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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候变化,东非人严酷的现实(图)

肯尼亚莫耶尔郊外的一处主要水源现在已经干涸。Photograph: Sarah Elliott/EPA

        上个星期,在埃塞俄比亚和肯尼亚边境附近的一块干旱、遍布石子的土地上,我们遇到了艾萨克(Isaac)、阿卜迪(Abdi)、阿里玛(Alima)和穆斯里玛(Muslima)。他们正跟五个牧民家庭在一块,在今年的一次严重干旱中,他们的牛群全部死于饥荒。现在,他们已决定结束放牛的生活。

        三年灾难性的大雨之后,这些来自博洛南部落(Borana tribe),为寻找水草而一年迁徙了几千里的家庭,不约而同地决定在这定居下来。再回到4月,他们收拾起锅碗瓢盆和可怜的一点家什,放弃了在布托(Bute)的泥土草房,开始他们最后一次的迁徙,来到依博罗(Yaeblo),一个突然兴起在莫耶尔(Moyale)附近的一条肮脏道路边上的以烧木炭为业的近乎贫困的村庄。现在,他们住在用树枝和塑料薄膜搭建的临时工棚里。他们看上去像是地震或洪水过后的幸存者,但实际上,这些人是世界上第一批因气候变化而造成的难民。

        对于在艰难环境下拥有和饲养牲口而有着深切自豪感却又极端保守的人,与我们交谈时,他们却没有因为要放弃几个世纪以来的传统生活而表示遗憾。事实上,他们似乎很欣慰。“也许会有更好的生活,”40岁的部落首领艾萨克说,“我们可以烧木炭,卖柴火。我们的孩子可以去当兵或者做生意。我们再也不想回去养牛了。”

        受到影响的并不只是他们。干旱已影响到横跨肯尼亚、索马里、埃塞俄比亚、厄立特里亚、苏丹、乍得,直至布基纳法索和马里的广大地区的几百万人,成千上万的牧民不得不放弃他们的牲口。“(最近的这次干旱)是我们遇过的最坏的事情,”24岁的阿里玛说,“所有的土地都干了。我们一无所有,甚至连饮用的水也没有。我们的牛都死了,我们没什么希望。以前从不曾发生这种事情。所以我们决定去一个能够改变我们生活,让我们孩子受到教育的地方居住。”

干旱

        肯尼亚,一个面积两倍于英国的地方,四处干旱炎热。所有像莫耶尔这样人口超过10000人的城镇都陷入了缺水的危机中。政府旱地项目(Arid Lands programme)的一个地方主任,索拉(Molu Duka Sora)告诉我们,在这个地区中心的一个大型公共水库已干涸好几个月了,而在广阔的半沙漠地区的主要井孔也一个接一个地枯竭。今年早期,莫耶尔有50多人死于霍乱。人们普遍认为,霍乱是因人与动物共用越来越少的水所致。

        整个肯尼亚,物价已经翻倍。一瓶20升的劣质水的价格已经涨了四倍。国家公园的大型项目已大规模停业,电力不得不配额供应,汽油与食品供应也深受影响。随着像艾萨克这样来到城郊的牧人们带着牛群到路边吃草,多个世代以来,内罗比的大街上第一次有牛群出现。饥俄横行,肯尼亚全境的暴力事件开始增加。

        “缺水正在成为梦魇。河流干涸,气温变化,我们很可能陷入更多的麻烦中,”联合国的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ntergovernment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IPCC)的肯尼亚副主席,里查-奥丁戈(Richard Odingo)教授说。

        “几个月前我们通过了(这个地区干旱情况的)紧急水平,”一个驻内罗比的欧洲委员会人道主义事务干事,Yves Horent说,“一些家庭在最近的七年里没有收成。人们在努力去适应环境,但这些牧人知道,他们面临着重重问题。”

        在肯尼亚和其他地方的许多人并不知道事情发生的规模和速度。东非国家在赤道上,一直经受着严酷的干旱和炎热的气温。近80%的土地被官方分类为旱地,几个世纪以来人们已经适应只靠一点点水度日的生活。

        有人认为当漫长的雨季在十月到来后,干旱就会结束, 所有的一切都将恢复正常。

        但是,未必。一个为一家爱尔兰慈善组织“关心全球”(Concern Worldwide)工作的气候变化顾问、马赛伊(Maasai)老兵,Leina Mpoke说,今年发生的干旱,是砍伐森林、过度放牧、过度用水和大规模人口增长所导致的相互交织的生态灾难的最新一例。

