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暑假过得特别缓慢,感觉时间一点点流逝。但到最后几天似乎特别快 ,真像翻日历一样,有时连着几张,也懒得捻开重看。
开学初,没有悬念地忙碌。我抽时间到医院看望伯母。伤口的疼痛使她不断地呻吟。我仓促地安慰了几句,匆匆离开。我留在那里毫无用处,病房里是各式各样因肿瘤手术而住院的男女老少,他们的疼痛无人代替。
在手术后的50天,伯母离开这个世界。手术的刀口早就长好了,但是手术后的她什么也不能吃,只能靠管道送食,体力、精神越来越差,血压血糖时升时降。医生黔驴技穷,请120送到家中,已经人事不知,只有呼吸,没有动作和言语。家人提前准备好身后的事。遗照、衣物,预定棺材。她抛开身后的一切,疼痛、叹息、同情、眼泪,木然地走向一个未知的存在,孤零零的一个人,抛开尘世的亲人,她去了哪里呢?
没了,才知道什么叫没了。哪怕只有一口气在,那都表明她还在。可怜现在的医疗手术让她更快得走向死亡。她生前很少生病,谁知,进医院检查了就要住院,为降血糖控制饮食,无比恐惧也许无比饥饿地接受手术。谁知一直盼着好的,却越来越糟,直到后来迫切的 想要回家,也是希望能让瘫了的胃瞬间恢复工作。但是,连自己吃一口权利也没有,鼻孔里插了两根管子,食道疼痛不适,昂贵的医疗费用,子女的疲惫不堪,都留在她最后的记忆里。
她自由了。可怜的她选择了一种她最不喜欢的迎接死亡的方式。我想她更愿意静静地等待死亡。想起她住院手术前的表情,恐惧和孤独伴随着她,讳疾忌医的她之前就不愿意向亲人述说她的不适 。多事的我总认为她一直身体很好,也许只是小问题,坚持让她体检、吃药。各种药物的用量她分辨不清,一天几顿,一天几粒。我用铅笔标在药瓶上。我做我认为对的事情。现在想来,我宁愿她只是轻松地活着,没劲就躺着,好好的休息。挨过这么几月,她就不用接受那要命的手术。
时间对于一个死亡之人已不再有任何意义。这个世界还保持着原来的轨迹,我的生活还在继续,只是有些人已经成为故人,有些事已经成为故事。光阴飞逝,它不等待赶不上它的人,它让你遗忘一切或铭记一切,然后不露痕迹地用其他事件取代过往。对于伯母的意外之死,我一直保持缄默,不敢轻易描述我的心情,说出来只会烦人烦己。我知道,有些疼痛我们回避不了,但不管哭也好,笑也好,只要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