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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师在咖啡馆里做什么?

壹车过水坑溅你一身泥,通常是说我操,但没谁规定这时不能说你好。一旦谁说你好,就会被当成神经病。 —— 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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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朋友在咖啡馆,他喝着咖啡,勺子突然停下来,一动不动,像被施了定身法。我看看他,他眼睁着,眼珠却不转。我不打算打搅他,就埋头吃饭,一颗卤蛋吃完,他好了,继续喝咖啡。

后来,我一个人去咖啡馆,也吃着吃着就停下,什么也不干。待不了一会儿,我就想拿起手机玩玩。这很危险,这说明我做不了自己的主宰 —— 当我闲下来,就要安排一件事占住自己的心。之后我再到咖啡馆就不看手机了。每次点了餐,五分钟吃完,然后安静坐着,不发呆,也不想事情,只是保持觉知。不过麻烦的是,每当服务生过来,我就得拿起手机或书,装作在看,否则他们会以为咖啡馆里来了个精神病患者。拿出书不是要看,只是要遮眼。

弟子问药山惟俨,你不让别人看经,为什么自己却看?药山说,我不是看经,我是遮眼。其实,药山之意不在遮眼,而在当机开示(趁着那个时机指点弟子)。正因弟子不知自己寻常被遮了眼,药山才去点这一层。

日用常行里,处处是遮眼的活计。药山是自主遮眼,寻常人却是不自主遮眼。比如我家做生意,也是遮眼。不是说我家明里做生意,暗里贩军火 —— 那是遮别人眼,我家是遮自己眼。生意并不赚钱,但不赚钱的生意,要当成赚钱去做,该忙忙该累累,不图别的,只图生活有个主心骨。这和常人没事拿出手机刷一样,要让外物来占住心。

不惟如此。一个人闲下来,无缘无故想另一个人;两个人闲下来,无缘无故生气,都是遮眼。正因无事处做不了自己的主宰,要靠外物来占住心,既无要紧的事,思念和生气就来了。一来,反倒喧宾夺主,变成了要紧的事。

车过水坑溅你一身泥时,没谁规定这时不能说“你好”。但许久以来,常人受到的熏习是说“我操”。熏习久了,谁说“你好”,就会被当成神经病。

人被熏习遮了眼,就对赤裸裸的东西视而不见。

本文大概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下面的内容比较禅,有兴趣的同学请继续。

有人问赵州什么是祖师西来意「达摩祖师从印度带来的禅法」,赵州答以「庭前柏树子」,那位弟子也懂得一些道理,叫赵州不要用境界打发他,赵州说我没有用境界表现给你,弟子再问一次什么是祖师西来意,赵州还是回答「庭前柏树子」。—— 禅门公案

赵州禅师(法号:从谂)说庭前柏树子,弟子就视而不见。弟子能见的是“柏树子”,见不到的是“西来意”,也叫“法身”。

法身无相。无相,是不能凭眼耳鼻舌身意了别(来分别)。赵州说庭前柏树子,不是在打比方,而是赤裸裸托出“法身”。但眼睛看见的柏树子不是法身,耳朵听见的也不是。还不止此,思惟得着也不是。一旦落入思惟,就成了“法”,而非“法身”。赵州的“庭前柏树子”,是法身;我说“庭前柏树子”,是“干屎橛(佛家比喻至秽至贱之物)”、“鬼窟里做活计”。赵州是当机说,展示的是第一机,我拿来话头,不知道是第多少机了。

正因无法用六根了别,法身总是和你裸裎相见的,但你却看不见。法身是你面前的一切事物,也是你自身;但一切事物和你自身,都不是法身。因此洞山良价说,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法身被喻为“露地白牛”。一大片空地上的白牛,看不见,只因被遮了眼。

我不能在家里坐下,而要找个陌生的咖啡馆,只因家中一切太熟悉。太熟悉,就遮了眼。当陌生咖啡馆里的壁画、盆栽和铜壶,都熟悉之后,就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文/王路 (微信:壹心理,onexin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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