        “在过去我们习惯了一个每十年一次大的干旱的气候循环周期。1970年代,变成了七年一个周期;1980年代,则是五年一个周期,而到了1990年代,我们几乎每两年或三年就有一次干旱。自2000年,我们已经经受了三次主要的干旱和一些干燥天气。现在它们几乎每年都发生,横跨整个国家。” Mpoke说。

        他列举了几个他和其他人观察到的气候变化的征兆,所有这些都得到了肯尼亚天文官员和当地政府的证实。“热浪发生的频率正在加快。逐渐地,气温趋于极端,水蒸发得更快,井日渐干涸。更广大的地区受到干旱的影响,洪水也更严重了。”

        “我们观察到季节也有所改变。以前发生在六、七月份的寒冷天气,现在来到更早了,且持续更久。我们将面临更多不可预料的、极端的天气。比以前更热,热得更久。而雨变得更稀少,在一年中不同的时候到来,农民无法判断什么时候该种植。更多的传染性疾病侵袭人与动物。”

“我们必须改变”

        Mpoke说,他不理解为什么富裕国家的人不能理解发生在像肯尼亚这种地方的事情的规模与严峻程度。“气候变化就在这,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这不是关于未来的想像和展望。气候变化加剧着现存的问题。它让一切更复杂。现在,就在这儿,我们必须改变。”

        当前的旱情很严重,但牧民和帮助牧民适应生活的西方慈善组织称,他们还没有缺水到土地、人和动物都不足以从这次干旱中恢复过来的严重程度。“现在人们看到干旱来得越来越频繁。他们知道他们不能再饲养动物。动物繁殖需要时间。需要几年才能恢复。每十年一次干旱没有问题,但十年一次丰沛的雨季却不够。” Horent说。

        预测和适应干旱的传统方法都不再起作用。一个总部设在莫耶尔的开发集团Cifa的主任,伊布拉希-亚当(Ibrahim Adan)说,在过去,牧民可以从星辰、屠杀的动物的内脏和蔬菜上的细微变化中,观测到干旱或雨季来临的征兆。“当干旱来临,老人们会到几英里外的地方去协商放牧权,不让一个地方过度放牧。牛群会赶到更远的部落亲戚家去放养。人们会减少牛群的数量,卖掉一些,杀掉最好的牛,保存最好的牛肉,以度过艰难的时期。现在,这些方法不行了。”

        Francis Murambi,一个莫耶尔的开发工人,说:“土地变化很大。仅仅60年前,莫耶尔周围的土地上有许多的草、大树、象、狮子和犀牛。”而今天草不见了,被擦掉似的。因为牧场太少了,过度放牧的现象很严重。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在过去,一个牧民家庭靠几头牛就可以生存,这些牛提供的牛奶和食物绰绰有余。而现在随着牧场日益贫瘠,那些养牛的人就需要更多的牛才能生存。但更多的牛又进一步让土地状态恶化。土地支持的人越来越少,而人口却不断增加。”

        “(以前)我们不需要钱。牧场很好,牛奶很好,你可以自己生产黄油。现在呢,情况很糟,一切都不可能,”埃塞俄比亚边境附近的Ossang Odana的一个酋长,Gurache Kate说。“昨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我们派去放牛的人打来的,他在250英里远的地方,他说牛都死了。”

        气候变化所导致的变动,又带来了更复杂的变化。伊布拉希-亚当说:“牛一直是你取之不尽的源泉。成为一个博洛南部族的人,就意味着你必须饲养牲口。这是你身份和命运的一部分。它给你地位。在传统上,牛是生活的中心。旧时的人们把牛看成是他们文化的中心。骄傲、爱,以及对牛的重视,在歌里得到传颂。我的父亲永远不会把牛卖掉,它们是他生命的延续。”

        现在,对于像艾萨克、阿卜迪、阿里玛和穆斯里玛这些人,一切都已过去,随之而去的还有独立和自足。“货币经济侵入进来,还有教育,和安定的生活,”亚当说,“年轻人更多的是把牛看成是商品必需品而非他们文化的核心。”

        科学家和政府没有说出的重大恐惧是,目前的干旱在继续恶化,让土地无法居住。“这不是仅仅影响肯尼亚的事情。肯定的是,如果气候变化一直存在,干旱继续时常光临,20年后,这块土地上的人将少许多,”亚当说。“牧民们不会离开,但他们的生活将大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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