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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邦爵:勳猷并懋——民国一级上将周至柔传略(四)

       

   三、军旅生涯结知交  

  

   周至柔平生有二个好朋友,一个是家乡的李瑾侯,还有一个是陈诚。陈诚是保定军校与周至柔同期的炮兵科同学,字辞修。他生得五官端正,清秀,但个子

   不甚高大,头上留有好几个生过疮疖的疤记,至柔他们同学与他开起玩笑来,常称他“癞哥”,背地里叫他“小癞头’。后来他官儿大起来,成为蒋手下的头号红人,抖起来了,大家都称他为”辞公”,再也不叫他“癞哥”了。

   陈诚,浙江青田人,为人耿直,聪明过人,门门成绩皆超过常人,因而不免持才傲物,自命不凡,大有目中无人之感。唯对周至柔却刮目相看,视为知己。为什么呢?因周至柔勤奋好学,搏闻强记,对许多问题往往都有独特见解,陈开始不服,强词夺理。有一次浙江小同乡在一起聚会时,陈诚说:“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何用读书学政治,只要学会战术,能打仗就好了。”

   周至柔据理驳他:“大丈夫生于天地,理应造福人类,流芳百世,岂能任人驱使,由人摆布?当此民国初建,百废待举之时,中国却被列强觊觎,民族存亡前途未卜,国家危在旦夕。我等为民之先锋者,当以国家为重,审时度势,识别良莠,方不致误入歧途,后悔莫及。尚只顾一已之私,图暂时之微利,即使军校毕业,则与鹰犬何异?”周百福又说:“做学问宜横不宜直,这就是说,吸收知识应多多益善,不要拘于一格。我在军校里除了学军事知识外,还要抽空阅读有关政治经济及文史等课本,其余如小说、杂志、名家言论,也是无不喜爱的”。                  陈诚听了,最后心服口服,从此与周成为莫逆之交,剖腹连心,肝胆相照,胜比管鲍。

   1922年6月,周至柔保定军校毕业后,先在山东见习,翌年与陈诚一起分配到浙江陆军第二师见习。翌年,任少尉排长,在新昌一带剿匪。一次他率领全排把数十个土匪团团围住山顶。土匪拼死顽抗,周至柔故意网开一面,三面夹攻,逼其潜逃,于是追而灭之。次年升中尉连副,1924年又升上尉连长。

   但随着时局的发展,周至柔目睹国家日非,对北洋系军阀也产生了厌倦之心。

  

   1923年1月4日,苏联中央政治局会议作出一个绝密决定;“采纳外交人民委员部关于赞同越飞同志的政策建议,全力支持中国国民党,並建议外交人民委员部和我们共产国际的代表加强这方面的工作。”

   1923年3月8日,斯大林决定“给孙逸仙约200万墨西哥元的资助”。5月1日,苏联政府致电孙中山:“我们准备向您的组织提供200万金卢布作为统一中国和争取民族独立工作之用。这笔援款应使用一年,分几次付,每次付5万金卢布。”但此后一年苏联完全食言。11月26日举行的国民党中央委员会第十次会议上,苏联顾问鲍罗廷积极支持蒋介石出任黄埔军校校长一职。

   1924年3月,斯大林突然决定把一年前拖欠的200万资助付给孙中山,同时还决定增加武器供应:“委托伏龙芝同志亲自负责发放50万卢布、1万支步枪和一定数量的火炮。”同一天,孙中山发布大元帅令:派蒋中正为陆军军官学校入学试验委员长。”随后,苏联又派出军事顾问团。

   1924年4月16日,应孙中山要求,鲍罗廷与加拉罕致电莫斯科,提出给广州派五十名军事工作人员,其领导者须是有经验的人。5月2日,就在苏联顾问抵华前夕,孙中山终于任命蒋介石为黄埔军校校长。不久,苏联的第一批武器于1924年10月8日从海参威运抵广州。

