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乌鸦找到了一粒榛子, 它高兴地飞到一座钟楼上,选了个舒适的地方,紧紧按住榛子,用坚硬的长喙使劲啄起来。可是,不知是乌鸦用力过猛,还是方法不当,榛子突然从它的爪子里蹦了出去,滚落进钟楼的墙缝里。
“啊,高墙,善良的庇护者!”被乌鸦啄得头昏眼花的榛子刚一清醒过来,就哭哭啼啼地哀求墙壁说:“请别抛弃我, 可怜可怜我吧!你如此坚固、雄伟,还有这样威武的洪钟。千万不要赶我走!”
钟楼里的大钟听了很不高兴, 它低沉地响了几声,提醒墙壁不要听信榛子的鬼话,不然后患无穷。
“你不能见死不救,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榛子又大声哭诉起来,想竭力压过大钟不满的轰呜声,“我本应该离开生我养我的枝条, 落到湿润的泥土里,不料遇上了强盗。在贪婪的乌鸦嘴里我就发过誓:如果我能死里逃生,无论落到什么地方,一定安分守已,默默地聊度自己的残年。”
古老的墙壁被榛子这番充满激情的言词感动得流出了眼泪。它没有接受钟的警告,决定以礼相待, 同意榛子留在那个墙缝里。
然而, 随着时间的流逝,榛子恢复了元气, 开始放纵自己,生出根须,并且侵害起殷勤好客的墙壁来。很快棒子的幼芽长成了一棵幼树, 而且比钟楼还高出许多。
榛树的根使墙壁受到了极大的破坏。它那富有生命力的、顽强的根深深扎进墙壁里,越来越严重地侵蚀、 破坏着古老的墙壁,许多方砖和石块都被挤了出来。
墙壁醒悟太迟了,这粒毫不起眼的可怜的小榛子, 当初发誓赌咒,要安分守已,象流水、小草一样默默无闻地生活,其实它是一个狡猾的东西。可是现在,墙壁已经奈何不了这棵榛树, 只得责怪自己过于轻信别人,悔恨当初没有听从明智的钟的警告。
榛子树毫无顾忌地生长着, 而钟楼却越来越摇摇欲 坠。
——《达芬奇寓言童话故事选》(同上)
这是一篇以植物和无生物作主人公的著名寓言。作品塑造了榛子和钟楼的墙壁两个主要艺术形象。榛子是一个外表弱小可怜、内心虚伪狡猾的忘恩负义的家伙。它侥幸从乌鸦嘴里死里逃生后, 为得到钟楼墙壁的保护,便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耍尽阿谀奉承、发誓睹咒的伎俩。危机过后,便自食其言,放纵自己,直到毁掉救命恩人。另一个形象是钟楼古老的墙壁。它的特点是仁慈、宽宏大量;但头脑简单感情用事,遇事缺乏辨别能力。当榛子哭哭啼啼哀求它的庇护时,它居然“感动得流出了眼泪。”它被榛子的假象所迷惑,又不听大钟的警告,轻率地收留了榛子,留下了隐患,致使钟楼倒塌。作品通过墙壁接受榛子“避难”而为自己酿成毁灭性灾难的故事情节,告诫人们:对伪善、狡猾者的宽容庇护,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同时还形象地揭示了一个深刻的生活哲理:祸患起于忽微,人们务必防微杜渐。如:从维护身体健康上讲,小病不治,终成大疾;从儿童教育上讲,小孩品德上的小缺点,如不及时改正,成人后可能成为人格上的缺陷, 为社会所不容;从工作上讲,一件小事的疏忽,也许引出一场大祸;从政治上讲,纵容一个坏人,甚至委以重任,也许造成祸国殃民的结果。记住这则寓言的教训,是很有意义的。
这篇作品在塑造形象时借鉴了小说刻画人物性格和细节描写的手法。如: 刻画榛子这个形象时, 主要通过角色个性化的语言来反映其心理活动,表现它的个性特征;又用许多生动的细节来描写其清醒、复元、放纵的过程,加强了作品的感染力。
这篇寓言还具有丰富的幻想,读起来很象一篇动人的童话。作者把小说、童话和寓言的表现方法熔为一炉,收到了很好的艺术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