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随想（4）——半间灶披间
曾经的灶披间，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曾经留下过美好的记忆。对于多数人，大多记忆的是锅碗瓢盆交响乐曲，体味的是油盐酱醋茶五味杂陈，感受的是邻里交往人情交流。而对我来说留下的是另一番记忆。曾经的灶披间，也仅仅半间灶披间是我的婚房，在那间不足6平米的空间里，三人世界生活了4年半，直至单位里福利分房，才搬了出来。现在每每回忆起这段往事，那时生活条件虽然艰苦了一些，却也不乏甜蜜的回味。
灶披间本来是烧饭炒菜的地方，但在居住条件极为紧张的年代，挪作它用也为数不少。这不，我曾经生活过的老西门唐家湾地区，是一片石库门的老式旧里，一个门牌号里住着10来户人家不在少数。我们30号里的灶披间，也不知从哪一年起，一半作灶披间，而另一半则成了住房。60年代中期，原先住的一位老房东搬走后，因为我家人多，经父母的争取，当时的顺昌路房管所将半间灶披间分配给了我家。当时我们家的住房条件是，10口人住着10平米的亭子间，9平米的后厢房，以及不足5平米的半间灶披间。
1988年，我准备结婚了。后厢房父母住着，亭子间住着大哥一家，姐姐们出嫁了，小哥和八弟单位里分了新房，留给我的只有半间灶披间可作婚房了。等单位里分配吧，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时，我刚从安徽小三线八五钢厂到上钢五厂，两家厂正处于磨合期，有些事务还是各管各的，譬如福利分房。因为我从八五钢厂回来时还是单身，没有分房资格；在上钢五厂又没纳入其分房体系。分房无望，只能蜗居半间灶披间。
由于历史的原因，原来的半间灶披间是由木板做的隔离，存在着较大的隐患。那年正逢房屋大修，房管所准备拆除木板，用砖墙做隔离。出于私心，在砌隔离墙的时候，我们要砌墙的师傅往外移一块砖的距离，以增加房间的面积，想不到那位砌墙师傅移了近一尺的距离，我们也顺势而为。当同在灶披间烧饭的震规家发现的时候，墙已经砌了半米高左右了。见此状况，他们一定要求推倒砌好的墙，恢复到原来隔离的状态。而我们则强调，这是砌墙师傅的行为与我们无关，不同意拆除。就此，两家发生了剧烈的争吵。最后的结果，大概因为人多势众的缘故吧，以我们家占上风而结束了争吵。半间灶披间增加了近1平米的地方，也因此与震规家结束了原先和睦的关系。从道理上来说，我们家是理亏的，但在住房条件极其紧张的年代，占用一点公用面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在当时社会环境中，因占用公用面积而起的邻里纠纷比比皆是，也不足为奇。
虽然灶披间在大修时将木板隔离改成了砖墙隔离，房间正气了一点，但作为婚房还是比较局促。为了扩大一点房间的面积，能利用的地方也只有灶披间与房屋外墙的一点空间，因为是露天的，我们一直称之为小天井。小天井虽属公用部分，但因后厢房与灶披间都是我家住着，这小天井基本是我家独用，所以在利用小天井的空间也不会引起邻里之间的矛盾。
在扩建半间灶披间上，八弟花费了不少心血。先是与隔壁29号里老肖的三儿子“铁头”联系，落实扩建的材料和施工人员。敲墙头，加屋顶，为了增加光照，在靠近花园弄一侧“破墙开窗”，其施工量还真不小。前后用了近二个星期的时间，为此半间灶披间又增加了近1平米的面积。
扩建施工结束了，八弟又请来了单位里的同事“小木匠”进行内装修。为了防潮，墙的周围做起了护墙板。水泥地重新做过，刷上油漆，做成了油漆地面。为了充分利用空间，还搭了一个“小阁楼”，用作储物。小小的房间按了三盏灯，一只大的日光灯，一只靠近门的壁灯，还有一只在床上面“小阁楼”下面的吸顶灯。为了节约空间，门也做成了折叠式。
一间不足6平米的半间灶披间经过装修倒也小巧精致。一张床横放在房间的一角，但床边已经安放不下一只床头柜，只能横着放，门也只能开启三分之一。床头柜的旁边是一台蝴蝶牌缝纫机，这样床沿前面的空间大约只有20公分的距离了，人只能横着身子，撅着屁股上下床。床的长度方向正好放一只三门五斗橱，进门的左边放了一张圆桌，圆桌与五斗橱的之间正好放一张折椅。虽然剩余的空间所剩无几，可原来不起眼的半间灶披间，容纳了大半套的家俱，也成了有模有样的婚房了。因为半间灶披间实在太小了，大橱、冰箱只能放在父母的房间里。因为空间的狭窄，洗衣机也只能躺在父母房间的阁楼上不能使用，直到搬了新居后，洗衣机不在是摆设了。
半间灶披间虽然小，我与月仙也精心地呵护着。房间的布置以暖色调为主，大红的被面，紫红的窗帘，粉红色的电视机套，半间灶披间充满了暖意。电视机、录音机、电风扇，半间灶披间也不缺现代化的气息。休息日，揩窗门是我的专利，月仙把地面拖得干干净净的，还规定我进出房间必须换鞋。房间整理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半间灶披间体现了我们对生活的态度。
半间灶披间，空间虽小，却也充满了温馨。闲暇时，我坐在床沿边，把缝纫机当作书桌，看书行文，月仙坐在圆桌旁的折椅上打毛衣。儿子的出生又增添了无限的欢乐，三口之家在小小的半间灶披间里尽情地享受着天伦之乐。
半间灶披间就今天的居住条件来说已不足挂齿，却也留下了那年代的幸福的回忆。我曾经问过月仙，你怎么肯嫁给一个只有半间灶披间的我。她笑笑对我说，我嫁的是你呀，又不是半间灶披间。
是的，在这淳朴的年代，我们少了一份对物质的追求，多了一份对感情的投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