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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顿最美味的饭菜

  9年前,公司新来一位女同事和我同在一屋檐下办公,那可是个年轻靓丽的女孩,硕士文凭。她脸盘儿赛过美女西施,身材窈窕不输于赵飞燕,一双大眼睛顾盼生辉犹如明月。

  她的到来立刻吸引了本公司众多男同胞眼球,大家虽各处于不同楼层办公,但到本办公室“闲来”串门的人数呈直线上升趋势。那些号称革命老前辈的单身汉们也加入这串门的队伍,脸不红心不跳,装嫩多情,全不顾一张历尽沧桑的老脸——要知道和他们恋爱上过床的女孩子比他们的“年轮”还要多。

  有些男同胞平时都是向别人蹭饭蹭酒蹭烟的吝啬的主儿,以前恨不能一元钱掰成两半来花,现在却大方地信手拎来上好奶糖巧克力和各种名吃,还假惺惺地说:“小意思,值不了几个钱的。”

  那些哥们儿每次光临必先狼一样狠狠瞪我一眼,见我中规中矩埋首桌前,一幅聋哑人模样,断定我在不在场都不会影响他们的猎艳计划,便放心之余,扔过一支“中华”,或几块高级糖作奖赏。那动作真是可笑极了,就好像那位年轻漂亮女硕士十拿九稳要做他女朋友似的。临走把吸剩的半盒“中华”远远丢到我桌上,潇洒地拜拜了。

  两张办公桌各据一个大办室里的东西墙,她的桌上摆设高雅精致,有品位,香气四溢;我桌上则书籍凌乱,书稿狼藉,桌椅灰头垢脸。那情景像极了两个贫富悬殊的东西方国家。

  好在那漂亮女硕士十分可爱,有不嫌贫爱富之美德,多次屈尊为我打扫整理,弄得我的心就像泛滥倾倒的太平洋。一个年纪二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对于一个终日在身边阳光灿烂的女孩不动心是假的。但我心底清楚自己值几斤几两。本人相貌一般,像刚脱贫的农民,虽然在报刊上发表过十几篇小说,也得了一个省级文学奖,但稿费加奖金都给老父亲治风湿病了;而且在老家那疙瘩种地的老父老母还没致富呢,每月工资都得寄回大半。我明白,在硬件受限的前提下,要想升级提速,只有摒弃一切杂念,努力笔耕,加倍工作。

  几个月后,下午下班时,本公司一位很有背景的哥们儿来到办公室,说请她到一家“五星级”饭店吃饭,那哥们名车豪宅票子样样都有,身边时常美女如云。我想她一定会高兴前往。谁知她思忖片刻,突然转身,把手指向我,高声说:“对不起了,晚上有人约我了。”

  我正在整理书稿准备走人,闻言抬头,一时僵住,活像一只煮熟的大虾。

  要知道那哥们儿可是有背景的,平时和我们老总称兄道弟。听说他父亲大人是省里一位实权派,他算得上********了。但这哥们儿有地位没水平,态度很不绅士,竟对我妒火中烧,横眉竖目,咄咄逼视,好像一个老百姓的儿子不配和这么美丽漂亮的女孩恋爱。

  “你真的约会了她?”他不甘心追问道。

  “嗯……是的!——你刚才不是已经得到答案了?”我为女孩抱不平。

  “你小子最好想清楚了再说。别忘了我和公司老总的关系。”他恼怒地威胁道。

  “你小子最好不要以势压人。大不了不干了另谋职业,我们怕谁!”我气愤至极。

  我狠狠心从抽屉内取出5000元揣进上衣口袋,那可是我几个月来攒的稿费和省吃俭用节省的全部积蓄。然后“啪”一声关上抽屉,不管不顾地对那女孩说:“走,我请你到‘得月楼’五星级饭店吃饭。”我拉起女孩的手,昂首从那哥们儿面前走过。

  上电梯时,我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弦,竟回头对还傻呆在那儿的哥们儿说:“哎,哥们儿,要不要一起去吃?”

  “那好吧。我们正好谈谈。”那哥们儿转怒为喜。

  但电梯门瞬间关闭了,同时我感到一条胳膊有指甲掐拧的锐疼。

  那晚,女孩说什么也不去“得月楼”,说让那些“五星级”见鬼去吧,那都是些糟蹋钱的地方。她领我穿过一条马路,到离公司不远的一家实惠干净的老菜馆,吃了一顿今生最香甜可口的饭菜,仅花了几十元。回公司路上,我就纳闷:这么好的饭店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摘自《潮州晚报》2006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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