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树在发芽，猫在叫春。我不是树，也不是猫。但我还是想，自己很久没发芽了，也没叫春了。我变得陈旧而稳重，手上没有叶子，心里也少了冲动。这么想的第四天，离开呆了两年的广州。班机在白云机场延误了一个半小时，因为这架737的票被当成757的卖了，一些人就没了座位，许多人捉对吵架，空姐一筹莫展。
我在座位上睡着了，这个世界会有足够多的错误，如果足够困的话，在错误场中也是可以睡上一觉的。回到家中继续睡，睡了三天。醒了就想这两年我记得的一些细节，像一只扑满猪想它肚子里存的硬币。想完后，我要重新空虚。
有些什么呢？我数来数去，有以下这些。
在敦煌的沙漠中接到了一个朋友的电话，他已经变成一个绝望的人，不知现在是不是活着。沙河大街有处地方，DVD又多又好，旁边一家酒店有句标语：不要把电话借给一般朋友，以防被骗走。中央美院旁边一家小酒店，舒服极了，又不超过出差定额。在赣南采访时见到一对母女被老套的红蓝铅笔赌局骗去了身上所有的钱，有些难受。几次和朋友通宵看碟；看了《汉尼拔》后，竟然去吃猪脑宵夜。
明太子寿司非常美味，天河直街的臭水沟旁边潮州菜的番薯也很美味。U2是支好乐队，RADIOHEAD成为我的至爱，我是最早听阿姆的人。迷宫是新的知识图腾，要在迷惑、走失、苦路曲径中发现乐趣，线性是简单思维。柏格森的时间绵延说已经过气，时间是瞬间的。量子理论否认了因果铁律，那么多人开始改写认识论。
在涪江上游一个荒废的养猪场，坐着看了一个下午的涪江和对面山岭上的人家，然后想，人与猪，本质上并无太大的差别；如果你觉得这样想太悲观了，这句话可以改述为：人不小心就会变成猪。可是这样说，会不会侮辱猪呢？
这些生活和知识的碎屑，浮浮沉沉，发酵成对一个城市的印象，对一份工作的印象，对一段时间的印象。它们填满了我的生活，而并不是我的节奏。一只猪扑满是装得越多碎屑，越有成就感，也更有责任感。可是腾空，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虽然一只空的扑满，没有意义了。但空有了重新装的可能性。
无聊地坐着，可以数自己的呼吸，可以不停地睡觉。杜尚说，活着就已经很累了，所以需要不停地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