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关在笼子里,无法呼吸外面的空气,常常有快要窒息的感觉,却又一次一次活了过来,等待死亡之前的下一次的呼吸困难。
我很幸运,至少呆在笼子里一直很安然,这里风平浪静,我忘记了我其实有飞翔的先天能力,不必了,循规蹈矩才是上上策,这就是你的命啊,上一辈就是这样告诉我的,至少你不会被饥饿和寒冷折磨。
偶尔也有想过,有朝一日可以翱翔于更大的天空,可是,那又何尝不是一个稍微大点的笼子呢。笼子里的天空,永远是这种色调,没什么值得期待的,我不是一生下来就在这里了吗?只有那些愚蠢的不可一世的人,以为自己攀在笼子上就比别人高出一截,世人看你们,还不是像看一只鸵鸟一样可悲可怜。
人啊,大部分时间处于混沌不知的愚昧中。就像我吧,白天无论面对什么东西,动物或植物,都可以假装的天衣无缝,谁也不知道我的面具之下到底藏了什么。
然而黑夜叫人清醒,从我懂事起,我就发现了这个真理。黑暗中的人,失去了表面的伪装,开始重新审视面具底下的真义。许多人害怕面对这样真实的黑夜,所以他们选择了纸醉金迷的夜生活,来逃避灵魂的拷问。
我一直呆在这个坚固的笼子里,也许在我之前还有过许许多多的同样遭遇的人,我想这个不知何物制成的枷锁,应该已经有很长很长的历史了,尽管锈迹斑斑,却有不得抗拒的魔力。
我不知道会呆在这个笼子里多久,每次想到这儿,还是有些恐惧和害怕,人这种动物,对于未知的事物,只有两种状态,一是崇拜,第二种便是恐惧,两者我都具备,可见我倒是个纯粹的人。不过这些稍纵即逝的恐惧倒也不能给我带来多大的不便或影响。外面的世界,那个更大的笼子,那个充满危险,荆棘满地的空间,会有多可爱呀,我还是安分地过活好了。
你们都幻想过吗?对,幻想!
我毫不避讳的承认,我已经不止一次地幻想过,比如拥有一把打开金库密室的心型钥匙,一栋建在大树浓密树叶下的属于我一个人的小木屋。比如哪一位来自远方的美丽英俊的王子,用他带来的树枝,打开关着我的这个古老的笼子,从此,我不再是一个人,不再独自承担黑夜的恐惧和白天的虚无。
可是,我仍呆在原地,从未移动过半步。所以我很小心地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也许那个百宝箱已经长满了灰尘,我不清楚,因为那已经过去很久,我没有再把它翻开过,甚至被我遗忘了。
忘记是哪一年哪一月的哪一天,看来我是老了,镜子中的容颜不仍旧青春焕发吗?可为什么总是会遗忘重要的东西?反正就是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一天,一对小白兔跳到了我的脚边,它们可能是爱上我了,听我唱了一首歌,然后我把它们从缝隙中抱进笼子,抚摸它们柔软雪白的绒毛。
它们陪我走过了一个春秋,然后离开了,在它们的一窝小兔全部葬身在那只大黑狗的利牙下之后。我哭了一天一夜,绝望太可怕,即使是这对天使一样的白兔夫妻。
兔子的离去后,我陷入了空前的沉思,有太多未解的东西堵住了我的大脑,我必须要花很长的时间去疏通,我急切地想回到过去的那种状态,事实上又怎可能回的去呢。
死亡是什么?活着是什么?命运是什么?世界又是什么?
为什么一切会发生,又会结束?为什么幸福回到来,又会离去?
为什么我要一直在这里,这个可很可恶可悲可怜的笼子里。
这一切会结束吗?结束时又会是什么样子?我会结束吗?生命结束后,还有没有一个笼子继续关着我?
看吧,每个人在生死的问题上,就是一个初生的婴儿,无知透了。
活着是一份责任啊,这份沉重的责任还没有结束,却神经兮兮地思考死后的事情,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像个傻瓜。
其实很简单,一个人就是一只兔子,那么兔子面临什么,人也无法逃脱地要同样面对。
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兔子可以来去自如,从没有被牢笼锁住呢?
故事还在继续,关于这个关在笼子中的人,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变成了一只银色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