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三月，万物争春。余虽年少，亦好郊游，常纵横于大川幽谷之间。
是日，天色清明。行游于幽壑巨谷之中，两岸崖上，陡壁悬绝，白石嶙峋，唯松柏参差，生于壁上。时有清泉飞瀑，泄出于山石间。谷中芳草凄迷，兰芷遍地，萱惠丛生。莺燕轻啼，鹧鸪高歌。有一溪，清流见底，卵石杂错，鱼虾戏游。
少倾，日起东山，晨露渐消，霞光辉映，百草吐芳。余自以为甚美！
行数百步，忽然一亭。烟雾弥漫，葛蔓丛生，人烟俱无，似幻似真。既近，见亭之台阶凹凸，青苔碧裹。亭中画帘半卷，朦胧可见一人，豆蔻年华，正执书理发，白衣如雪，楚腰纤细，青丝飘飞，身姿卓美。
登入其亭，伊人闻声回顾。明眸皓齿，眉如流转之清波；玉脂含芳，肌肤白如美玉。婉约浅笑，含态轻歌，声如天籁。余自以为非凡人所能及，精神不能自抑，目不稍移，呆若木鸡。惊其为天人也！
伊人望余良久不动，巧笑含疑，掩袖奔走。其身姿轻盈，翩若惊鸿之痕。长发飘飘，白衣随风而起。余自知失态，穷步而趋。复百余步，现一树林，桃林夹杂，樱梨相交。此间恰逢花期！有娇艳如霞光粉嫩者，有含情脉脉而未绽开者，有已逝而随尘泥者。蜂声阵阵，蝶影纷纷。伊人忽隐忽现，时有触落之花，微有清风，飘飞四散。
行渐远，乃至。伊人似有倦怠，娇喘阵阵，捶胸大呼，面色潮红。余问其为谁，此为何地，得此良景？唯笑而不语，示余稍息。不知何时，手扶一琴，谓余曰:“良辰美景，相逢不易，诚愿弹奏一曲！”余欣然唯诺！渐有天籁既近，愈加强烈！不时，燕雀彩蝶为之起舞，甚有虎狼伏听，何况百兽。不知几时，声渐消，虽手未弄琴，余音仍然流连于耳畔。见余神出，唤余数声方觉。而燕雀彩蝶，虎狼百兽仍不自知。
复前行，过一雕栏画砌之桥。杨柳参差，芳草连横。有一城，巨石磊砌，固若金汤，不知边际。入其城，城中碧瓦飞甍，流彩渡金，椒殿兰宫不可盛数，摊枋贾易聚而云集。处之其间不知边际，道路行人繁如星辰。有黄发垂髫嬉玩者，有艳质新装之少年男女，有贾物商贾之吆喝，华丽锦绣之轿辇，披坚执锐之兵士……然伊人行于其间，卓然如鹤立于鸡群，无不为之侧目，谈笑声止，呆而视之。伊人携余臂，轻踏砌石，顿感身轻如燕，不觉已处于檐上，然又翩翩而行。眼中光影如梭，犹如飞烟飘过。
良久，始可视物。见脚下为金银之阶，前有一大殿，金瓦玉柱，闪闪生辉，瓦间白烟氤氲缭绕。清风吹过，烟俱散尽，光亮明媚无比，却无刺眼之忧。佳人在前，余随其往。殿中皆为黄金美玉之陈设，不可命名之奇珍，不可计数。时有立侍少女，无不豆蔻年华，身姿曼妙。若遇奇异鸟兽，惊而问之，唯笑而不答。
过殿，入一园。园中琼花奇艳，雪莲清冷，仿佛为人而开。有一桌，桌上尽为珍馐，香气溢满，余只觉腹中饥肠辘辘。伊人邀余用之，余甚欣然。酌琼浆，啖珍馐，岂不快哉！食渐消，饱不可复食，方止！
伊人谓余:“女子无才，身姿雍拙，虽然，今与君逢，愿为君舞一曲，君可为诗词呼？”余遂以诗词吟诵！诗到快意时，伊人舞步蹁跹，时而轻姿曼妙时而缓步稍移，时而嫣然一笑，又以袖掩面。余亦以舞相迎，香汗淋漓，乃止。
遂沐浴而出，余换翠绣绸锦，厚薄合度，修短得体，仿佛天成余身，不胜飒爽。伊人换彩锦长裙，饰琼花于髻，两颊微红，柔眸含情，不胜娇艳美丽。伊人拽余于大殿之顶，观日落，霞彩缤纷，清风徐来，神明气清，明月隐现，烟蕴缥缈。不觉两股发麻，才知静坐甚久，天色渐暗。
仰观繁星满天，大如鸽卵。明月处之中天，大如巨轮，寒气溢漫。俯瞰万家灯火，近大远渺，直至天际不可视也。街道人影未绝，灯火辉煌，光影错杂，烟花绚烂，美不胜收。
渐有露水沾衣，灯火渐消，人影丁零，夜已深寂。伊人带余歇息，入室灯火辉煌，焚沉香，仰卧香软之塌，与佳人私语。
忽闻窗外嘈杂无比，开窗视之，不甚坠落。睁眼，天色大白，正躺于席上，一切景物皆如过往，才知是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