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七律155首读记之（096）
---杜甫七律《秋风二首其一》读记
原文：
秋风二首其一
秋风淅淅吹巫山，上牢下牢修水关。
吴樯楚柁牵百丈，暖向成都寒未还。
要路何日罢长戟，战自连百蛮。
中巴不得消息好，暝传戍鼓长云间。
笔记：
此诗作于永泰二年（766）秋天。（此年11月后为大历元年）。时杜甫55岁，客居夔州西阁。
首联：“秋风淅淅吹巫山，上牢下牢修水关。”
淅（xī）：形容轻微的雨雪声，落叶声，风声等。《七月七日夜咏牛女诗》（南北朝-谢惠连）：“满叶露，淅淅振条风。”《渡扬子江》（唐-孟浩然）：“更闻枫叶下，淅沥度秋声。”《得卢衡州书因以诗寄》（唐-柳宗元）：“蒹葭淅沥含秋雾，橘柚玲珑透夕阳。”
下牢：指下牢关。在今宜昌西北长江北岸，西陵峡的东口。《春夜峡州田侍御长史津亭留宴》（唐-杜甫）：“始知云雨峡，忽尽下牢边。”《下牢津》（宋-欧阳修）：“依依下牢口，古戍郁嵯峨。入峡江渐曲，转滩山更多。”
上牢：指上牢关。应在巫峡。具体位置没有查到资料。宋神宗元丰年间夔州知府王延禧在夔州的“制胜楼”上有“近照东西瀼，遥分上下牢”的诗句，因为是“遥分”，上牢关有可能在巫峡。（瞿塘峡约8公里，巫峡约45公里，西陵峡约66公里。三峡全长193公里。）《沙津连日风雨阻行舟发即晴寄李成之》（宋-程公许）：“上牢下牢险入梦，东瀼西瀼诗有声。”《峡口》（明-雷思霈）：“上牢下牢水声急，巴峡月峡山势长。”
水关：水上的关口。例如下牢关。当有铁链铁锁等。《峡口》（唐-杜甫）：“开辟当天险，防隅一水关。”《五月六日发石头城…》（唐-沉亚之）：“水关开夜锁，雾櫂（zhào）起晨凉。”《赠休上人》（宋-员兴宗）：“何须更下牢关铁，出没无心月在江。”《西塞山怀古》（唐-刘禹锡）：“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
大意：巫山巫峡秋风萧索。江上水关都在忙于维护。（修水关是为了什么？或是因为还有战乱。）
颔联：“吴樯楚柁牵百丈，暖向成都寒未还。”
柁（duò）：通“舵”。吴樯楚柁：指吴楚之船。这里指来自下游的船。《双头莲-呈范至能待制》（宋-陆游）：“纵有楚柁吴檣，知何时东逝？空怅望，鲙美菰香，秋风又起。”
百丈：牵船的缆。见“杜甫七律《十二月一日》读记”中“百丈谁家上瀨船”的解释。
大意：夏天从吴楚下游去成都的船，秋凉了还没有回来。（或许是作者看到了上牢关在维修，因以联想。为什么没有回来？夔州以上沿江两岸并不平静）。
颈联：“要路何日罢长戟，战自连百蛮。”
要路：重要的道路。《古诗十九首》（魏晋）：“何不，先据。” 《寄司马山人十二韵》（唐-杜甫）：“悬旌口，倚剑短亭中”。这里或指蜀地经过水路到荆州之路。这是当时回长安洛阳的“要路”。对这条路，杜甫曾用过“长路”一词。《野老》（唐-杜甫）：“长路关心悲剑阁，何意傍琴台。”
长戟：此处指战乱。《过王浚墓》（唐-李隆基）：“长戟今何在？孤坟此路傍。”《井泥四十韵》（唐-李商隐）：“长戟乱中原，何妨起戎氐。”
青羌：西南地区羌族的一支。服饰尚青色。也指青羌人所居之地。《华阳国志-南中志》(晋-常璩)：“移南中劲卒青羌万余家于蜀。为五部。”《送王杨庭著作宰巫山》（宋-苏舜钦）：“江声通白帝 ，山势入青羌。”
百蛮：泛指西南地区各部族。主要包括但不限于南诏各部。安史之乱起，南诏会同吐蕃乘乱于肃宗至德元年（756）攻唐。曾控制今四川大渡河以南，包括今四川西南部、云南全部及贵州西北部的广大地区。相关战乱持续多年。
大意：目前战乱自青羌起连接西南各部族。交通要道何时才能结束这种战乱。（杜甫说“要路”罢长戟只是个形象说法，当然是结束西南地区战乱的意思。上下句倒装。下句说的是船未还的原因；上句说船能来往自由的条件。）
尾联：“中巴不得消息好，暝传戍鼓长云间。”
中巴：指巴州。在夔州上游。
暝：黄昏。天黑。《葭川独泛》（唐-卢照邻）：“山暝行人断。”《宴东堂诗》（隋-杨广）：“雨罢春光润，日落暝霞晖。”《宴春源》（唐-王昌龄）：“与君醉失松溪路，山馆寥寥传暝钟。”《菩萨蛮》（唐-李白）：“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
戍鼓：边防驻军的鼓声。《月夜忆舍弟》（唐-杜甫）：“断人行，秋边一雁声。”《晚泊牛渚》（唐-刘禹锡）：“戍鼓音响绝，渔家灯火明。”《西江晚泊》（唐-赵嘏）：“戍鼓一声帆影尽，水禽飞起夕阳中。”
长云：连绵不断的云。《岳州行郡竹篱》（唐-张说）：“矗似长云亘，森如高戟耸。”《从军行》（唐-王昌龄）：“青海暗，玉门关。”
大意：巴州哪边没有得到好的消息（指结束战乱的消息），到傍晚时边防驻军的战鼓仍然响彻云霄。
本诗主题是对秋风而伤世乱。首联托秋风起兴，或许是眼见也或许想象长江中的上牢关在维修（上牢关在巫峡，据夔州或许不远。下牢关太远，杜甫应看不到）。中间二联联想到夏天去成都的船秋寒未还，一定是阻于途中之乱，渴望交通要道尽快恢复正常。尾联说巴州没有听到什么好消息，反而这里还是戌鼓震天，看来巫山这里也难以安宁啊！作者似乎在担心夔州能不能久留以及“要路”能不能通畅。
这首诗不仅不合律，似乎对仗联也没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