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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时期天津戏曲艺人的爱国行动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军国主义悍然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侵略者的野蛮行径激起全中国人民的义愤。天津戏曲界的有识之士,各尽所能地投身到全民族的抗日救亡运动中。

  编演新戏引起共鸣

  面对日本军国主义侵华,以杨韵谱为社长兼编导的坤班奎德社,立即编排了《一个大学生》、《战地之花》等歌颂东北义勇军、激励卫国杀敌的时装新戏,在北洋戏院轮番演出。借用剧中人物之口呼喊大敌当前摒弃一切个人恩怨,团结战斗去争取胜利。艺人们在舞台上激情投入,势如排山倒海,观众被感动得血管偾张。

  著名京剧演员时慧宝,在北洋大戏院表演《戏迷传》,精心编制剧中仿唱《卸甲封王》的唱词,他情绪激动地唱完“他、他、他,他扬兵犯帝京”一句后,当场在一张纸上写出“毋忘东北”四个醒目大字,展示给观众,配以无比伤感的情绪动作,引发了观众的共鸣。戏院爆发出“赶走东洋鬼,还我河山!”的雷鸣般吼声。

  戏曲艺人的爱国之举,振奋了各界群众卫国守疆、驱逐敌寇的决心。一位布店老板的儿子,一连多日,每天带着家里的伙计,用笸箩和铁桶装满米饭、馒头、肉烩白菜,到戏院后台慰劳所有的演出艺人。

  募捐义演声援前方

  1932年1月28日,日本侵略军又在上海制造了淞沪事件,我十九路军官兵浴血奋战,损失惨重。消息传来后,正在天津演出的京剧四大名旦之一尚小云,于3月6日联合王又宸、周瑞安等名角,在北洋戏院通力合作举办募捐义演,各界群众争相到剧场捐献。尚小云代表参演艺人,将演出所得悉数捐给十九路军。三日后,京剧四大坤旦之一的雪艳琴,联合名角吴铁庵,在春和大戏院举办慰问上海前方将士义演,市民蜂拥而来捐献金钱。艺人们请求报馆将捐款转交坚守上海的抗战部队。京剧四大坤旦之一章遏云,为了争取旅津的广东籍人士捐献,连续两天在春和大戏院组织义演,反串粤剧《仕林祭塔》和《园林幽怨》。客居天津的广东籍工商业者,纷纷捐款捐物,以实际行动支援卫国守疆的前方将士。

  1933年2月,红极江南的麒派老生创始人周信芳,率领移风剧社北上天津,在北洋戏院相继演出他自编、自导、自演的《洪承畴》《卧薪尝胆》等一批新剧目,借以抨击在日本人扶持下成立的伪满洲国政权,激励国民同胞团结一心发奋图强。他在《大公报》上刊登亲自执笔的《卧薪尝胆》新戏预告,旗帜鲜明地指出:“卧薪尝胆的故事,真能诚心效仿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群众一心,何愁不报仇雪耻,何虑不强国!看过卧薪尝胆,真知亡国之苦,况激发爱国热忱。卧薪尝胆是描写强国欺压弱国之写真,卧薪尝胆任其彼方如何侵略,我终得最后之胜利。”字里行间流露着高昂的民族气节和唤起民众同仇敌忾的决心。

  就在这期间,日寇出兵又占领了我国热河省省会承德,周信芳义愤填膺,他四出奔走,串联在津的京剧名流,积极组织声援前方的募捐义演。为了团结艺人们齐心协力做成这件事,他屈尊为后起之秀新艳秋挎刀扮演配角。他还把压轴戏让给名气远逊于自己的天津红角赵化南,心甘情愿在前边演开场戏。同行们于心不忍,劝他压轴。他说:“咱们都是为声援前方将士打日本,只要把戏演好,分什么前后主次呀?”有周信芳带头,募捐义演非常成功。东北军在收到戏曲艺人的捐款后,写感谢信在天津《大公报》刊登,表示与东洋鬼子血战到底的决心,用视死如归回报各界父老对他们的支持。

