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只鹿,/在晶莹清澈的泉水里照见了自己。/他赞美自己的双角,/但对那反映在水里的、象纺锤一样的脚/却感到非常难过。 /他望着自己的影子痛苦地说: /“我的头和脚是多么的不相称! /我的额角能碰到最高的小树的树梢, /但我的脚却一点也不能给我增添光辉。”/正当他这样说着, /有只猎狗来追他, /他想方设法来保全自己, /就逃进了森林。 /他的角,那有害的装饰品, /时刻都把他绊住, /使他那为了生存必不可少的脚/也受到角的拦阻。 /于是他就一反过去的论调,/开始骂起那老天爷年年要赐给他的那份礼品来了。 /我们重视美,轻视实用,/但是恰恰是美常给我们带来灾祸。 /这鹿斥责那使他行动轻捷的脚,/而去珍惜那副对他有害的角。 /
——《拉封丹寓言诗》(同上)
这则寓言,主要是通过描写鹿的形体和生存环境的关系, 以及它对自己形体特征的心理活动来展开情节的。
在莽莽草原和浩瀚的森林里有千百种动物,它们只有凭借自己的长处,才能逃避猎人的捕杀,才能进攻或躲开其他动物。鹿不是一种进攻性的猛兽,它虽有一对美丽的角,这对角每年长出一次(诗中称为“老天爷年年要赐给他的那份礼品”),但这对角并不是锐利的进攻武器,而只是一种累赘的装饰,并且往往成为人们猎取的对象。因此,角越长得美丽,危险越大。鹿唯一的求生法宝就是自己的四条强劲有力的细腿和两双纺锤似的矫健的脚。鹿的丑陋的脚跑得很快,速度远远地超过了一般的动物。敌人来了,鹿撒开四脚奔跑才能保存自己的性命。然而,寓言中的这只鹿却虚荣心很强,颠倒了自己的长处和短处,颠倒了美和实用的关系。它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头上的角花枝招展,使它沾沾自喜,顾影自怜;那两双其貌不扬的纺锤一般的脚,却使它得意忘形的豪情顷刻间就一落千丈,并使它感到羞愧和怨恨。但它的虚荣心马上受到现实的教训。在被猎狗追捕的过程中,正是它所诅咒的那四只脚使它避免了杀身之祸;而它为之感到自豪的那对树杈一样的角却几乎送了它的性命。
这则寓言故事给我们的启示主要有两点:第一,我们应正确处理实用与美的关系。一件事物如果形式美而又适用,那是再好不过的;如果光是形式美,但很不适用,那它对人类的生活就没有多大意义,如果有害,就要避免其害;如果形式不美但却非常适用,那就要充分肯定它的优点。华而不实,玩物丧志,是非常有害的。第二,我们对自己对别人必须要有正确的评价,还要通过实践的检验。要正确分析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不可把问题弄颠倒了;对别人, 不要责备求全,更不要以貌取人。《伊索寓言》中说过:“在危难时,曾被怀疑的朋友往往成为救星,被十分信赖的朋友却往往成为叛逆。”伊索讲了同样的故事,把角和脚比做一对朋友,说出了上述的寓意(《鹿和狮子》)。
这则故事来源于伊索寓言的《鹿和狮子》,但形象描绘比原作细腻得多,强调了鹿爱角嫌脚的心理活动,从而更加反衬出鹿的错误。寓意也发生了变化,在我们讲的两点启示中,伊索强调的是第二点,拉封丹强调的是第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