   孙中山在广州创办黄埔军校同时,在各地招募军事人才。陈诚响应号召,在上海随邓演达来到黄埔军校,初任上尉教育副官。周至柔受先期赴粤的陈诚的召唤,也决心南下,投效革命陈营。当时陈诚被选为上尉特别官佐,经他引荐,周至柔被录用为黄埔军校兵学上尉教官,两人的关系又加上了同事一层。在革命阵营中,周至柔的军事才能得到了充分展现。1925年,他随部队参加两次东征,打垮陈炯明,在作战中英勇机智,颇受上司赏识。

   此时,陈诚已在黄埔军校任区队长,并已初步取得校长蒋介石的赏识。

   民国14年(1925),周至柔加入中国国民党,党证国登字57009号。

   北伐前夕,是国共两党第一次合作时期。在广州工作的同志,有国民党籍的,也有共产党籍的,还有跨入两党的。如毛泽东,周恩来皆以共产党的身份加入国民党。那时国民党执行孙中山先生提出的“联俄、联共、辅助工农三大政策。”在苏联的帮助下,建立黄埔军校,培养军事骨干,以此组建军队,北上扫除军阀势力。

   一次,周至柔对李瑾侯说,今后进入社会谋事,应该要加入党派为好。李问他“应该入哪个党?”

   周至柔说:“入国民党比较稳定,但不容易发展;入共产党易于发展,但也

   易牺牲,如果不怕牺牲,应入共产党。”

   李问:“那你何不入共产党?”

   周回答:“你不知道辞修是‘孙文主义学会’里的人吗?”

   李瑾侯懂得这个话意是,陈诚是他的好朋友,关系密切,只可同调,不可异曲,情愿舍命陪君子。

   周至柔一生,与陈诚一起,跟着蒋介石,以服从为天职,但从未发表过反共的言论。那些诋毁共产党的人,说赤化是洪水猛兽。国民党先辈蔡孑民、蔡元培先生说:“赤化真像洪水,但不是猛兽。”

   周至柔与中共并不是素味平生,在第一、第二两度国共两党合作时期,他都身与其事,接触频繁,耳闻目睹。事实告诉他,共产党没有什么可以反对的地方,他岂可以盲从附和,信口雌黄!

  

   王萼,字醉卿,浙江临海岭根人,家乡人称他“老醉”,他是辛亥革命元老王文庆的胞弟,与蒋介石是保定军校同学。1926年3月20日,中山舰事件发           生时,王萼为蒋介石献计策划,深得蒋介石信任,有心提拔他,于是将王萼从长州要塞参谋长升任虎门要塞司令。1926年王萼聘李瑾侯当他的主任秘书。原定虎门参谋长一职是张健吾,因张健吾被蒋鼎文邀去做他的参谋长,以至虎门的参谋长空起来,一时没有相当的人选。于是李瑾侯向王萼建议,请调周至柔接充。

   王萼说:“百福的妻子王青莲是我堂房侄女,蒋介石会嫌我任用私人,不好说。”

   李瑾侯说:“这有什么不是,军政界上哪个不是牵拔亲朋好友的?况且百福是陈诚的朋友。”

   王萼觉得这话说得对,于是叫李瑾侯拟稿,发电给蒋介石,请调军校教官周百福来任虎门要塞参谋长。旋得蒋介石复电“照准”。

   而当日周百福接到王萼来电:“有要事商量,请急速来此。”

   周也不知道有什么急事,立即向军校办公室主任姚琮请假,说:“虎门要塞司令来电,说有要事叫我前往,特来请假。”姚琮说:“你去吧!”

