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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卖菜记

  在大都市的角落里,有一个不起眼又不可忽略的商业群体。默默地生存于小区的巷尾深处。却成了老百姓生活中“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维系。这就是百年老物件“菜巿场”里的卖菜人。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小白跟许多年轻人一样不惜抛弃了“铁饭碗”,奔向汹涌澎湃的时代变革浪潮,乘了一天一夜的班车,从福建山区来到了上海。当他走出锦江乐园客运站时,一个个城市时尚新名词:“打的”、“地铁”、“高架”传入他的耳朵,却显得格外陌生。站在楼房林立,人潮汹涌的街头,他不知所从。

  小白从路边的地摊上,买了一张上海交通地图,背着背包,开始了闯荡上海滩的人生旅程。边查看地图,边询问、边挤着陌生的人群,跨过无数个走走停停的十字路口,找到了朋友的住处。在朋友的带领下,小白到了一家国营蔬菜公司门口的马路上,借着“国企”的知名度与高人气,摆摊设点,做起了贩卖蔬菜的生意。生活却极为艰辛。早餐,一两只馒头,一杯豆浆。午饭晚餐一碗快食面了事。天黑了,就躺在路边,听着蚊子的嗡嗡声,看着星星眨眼睛,做着未来的城市梦。东方破晓时分,蹬着自行车去进货。他专门进又老又黄的便宜菜。结果,总是无人问津,腐烂成垃圾倒掉,亏空了微薄的盘缠。啃着菜皮残瓜冲饥,瞪着眼睛看别人做生意。隔壁的菜友见状,借给了小白100元钱,让他重整旗鼓,他慢慢地转变过来,人家进什么货,卖什么价,他也照学。因为,道路无人看管,不需要缴纳租金与管理费,经营成本低,蔬菜也卖的便宜,囯营商店里的顾客像倒流的洪水往外泄。生意越来越好,利润从一天的十几元,到一天的上百元,他拈着一叠叠皱褶的分币角币,兴奋不已。周边的流窜商贩也蜂拥而至,一把把撑立的太阳伞,像一朵朵蘑菇云,淹没了马路,于是,这里变成了“马路菜市场”。然而,好景不长,道路垃圾成堆,老鼠穿梭,行人、购物卷着裤腿走路。每天五六点钟杂声四起,惊扰了周边居民的休息。投诉不断。导致了城管前来整治。而小白跟其他商贩一起,与城管玩起了“老鼠逗猫”的游戏。城管一来,商贩挑着菜筐就跑;城管走了,商贩又如蜂而聚。

  后来,一家企业在边上的一块闲置空地上办了简易的临建审批手续,搭建了一个钢构塑料瓦大棚,把马路菜市场的商贩安置到大棚里。小白也从“马路菜市场”,搬进了“大棚菜市场”。虽然,不再风吹雨打。但是,人在大棚里,就像一口大锅盖着,密不透风。高温酷暑,如同蒸桑拿,汗雨淋漓,蔬菜变质,门庭冷落。往往是入不敷出。

  2006年,经人介绍,小白进入了闵行区浦江镇一家中等规模的室内菜市场,从此,告别了“马路菜市场”与“大棚菜巿场”。一开始,由于地理位置偏、交通条件差。开业时,客户稀少,蔬菜成批腐烂,损失惨重。于是,小白只好到附近老百姓家送免费购物券、送菜、送水果,拉客户。对来采购的车辆进行油费补贴。这样,顾客才一天天的多了起来,生意也好转了。但是新的问题又出来了:市场人满为患,垃圾遍地,臭味难闻,很多老百姓投诉市场恶化了环境。于是,小白又带头配合市场管理方,从环境整治入手,从他自己做起,疏理排污系统;进行道路白改黑;实施人车分流;推行垃圾入桶。才扼住了乱源。这个菜市场成为上海市第一家垃圾入桶的农贸市场,并在全市推广。环境变美了,生意也越来越好了。

  正当生意火热的时候,电子商务O2O(线上线下融合)出现了,实体菜巿场深受影响,顾客被分流了,生意又下降了。小白及时转向从运营创新入手,加入市场网上O2O专属平台,直接与农产品产地对接,减少中间流转成本,在平台上发布每一类商品的信息,探索线上线下结合的购物模式,建立经营数据库,包括食品身份证及安全追溯、客户需求信息及意见反馈等等。以实体菜巿场摊位为依托,开劈了网络农产品商铺,并提供五公里内半小时免费送货上门。商品销量越来越好,企业也越做越大,老百姓也越来越方便,越来越满意了。

  不久,市场进行了升级改造,开劈了一个生鲜超市,一个品牌餐饮区域,一个休闲娱乐场所,一个交流沟通(市场与业主、客户)平台。如今,小白可以吹着空调,在干净明亮、舒服的环境里谈生意、做买卖。有一天,兰陵大蒜公司的总裁,来到市场考察,小白接待了他,在席间谈成了一笔大买卖。他成了兰陵大蒜上海区域的CEO。现在,只要键盘一按,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商品就可以直接到达。老百姓也可以携老牵小,休闲娱乐、购买品质更高、价格更实惠的商品。实现了吃、购、玩一条龙。真正做到了买卖开心、吃喝放心,逛市舒心。

  透过老物件“菜市场”的变迁,小白看到了日新月异的城市风貌,感受到了改革开放给他带来的红利。他除了拥有线上线下商铺外,还拥有豪车与豪宅,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一个个时尚新名词:“二维码”、“移动支付”,“互联网+”,不断传入他的耳膜,却不再陌生了。他认为,这是改革开放的丰硕成果,这是城市发展的必然所趋。

  小白走出菜市场,回顾起从风吹雨打的马路菜市场,到中央空调的室内菜市场;从肩扛手提的进货,到用火车皮运菜。一路心酸且巨变。突然,一阵电闪雷鸣,暴雨倾盆,把他淋得像只落汤鸡。待他醒悟过来时、天空现出一道彩虹。他才发现世界竟是如此七彩斑斓!

  2018.7.8.于上海至福州的D3201列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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