  梁蕊兰为八路军送情报

  20世纪二三十年代蜚声天津剧坛的河北梆子女艺术家梁蕊兰,嫁给在唐山道尹公署当视察的张子乔,婚后迁居唐山。张子乔早年留学日本,有一定的民族意识。他反对日本人侵略中国,同情爱国志士的抗日斗争,因此被中共冀东区党委物色为可以争取的目标,安排地下工作者打入他周围。张子乔属员中的中共党员蔡郁章,经常把党的地下工作者赵子佩、轩敬一带到张子乔家里,借机向张子乔、梁蕊兰夫妇灌输革命道理。梁蕊兰小时候念过几年私塾,识文断字,她从书报上知道日本人对中国国土觊觎已久。特别是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她对日寇在东北地区犯下的罪行更是深恶痛绝,对那些为保卫中华民族国土而浴血奋战的将士,充满敬仰之情。

  梁蕊兰从丈夫嘴里得知赵子佩等人系共产党地下工作者后,征得张子乔同意,把赵子佩带来的一个小女孩认作义女,使他们之间的联系合法化。这几位地下工作者得到梁蕊兰有意无意的帮助,秘密工作开展得很顺利。

  梁蕊兰跟随丈夫居住在唐山军政要员的家属宿舍,经常同治安军第九军军长王斌及其他要人和家属们在一起打牌、聚会,梁蕊兰总是留心搜集这些人无意间泄露的秘密,然后说给赵子佩听。有一次,由于梁蕊兰及时报告了日军将在治安军配合下攻打棒子镇八路军的情报,使八路军提前做好应急准备,在战斗中敌伪军伤亡17名,还缴获了一些军械。这次胜利,有力地打击了敌伪的嚣张气焰,大振了抗日军民的士气。为此,梁蕊兰受到中共冀东区党委负责人李运昌的通报嘉奖。

  新中国成立后,党组织对各级工作人员进行政治审查,当年党在唐山的地下工作者为梁蕊兰抗战时期的政治表现写了证明材料,经过组织审定,存入她的个人档案。1987年,这位著名戏曲艺术家逝世,她所在的天津市表演艺术咨询委员会,依据档案材料把她的这段历史功绩写进悼词里,成为永久的历史记忆。

  刘凤玮襄助曹锟保全晚节

  民国初年在京津等地颇有名气的梆子女演员刘凤玮,天津南郊人,是名师金凤仙亲授弟子,艺名九丝红。她扮相俊秀、嗓音清亮,唱出的腔调甜美清脆,不单扮演青衣、闺门旦讨人喜欢,演花旦、彩旦也乖巧有趣。民国初期,她跟刘喜奎、张小仙等一批梆子女艺人赴北京演出,当即风靡京城。一些豪绅大吏组织堂会戏,非有她表演不可。不久,她被年长她近30岁的军阀曹锟纳为四夫人,从此息影舞台。曹锟退位回天津后,刘夫人被安排在英租界43号路的公馆里,与曹锟同居,夫妇二人相处倒也融洽。

  戏曲行业出身的刘凤玮,虽然没有文化,却具有满腔爱国热忱。在中华民族遭受日军蹂躏的时候,她敢于挺身而出,表现出崇高的民族气节。1935年,在日军操纵下的汉奸政权“冀察政务委员会”成立。为了扩大其社会影响,他们几次派人邀请早已在天津做寓公的曹锟出山任要职。曹锟不敢得罪日本人而犹豫不决。刘凤玮却坚决反对。她旗帜鲜明地告诫曹锟,“为日本人办事虽然官高禄厚,却为百姓唾骂。这种有辱祖宗的事咱绝不能干。”

  有一次,几名日本的中国通到曹锟家造访,曹锟换好待客衣服有意会见,刘凤玮堵住屋门,就是不准曹锟开门。日本人改派在“冀察政务委员会”任职的曹锟好友齐燮元、高凌霨再去说项,刘夫人当面慷慨陈词,历数日本人在中国东北地区无恶不作的事实,使说客们无言以对。由于刘凤玮苦苦劝阻,坚定了曹锟不与日本人合作的决心,始终没有出山替日本人办事,保全了晚节。

  1938年5月,曹锟在天津病逝。日本人故作姿态,派大员携带一笔巨款向刘夫人表示慰问,刘凤玮坚拒不受。

  国民党政府鉴于曹锟生前拒绝与日本人合作,忠贞不屈保持晚节,特追授他一级陆军上将军衔,并发布特别训令予以表彰。如此哀荣,是曹锟生前不曾料到的。倘若他地下有知,也会感念他这位戏曲演员出身的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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