   周百福来到虎门,王萼对他说:“我晋升虎门要塞司令后,参谋长之职空缺,特叫你来担任,我已去电给蒋校长,蒋校长已复电批了照准。”

   周百福感激地说:“多谢叔公关照。”

   周百福平步青云,高兴极了,既然蒋介石已批准,那也不必回黄埔军校搬铺盖行李了,但是忘了自己尚未办理离职手续。

   军校办公室主任姚琮,与王萼原是保定军校同学,因嫉妒王萼被蒋介石宠信,抓住周百福未办手续之事,报告蒋介石:“教官周百福擅自离职,月余不归,拟予撤职。”

   蒋介石贵人多忘事,忘记了自己在王萼来电上批了照准,已答应周去任王萼参谋长之事,看到姚琮关于周百福擅自离职的报告,马上批上“照准”二字,姚琮得计,再在报告上加了“永不录用”四字。

   两个月后,王萼接到蒋介石的命令:“军校教官周百福,久假不归,着即撤职,永不录用。”

   王萼把蒋介石的命令给周百福 看,对周说;“你也太粗心大意,怎么连调职手续也未办,组织性纪律性哪里去了?赶快写张申诉书,向蒋校长说明原因。”

   周说;“这怎么能怪我呢?你来电叫我来此,我也不知道什么事,连行李也未带,只向姚琮请假。到这里,你说是要我任参谋长,并说蒋校长已复电照准,那我就放心了,何必去取行李呢,但也忘了自己未办离职手续。既然给我撤职,我何必去求。”于是周百福二话不说,去广州东山别墅闲住。

   出了这个乱子,李瑾侯一想,实在是自己之过,倘若我不建议百福请调,他自可安然地做他的教官,现在后果如斯,两面不讨好,尤其是对不起周百福。内疚之心,莫可言喻。事已至此,无可奈何,只好常到省城去陪他,冀可借此以解闷。

   来到周百福处,周对他说:“叔公太不负责任了,自己不向蒋说清楚,倒叫我向蒋校长申诉检讨。”李瑾侯说;“走着瞧吧,别放在心上,此山无草他山有,你有本领,自会有吃饭的地方。”

   周百福说;“晋代桓温说过这样的话:男子汉不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如果将来我们搞不好,便可逼上梁山。那种勾勾缩缩,被人欺侮,寄人篱下的生活怎能过得惯。黄金荣,杜月笙这些人,都是赤手空拳打出来的,他们已经有了上海滩的地盘。我们台州人在上海码头有经商的、修鞋的和做苦力的,人数可有上万计。台州人很勇敢,别人都称我们‘台州绿客(土匪)’。把他们组织起来,成为一个团体,便有很大的力量。有了力量,就专门去找黄金荣、杜月笙作对,看到他们出来就打。他们的地盘是赌场、烟窟,我们派人天天去闹,使他们生意做不成,日子不好过。我们的武器,最好是手枪、炸弹,其他 如大刀、红缨枪、砖石都可以。他们党徒众多,手段凶狠,切不可怕。一人拚命,万夫莫挡,辣蓼

   只怕辣蓼虫。有钱人惜性命,无钱不怕死。他们已经有钱了,是要怕死的。打仗就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有怕死的弱点,以不怕死的对怕死的,一定能稳操胜券。当然,我们也不会无死伤,我们定有规章,量情抚恤,赏罚严明,自然士卒用命。他们看到我们来势凶狠,生活难吃,那会舍得把生命作赌注,定要叫人出来调解,到那时候,彼此讨价还价,定要他们把地盘献出一部分来给我们。楚汉分界,各管天下,我想这一定可以办到的。”

     李瑾侯说:“依你所说的是专门打架的事情,象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无法参加这个团体的了。”

   周说:“不,你可以派大用场的,正要你来参加。打架就难免要打官司,租界里有会审公堂,你挂起律师招牌,专门为这个团体作辩护,律师事务所里的一切开支,全由团体负责,如有其他的生意,则算是你的外快。这样,你的生活问题也不就此解决了吗!”

