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有客,客来了,客来了,
亦白其马。白生生的那匹马。
有萋有且①,人多呀,人众呀,
敦琢其旅②。伙伴们都好打扮。
有客宿宿③,客人住下两天了,
有客信信④。客人住下四天了。
言授之絷⑤,拿根绳儿来给他,
以絷其马。绳儿拴着他的马。
薄言追之⑥,他要走了,饯送他,
左右绥之⑦。左右的人慰劳他。
既有淫威⑧,有这样的好品德,
降福孔夷⑨。大大的福气降给他。
(采用金启华译诗)
[注释] ①有萋有且:萋,借为緀,绸缎上的花纹;有且,即且且,随从众多的样子。②敦琢:即雕琢。旅:众。指随从。③宿:住一夜。宿宿,住二夜。④信:住二夜。信信,住四夜。⑤絷:绳索。⑥追:送,饯送。⑦绥:赐。即赐礼物。⑧淫威:淫,大。威,德。即大德。⑨孔夷:孔,甚。夷,平安。即很平安。
[赏析] 这是周王为诸侯设宴饯行时所唱的乐歌。它歌吟君臣之间的亲密交往和深厚友谊,表达了对朋友真诚和良好的祝愿,抒发真挚愉悦的感情。
全诗一章,三节,十二句。每节四句,内容各异。一节写客人来到时的情形;二节写主人对客人的挽留之意;三节写主人送别客人的举动。诗中描写客人坐骑白马到来,众多的随从身着盛装,个个英俊贤能,如同琢玉一般。客人住了一宿二宿,三宿四宿。客人要离开时,主人找来绊马绳让客人把马足绊起来。客人临别之际,主人盛情设宴为客人饯行,并衷心祝愿天降大福保佑路途平安。此诗以轻松欢快的笔调,叙述主客相逢别离的故事。质朴无华,自然流畅,情真意切、形象鲜明,洋溢浓郁的生活气息。读来宛如身临其境,如闻其声,如见其人,精神振荡,发人兴味。
此诗艺术上有两点特色:
(一)采用直赋其事的手法,将抒情、叙事紧紧融合在一起,真挚愉悦的感情流贯全篇。诗叙述主客相逢别离的故事,简短洗练,充满感情。“有客有客”,诗的开头重复咏唱、表达了主人看到客人到来时兴奋喜悦的心情。“亦白其马。有萋有且,敦琢其旅”,这是视觉描写。“有客宿宿,有客信信言授之絷,以絷其马”,这是通过客人的行动,折射主人热情挽留的心理。客人想走,主人挽留,这是生活中常见的现象。怎样在四句短诗中将这一矛盾解决得恰到好处、生动有趣,进一步突现主人对客人的真挚感情,是需要煞费苦心的。诗没有描写主人用一般的客套话去挽留,也没有表现客人被主人挽留的场面,而是通过客人的一住再住,“言授之絷,以絷其马”的行动,折射主人的挽留之意和恋恋不舍的心理,这一细节描述,用笔精当,生动传神,辞显意深,语近情通。“薄言追之,左右绥之。既有淫威,降福孔夷”,这是描述客人临别时主人的盛情举动,充分体现了主客之间的深挚情谊,依恋惜别之情溢于言表。诗在叙事中抒情,将抒情、叙事紧紧融合在一起。叙事,描述主人迎客、留客、送客;抒情,通过主人的视觉、心理、行动,由表及里,从内而外,一层层推向顶点,真挚愉悦的感情流贯全篇。犹如山涧溪流,自然倾泄、明澈潺潺。全篇叙事层层写来,抒情连绵起伏,二者融为一体,真切感人。
(二)以时间的推移为顺序,依次描述挚友相逢别离的情景,层次井然,照应严密,首尾完整。诗以时间为线索,依次描述主人迎客、留客、送客。层次井然,有声有色,清晰可见,犹如组接得很巧妙的场面镜头。先是主人迎接客人到来,继而是主人挽留客人,最后是主人送别客人。由外而内,由近而远,环环相衔,丝丝入扣。由客来到客去,相映成趣,紧紧呼应,首尾圆合。我们仿佛耳闻目睹一对老朋友相逢的喜悦,挽留的恳切,别离时的依依不舍。真切动人的情景,感人肺腑。这首诗把人间的常事——相逢与别离,写得娓娓动听,令人神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