之一炬。然而在母亲发现报纸之前,这个狡黠的14岁少女已经“把报纸上的故事吃进了肚子”。

自主教育不只限于独自阅读。对许多人而言,文学社(称为“文学”)象征着知识生活与社会生活中的精彩篇章。夜幕之下,少男少女们聚在一起讨论话题、交流交往、打情骂俏。一个年轻女子在研究了堪萨斯州乡野的可选娱乐项目之后,得出了这样一条结论:“我们在文学社里度过了最快乐、最美好的时光。”

文学社让不计其数的年轻人学会了演说技巧,充分利用了将美国视为“演说家之国”的观点。演说成为了美国公民的标志:在美国重建时期,年轻的黑人小伙迫不及待地在南部各州掀起了“演说热潮”。

尽管名字有些书生气,文学社还是吸引了不少粗野的年轻人。一个爱荷华州的年轻辩手骤起眉头,想起了文学社里能做出“让我很不舒服”之事的“粗野同伴”。

辩论是这些社团的驱动力。年轻人谈论着当时的传统话题。一个引起讨论的常见话题(在北部各州)是:“谁更有理由抱怨?是黑人还是印第安人?”其他人则在讨论妇女权利、酒精问题或旅行的价值。

通常来说,讨论什么样的话题无关紧要。真正重要的是和十几个志同道合的十六岁少年聚在一起,这种感觉无比美妙。在某人的呼喊声中,在闪烁的灯光之下,参加聚会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正在为迎接新生活做准备。

1900年以后,公立学校迅速增多,童工的数量则在逐渐减少。这种现象提升了毕业率,让学校实现了真正的系统化。这种结构性更强的模式虽然削弱了个体的动力,但提供了一种面向全民的大众教育,显著缩小了阶级差距。

最重要的是,这种大众教育为5到18岁的孩子指出了一条明路。100多年后,我们已不知道在这种体系问世之前,真正无路可循的生活会给人什么样的感觉——我们也不知道那种迷茫之感为什么会驱使年轻人独自踏上征程。

所以我们该如何让今天的美国人重拾这股已然失去的热情呢?一个不是特别有用的简短回答就是,我们不要刻意为之:要达到独立学习的境界肯定不能借助外力。我们能采用的最佳方案就是给年轻人提供必要的工具、时间与知识,让体系之外的教育得以实现。数百所学校、数千名教师正向着这一目标迈进。前几代“16岁少年”愿意为这一目标提供支持。

毫无疑问,技术对这一目标有所助益。正如因特网已然向年轻一代的学生敞开大门,廉价的印刷机让19世纪的年轻人创立了属于自己的报纸,上面写满了评估“dom”状态的散文、笑话和文章。(dom是19世纪时非常流行的俚语,用以描述当时业余世界。)

除了各种特殊的设备,能让年轻人饱含参与热情的还有这样一种感觉:他们的观点和老师或作家的观点一样,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无论是1870年代孩子气十足的新闻记者,还是一大批2015年的年轻博主,都很受用这种感觉。

文学社或许为现代的自主教育家上了最好的一课。尽管19世纪的自主教育存在种种缺陷,但这种模式还是教会了美国青年如何坦率对待生活中的矛盾,如何讨论与辩论,不要依靠成年人塑造属于自己的未来。现代学校体系的各个环节都在阻遏这种特立独行的个性。

我们还是有希望学到诀窍,将19世纪那师心自用的进取精神与20世纪的构架合二为一,为21世纪的年轻人指明一条既独立又坚实的明路。也许就在这个慵懒漫长的暑假,一切即将起步。

译者:雪樱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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