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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懂了那冰凉的铅笔尖

“手要撑住,虎口要圆,小指使力……”每当我坐在钢琴前,我都会想起您,虽然您已不再教我,但您和那冰凉的铅笔尖一直在我心中,从未忘却。

她是我最讨厌的钢琴老师,在我心中,她就是一个固执己见、多管闲事、严厉、年过半百的“老太婆”,什么都要管,忘修指甲要管、节奏快了力度大了要管,就连弹错了音阶也要我重弹个十遍。每周三都是我的噩梦,因为我要与“老太婆”度过两个小时的时光,这天……

那个周三是我最不幸的一天,在学校丢了爸爸新给我买的水瓶,放学时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走在去往钢琴学校的路上,一想到等会儿要接受“老太婆”两小时的“批斗”,晚上还要吃爸爸的“皮带炒肉”,心情就变得烦躁无比,步伐也异常沉重。远远的,我就看到“老太婆”在钢琴学校门口焦急地四处张望,待我走近,她便小跑到我身边,将我的书包摘下,一手拎着,另一只手揩揩额上的汗水,催促道:“快进教室吧,你迟到了半小时,我再给你加半小时的课!”听到这话,心里更加烦躁。

许是因为丢了水瓶的缘故,我故意跟老师反着来。我似蜗牛般慢腾腾地挪到了钢琴凳上,又慢腾腾地把手放在琴键上。“快点!”“老太婆”催促着,“把手立起来,小指使力!”“真讨厌!”我在心里默默气愤着,故意把手趴在键上,故意使不上力气。老师急了,抓起旁边一支铅笔,半蹲在我身边,用笔尖抵着我的左手

掌心,掌心顿然传来刺痛感,我痛地叫出声来。我撇过头去,却不经意间瞥到了老师眼中的心疼、自责……再仔细看看,却什么情感都没有留下,又恢复了平淡、冷漠,仿佛刚刚只是我的错觉。“快弹!”冷冷的声音传来,笔尖冰凉的触感平复了我内心的火焰,心渐渐静了下来,曲子也弹得流畅。一曲终了,只见老师扶着腰慢慢直起身来,她紧闭着眼睛,手紧抓着桌沿维持平衡,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浸湿了她半白的鬓发,嘴角却微微上扬,呢喃着:“太好了……”那一瞬,老师满脸欣慰的神情让我心中一震,先前的恨意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年冬天我去其他城市参赛,得了第一名,拿着鲜花和奖杯的我兴高采烈地哼着小曲儿,却骤然被母亲的一句话怔住:“宝宝,回到家咱们要好好谢谢老师啊!”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的成功也有老师的一半!原来老师的爱从未离开我的身边——您在我弹完一曲后为我鼓掌为我叫好;您在我身边半蹲、身子微侧、满颊汗水用铅笔尖撑住我的掌心;您在我比赛前还不忘给我打电话念一遍注意的地方……所有场景刹那间涌入我的脑海,原来那冷漠的背后竟是给予我的温暖!我读懂了老师焦急的催促,我读懂了老师的淳淳教诲,我读懂了那冰凉的铅笔尖……

那鼓励的声音还回响在耳畔,那冰凉的温度仍氤氲在掌心,那温馨的场景还浮现在眼前……您和那冰凉的铅笔尖一直在我心中,我都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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