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词》是一部清代词别集。纳兰性德著。纳兰性德最早问世的词集为康熙十七年 (1678) 的 《侧帽集》,今已不传;稍后有顾贞观、吴绮所编《饮水词》,为吴中刻本,今亦不存。康熙三十年(1691),徐乾学编《通志堂集》20卷,凡赋1卷、诗4卷、词4卷、文5卷《渌水亭杂识》4卷、附录2卷,其中词4卷存词300首。1979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曾影印该本,作为《清代别集丛刊》之一出版。康熙间又有其友张纯修所刻《饮水诗词集》5卷,其中词3卷,存词300余首,比《通志堂集》存词略多。此外,尚有《饮水词抄》2卷,存词210首,为嘉庆二年(1797)袁通所选,有《随园三十种》本、《随园三十八种》本、《随园三十三种》本、《随园四十三种》本等。另有《纳兰性德词》1卷,入《词学小丛书》; 《饮水词》1卷,入《百名家词抄初集》; 《通志堂词》1卷,入《清名家词》。道光十二年(1832),汪元浩汇辑所见诸本,成《纳兰词》5卷,存词321首,于道光十七年 (1837) 刊印。光绪六年(1880),许增辑《榆园丛刻》,刊《纳兰词》5卷,又补遗1卷,存词342首,是目前收纳兰性德词最多的本子。该本以后有《四部备要》本、《丛书集成》本、《万有文库》本,1954年文学古籍刊行社又重印 《纳兰词》。1936年,李勖出版《饮水词笺》,前面附有年谱及有关资料,可备参考。
纳兰性德(1655—1685),原名成德,以避皇太子允礽嫌名改性德,字容若,号楞伽山人,满洲正黄旗人,大学士明珠长子。康熙十五年(1676)进士,选授三等护卫,后晋一等。著《通志堂集》而外,尚辑有《金唐诗选》和 《词韵正略》等。
《纳兰词》卷首有顾贞观、吴绮、杨芳灿、周僖、赵函、汪元浩、张预诸人序,附有其墓志铭、碑文以及有关词话、词评,可资参考。全书约4万字。纳兰性德是清代著名的满族词人,他深受汉民族传统文化的影响,与江南文人有深厚的交往,曾受友人顾贞观之托,救援江南才子吴兆骞生还关内,为一时传诵。他情感丰富,不屑于宦海浮沉,却 “甚慕魏公子之饮醇酒近妇人”(《手简·寄张纯修》)。他的词写得真挚自然,特别是悼亡伤逝之作情真意切,这一类词占有他全部词作的很大比重,约有三四十篇之多。如《南乡子·为亡妇题照》:“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别语忒分明,午夜鹣鹣梦早醒。卿自早醒侬自梦,更更。泣尽风檐夜雨铃。”以凝重悲凉之笔写下了自己对亡妇卢氏的追怀。另外4首《蝶恋花》也是脍炙人口的传世名篇,如这一首:“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这些词的风格与南唐后主李煜的词非常接近,清新婉约,缠绵宛转,别开生面。纳兰性德曾扈从康熙帝巡视关外,留下了许多苍凉清怨的边塞行吟之作,如 《长相思》云:“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又如《好事近》云:“马首望青山,零落繁华如此。再向断烟衰草,认藓碑题字。休寻折戟话当年,只洒悲秋泪。斜日十三陵下,过新丰猎骑。”抒情重于写景,一片凄清哀怨之情如见。
纳兰性德的一些词也写得豪放洒脱,代表了他词风的另一面。如《浪淘沙·望海》云:“蜃阙半模糊,踏浪惊呼。任将蠡测笑江湖,沐日光华还浴月,我欲乘桴。钓得六鳌无,竿拂珊瑚。桑田清浅问麻姑,水气浮天天接水,那是蓬壶。”又如 《南乡子》云: “何处淬吴钩,一片城荒枕碧流。曾是当年龙战地,飕飕。塞草霜风满地秋。霸业等闲休,跃马横戈总白头。莫把韶华轻换了,封侯。多少英雄只废丘。”但在豪放的挥洒之中,仍流露出一股难以排遣的内心忧伤,反映了作者多愁善感的性格。小令外,纳兰性德的长调词也极感人,他写了近10首《金缕曲》,都抒发了内心的真情。他为救援吴兆骞曾有《金缕曲 ·简梁汾时方为吴汉槎作归计》一词: “洒尽无端泪,莫因他琼楼寂寞,误来人世。信道痴儿多厚福,谁遣偏生明慧。就更著浮名相累。仕宦何妨如断梗,只那将声影供群吠。天欲问,且休矣。鳌情深我自弃憔悴,转丁宁香怜易��,玉怜轻碎。羡煞软红尘里客,一味醉生梦死。歌与哭任猜何意,绝塞生还吴季子,算眼前此外皆闲事。知我者,梁汾耳。”情辞兼备,富有感染力量。
对于纳兰词,历来评价甚高,特别是他善于用白描手法绘景抒情的风格,得到论者的称誉。嘉庆间的杨芳灿序《纳兰词》云: “词坛月旦,咸推朱、陈二家为最,同时能与之角立者,其唯成容若先生乎?”把他列入清初三大词人之一。王国维对纳兰性德也极推崇,《人间词话》云: “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笔写情。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并将他推至 “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的崇高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