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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故乡

  故乡的桃子李子熟了,桃子脆而甜,李子酸酸甜甜而脆,七月的沙漏开始流淌。

  七月故乡的早稻已剑叶森森,稻花飘香,荷花的子房已膨胀。棉花已盛开,绿的、粉红的、白的、黄的一大朵一大朵满是的,它们艳丽而不妖媚。玉米红缨缕缕,西瓜、香瓜、菜瓜的藤爬得狂野,这一切一切的庄稼只需等着七月的热浪来袭,它们会在强烈的日光里成熟。

  七月的庄稼茁壮成长,杂草生长得也快,故乡的农人天微微亮就下地干活,扯杂草是他们的主要劳作,这季节,八九钟的太阳就晒得人抬不起头来,农人停止手里的活儿,在稻田边看点点稻花缀在稻穗上,在荷池边转转,看荷花又绽放了许多,荷叶举举,莲蓬硕硕。

  农人来到玉米地,郁郁葱葱的玉米已有了青纱帐的气势,棉花地陛邻玉米地,今年的棉株矮花开得多,棉株的花朴实如解放初的村姑,农人看庄稼的眼神如看着自己家的孩子般欣喜。农人在田地里巡视了一番就欣慰地回家了。

  一连几天的高温让人热得喘不过气来,好在故乡七月在持续几天高温后往往有几天雨天。暴雨来袭的日子多在深夜,睡眠浅的人听着雨儿击打着窗玻璃啪啪啪地响,杂乱的雨声里夹着呼呼的风声。不一会儿,呼呼的风儿挟着急雨远去了,只有几点大的雨滴零星地敲打着窗,稀稀疏疏的雨声仿佛是天地间遭受暴雨后一声沉重的叹息。睡眠深的人根本不知道昨夜雨敲窗的事。清晨出门看见一大颗一大颗的雨珠缀在草叶上,阳光照着的雨珠晶莹剔透,一片草丛,反射出一片晶亮的光,如幻景。裸露的黑土有点温润,空气纯净得透明没有一丝杂质。低头细量,昨夜有雨涤洗了天地。

  很喜欢故乡七月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一下就是好几天。女人可以穿着长裙、短裙撑着花伞漫步雨中,也可以不经意地沐着小雨穿街而过。故乡七月又多了一道风景。几只雏麻雀在小雨里练习飞翔,从樟树里突飞而出蹿向人家阳台的栏杆上,有时从人家窗台上几乎是摔在了地上,然后扑愣着双翅想飞离地面,但徒劳无益,它只能是蹦跳着逃到偏僻的地方不让自己被其它的生物伤害。

  故乡的庄稼在七月里茁壮成长。豆角一条条垂落,茄子绿的、紫的正当季,本地辣椒肉质和软,西红柿红透了,丝瓜苗条得很,香瓜甜了,西瓜圆了。孩子们喜欢七月的阳光,更喜欢七月的瓜果。

  故乡有山有水有平地。山风送爽,竹林摇曳,林边的房屋清凉怡人,夜晚需搭一床单薄的被子才不着凉;平地的气温比山地要高一些,孩子们大白天往往结伴游泳,池塘、河边、甚至沟渠里都是孩子们嬉戏的好地方。儿时故乡沟渠里荷叶田田,莲蓬清甜,红菱铺满水面,水底水草丰美,鱼儿躲藏在水草里,孩子们在水里悄悄行走,两只小手在水草里轻轻触摸,鱼儿惊觉想逃奔但仍逃不过孩子们快速的捕捉。那时沟渠的水可以给岸上的蔷薇青蒿照影儿,玩耍的孩子口渴了可以掬一口水喝,饿了摘几个莲蓬扯几根藕带寻几个红菱填充肚子,有的孩子捉几只蚱蜢烧着吃。如今故乡沟渠的水草几乎没有了,鱼儿失去了它的乐园,数量大减。荷花走进了水田,轰轰烈烈地开着红的、粉红的、白的花,七月莲蓬成熟了,摘了一茬又一茬,嫩的莲子生吃炒着吃,老的莲子炖汤吃,无不是舌尖上的快乐。

  七月故乡的风是绿色的。绿色的水稻、绿色的棉田、绿色的高粱、绿色的荷叶、绿色的菜畦、绿色的西瓜、绿色的香瓜地,绿色的青蒿、绿色的杂草,风从绿色植物枝叶上掠过自己也变绿了。绿色的风吹过大地,给迎面走来的人以清凉,绿色的风掠过水面,故乡的水也变绿了。

  故乡的农人打理自己的农田就好像养育自己的孩子,他们每天侍弄着田地,只为了等待秋天丰硕的收获。

  七月故乡人用汗水滋润土地的日子,是阳光用它的热情催熟庄稼的日子,是老人摇一把蒲扇躺在老槐树下的竹椅上讲老故事的日子,是女人们把裙子舞动的日子,是孩子们戏水捉知了的日子,是蝉饮露吟风的日子,是故乡人在烈日杲杲里听蝉惜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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