   沉默了一会儿,李瑾侯说:“依我之见,这条是迫不得已之路。能在上海滩称霸一方,也会小有名气,有钱有势,但终不能成大气候。你是军校毕业,理应当在军界争一席之地才好。在陆军,你连你的同学陈诚也不如,休说何应钦他们了;海军,你没门路,也不是你去的地方;空军,未创建无人才。空军要向外国人学习,须懂英语,你心里要有这个大志,先把英语学好,将来一旦有机会,就大有用武之地了。”

   周百福听了这话,眼前一亮,高兴的说道:“ 此言得之,瑾侯兄可谓是我的军师诸葛先生矣!我今后将按你的话去做,看看老天爷是否能助我。”

接下,周百福就把自己关在 屋子里,

专心自学英语。

  

   一天,时值炎夏,李瑾侯约了一个朋友到百福东山别墅玩。走到百福家,见已有两位客人在,大家就一致要求坐下来玩牌。

   周百福说:“我做主人的让给客人,我有我的事,你们玩吧。”

   于是四位客人坐到麻将桌边,玩起麻将来。大家正玩的高兴,忽然通报又来了两个客人。李瑾侯一看,陈诚陪同一位客人,军服整齐必挺的走进房来,众人连忙息手让坐,原来这位客人是新任第一补充师师长,姓严名重,字立三。他们这次是特来专访百福的,严重入坐后,陈诚不见百福,连忙问;“百福呢?”

   李瑾侯说:“他在书房里,等会儿他会出来。”

   陈诚竟直往书房走去,见百福正在穿衣服。

   百福说;“不知你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致谦!致谦!”

     陈诚说:“客气什么,我们这次来是先通知你,严重是新任第一补充师师长,我亦从军校教官调任为补充师的第三团团长,因团副之职尚缺,严重师长为了郑重其事,亲劳玉趾,登门邀请。要你冰释前嫌,任第三团团副,你看怎么样?”

     周百福说:“蒋校长那边若能自圆其说,我是巴不得的。”

     陈诚:“蒋校长处我已经去向他解释了,他已答应,只是调令未发,我和严师长先来向你报喜。”陈诚来到书桌边,看到在桌子上摆着许多英文书籍,就问:“你在干什么?”

   周答:“我在自学英语,我丢了乌纱帽,正好轻轻松松去周游世界,不精通英语怎么行呀!”

     陈诚说:“好家伙,你真不错,经挫折不气馁,仍胸怀大志,真是好汉一条,你既然懂英语,那是好事,你穿好衣服到客厅来再谈。”

     陈诚回到客厅对李瑾侯说:“百福能懂英语,挺好,将来我们要建立空军,必须跟外国人学习,打交道正用得上,等待时机吧。”

     李瑾侯说:“此言得之,好主意。”

   周百福来到客厅,寒暄后坐下。

   周百福说:“姚琮在电令上写上‘永不录用’四字,蒋校长怎么能食言。”

   沉默了一会儿,李瑾侯说:“给百福改名,取字‘至柔’,以柔克刚。”大家都说很好。

   陈诚回来向蒋介石说明;“周百福粗心,未办理离职手续是实,但王萼说你自己曾批准的,这不是他的过错,我叫他申诉,他拒绝。现在正在家里学英语,打算出国,大热天也不休息。”

     蒋介石这才想起是自己错批了对周的处分,并对周百福擅长英语这一点,却深深地记在心中。蒋介石说;“马上将其召回。“

   陈诚说;“可是姚琮在文件上写有‘永不录用’字样?他已改名‘至柔’,作为他的字。”

   蒋介石大笑说;“好,好!周百福不录用,可周至柔我是要用的嘛!”

   从此周百福即以号代名,天衣无缝,而又因祸得福。事后,蒋介石认为,姚琮虽无大错,但其心术不正,不堪重用。周百福蒙冤不叫屈,表现出志高气傲,却有英雄本色。因此他舍不得把周给王萼。临北伐时,蒋介石在广州成立第一补充师,严重任师长,陈诚升该师第三团上校团长,周任他的中校团副。此后,周至柔跟着出师北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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