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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品不死,需求不止

  近日有两件上得了头条的「屁事儿」:崔永元挂农大学生,以及乘客批女子喂奶。二者既算不得时政,又与普通人生活几无关系——转基因也许是有关的,喂奶也许是有关的,然而围绕转基因和喂奶的撕逼,就相对复杂,且相对无聊了。

  虽然崔永元一事先发生,但毕竟崔老师分量比较重,为表尊敬,我们还是先议论普通人的是非。关于在地铁喂奶的乘客,与在地铁看不惯别人喂奶的乘客。

  看到一些新闻评论说「不该在公共场合裸露性器官」,我想先说一句性教育工作任重道远。连乳房都成性器官了,也不知道这些编辑是不是拥个抱就能怀孕。

  诚然,在公共场合裸露第二性征毕竟存在争议,然而考虑到「喂奶」这一特殊行为,也算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亲子之举能令一些人觉得尴尬,乳房成了性器官,这真是应了鲁迅所说,「一看到白胳膊…… 就想到生殖器」。

  哺乳不同于把屎把尿,既然不给其他人添麻烦,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碍着您也没碍着别人,您若真觉得不文明,以后自己注意些,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然而这件事儿却没能这么简单地过去,因为有人看了热闹一定得不嫌事儿大,那便是目视哺乳不仅不懂避让还要凑上去拍照,不仅拍照还要不打码发到网上来批判一番的臭流氓。

  打着文明的幌子做了百倍不文明的事儿,毫不克己复礼却指责别人「裸露性器官」,这种人的「文明」是为自己服务的,用来约束他人、贬斥异己,却从不加诸己身。他拍照别人的尴尬图像,发到网上搞个大新闻,瞬间优越感爆棚,仿佛自己成了现代文明的标兵。

  然而这样的照片和新闻却还在网络上疯狂流传,一些人亦罔顾拍照者行恶的事实。一名个体小小的狂妄欲念,便引发了群众的集体愚昧。

  为民请命的小崔

  同样因一己私欲便引发了群众愚狂的另一位,便是崔永元崔老师了。

  好事乘客打着文明的幌子当了流氓,同样好事的小崔打着科学的幌子当了文盲。科学的推论当建立于科学的论据之上,而非反其道而行之。崔老师先树起了「北美人警惕转基因」的结论,再专门列举北美的部分非转基因商品,手法可谓感人。

  然而这不是重点,本文也无意讨论转基因的是是非非。值得在意的是,为何崔老师从一个形象颇佳的名人,出落成今天这副病犬模样?

  因为圣人追求的不是堂皇的宫殿、华美的衣饰和洁净的面庞,而是累累的伤痕、沧桑的皱纹和「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态度。

  圣人当然是加引号的。某种意义上,不加也可以。

  没有农大学生自以为是的衬托,就没有人民英雄苦口婆心的繁琐;没有其他科学家利令智昏的苟合,就没有真理求索者辗转反复的深刻;没有中国政府暗度陈仓的抛弃,就没有为民请命披荆斩棘的负责。反对他的人越猖狂,他内心的声音就越高涨;黑夜黑到最深的时候,他张开双臂大喊:看着我吧,我是太阳!

  一个朝圣者的形象就这样被自己雕刻出来了。什么科学道德智商形象,饮上了圣人这口美酒,连命也可以不要的。

  更可怕的是,朝圣者追求的东西自然浮夸虚妄,跟随他的人,却也好不到哪儿去。

  产品不死,需求不止

  如你所见,人们并不都这样想。跟风批判喂奶女子的显然大有人在,选择相信崔永元的人民怕也是大多数。

  他们的产品卖出去了。不论这份产品是文明、科学,亦或是某样情怀、某种态度,亦或是可笑的集体优越感。人们追求的可不是跟喂奶乘客「两不相干」,而是把对方批判嘲笑一番,来显出自己的文明。人们追求的也不是充斥着转基因的美好未来,恐怕也不是没有转基因的美好未来,而是一个敢于逆专家而行、逆权威而行、逆自以为是的大学生而行、逆早已失去了公信力的政府而行的英雄形象。

  所以情怀永远不缺,做出东西卖给傻逼实属司空见惯,做专门卖给傻逼的东西的也未尝不可。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你创造优越感,群众就会买单。不管品质如何,一些产品在需求不明确的状况下出现,需求反倒跟在产品后边,而这些产品就钻了「被创造的需求」的空子。口香糖的本意是清洁口腔,一些人却把它当糖吃,更有甚者拿来吹泡泡。

  没有人 po 出地铁喂奶的照片,人们就不会群起声讨喂奶女子。优越感本不存在,拿来比的人多了,也就存在了。到今天为止,不断地人为创造需求,再通过广告、优惠、心理落差等各种手段吸引消费者参与的公司仍然满地跑。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这个道理,放在互联网圈,就成了「产品不死,需求不止」。

  并不只有缺德个人和无良小公司才会做「专门卖给傻逼的东西」,即便在「产品」上一向风评不错的大厂腾讯,也有些专门卖给傻逼的玩意儿,比如微信运动。微信运动,一个引无数英雄竞断腿的排行榜,引导人们进行无意义的攀比,剥夺人们支配双腿的权利和运动本身的自由。

  有人说,微信运动又没逼着用户攀比,谁断腿是谁自己傻逼。这样的逻辑,大独裁者们一定是最欢迎的——我可以愚民,你不能真傻。多数民众仍然会受崔永元之流蛊惑,埋怨他们傻逼确实最容易了,然则你放着崔永元这样的大圣人不管,世界就会越变越好吗?

  马化腾在不久前接受采访时还提到,自我感觉过分良好的人,常常会做出用户不是真正需要的东西。不过,由于用户基数大,总有人是傻的。一些「感动了作者的」「不是真正需要」的东西,倒也经常有市场。其实自我感觉良好还算不错了,一些人心里明白一切却仍然拿出邪恶的产品诱惑用户,就更是罪孽深重。

  打开味蕾如是,孕妇模式如是,新国货亦如是。当餐厅的东西难吃,路由器在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电子产品有了国界,这世界似乎越来越不和谐了。21 世纪过去 15 年,人们已经忘记,肛门本是用来排泄的。【来源: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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