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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一首童年的歌(二)

  80年代的农村,尤其是地处湘黔交界,云贵高原东陆延遗的山区,我的入学年龄算是特别早的。首次姐姐领着我去报名,时年五岁。比照这个世纪的城市孩子,当然算是绝对的晚学儿童。现在的城市孩子,一般两至三岁进入幼儿园,经过小、中、大班的教育,刚好到入学年龄的6岁左右。更早的,刚满周岁就开始上所谓“亲子班”。据我了解的某个城市,“亲子班”的收费很是惊人,一小时一张红色的“毛大头”就从兜里飞了。了解到这种情况时,我第一反应就是想立马转行,加入亲子教育行列,比干抢劫来得安全、舒服、漂亮,还来得伟大——“为了下一代,我们无私奉献,我们甘当孺子牛!”“孩子的事业,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诸位看官瞧清楚了,标语如是云云,居功至伟,名利双收。

  

  农村就是农村,国家的政策与这里不沾边,这里的生存状态也大体不碍国家政策的事。国家分几步走的目标,到某某年实现国民生产总值翻上两番,又到某某年赶上中等发达国家水平的政治理想,在这片土地上基本上是实现不了。当然,身处在那种环境下的童年时代也绝想不到这些东西。

  

  还是回到报名当天,想起来很有一些意思。县里的规定是6周岁上小学,到了乡里是周7岁,村里执行的是乡里的规定。我当时只有5岁,按照这个规定,我是不能上学的,报到乡里去,人家不给登记。好在村小学的唯一教师是我爷爷的地理风水学的学生,也就是巫术嫡传徒弟,对我很照顾,让我上学,但只能作为“旁听生”。所谓“旁听生”就是不发给任何书本,不问任何课业,搬条凳子坐在一旁的听人家上课的学生,学费照收。一般旁听生的年龄是6岁,旁听一年就正式入学。我是五岁,还不到年龄,所以老师觉得我太小,给了条件,让我数数字到200,方让我入学。殊不知,我还没站稳的时候就已经能背到300了,当下轻松过关入了学。顺利报了名,高兴极了,天天看着那些稍大的孩子背着书包上学而企盼上学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村小学很小,一间破木屋子里十来个学生,级别是一年级至三年级。由于村子的人口基数过小,一般情况下只能满足两个年级的生源,每个年级一个班,每班5人左右,有一年级年级的时候没有三年级,有二年级年级的时候没有一年级,有一年级年级的时候没有二年级。十来个人分两个年级共用一块长长的木黑板,一半是一个年级的板书,另一半则是另一个年级的,老师讲完了这个年级,接着给另一年级讲,有时候还窜了味,两个年级的学生坐在一起,一同上课一同下课,很是有味。

  

  旁听生很少,好几年也很难出现一个。大多数家长认为,与其让孩子在学校里“放牛”白交一年学费,还不如让孩子在家里帮忙干一年活,到了7岁不得不上学才让去上。我是好些年迎来的一个旁听生,但也并不会因此改变传统,给个好待遇。所幸的是,学校里刚好剩下一套破桌椅,这就不需要自带了,也能和其他孩子坐一起了,这事令人高兴。家里给借了别家孩子用过的破书本,再给买上一个一毛钱的写字本,弄上一铅笔在家给几菜刀给削好,橡皮,往一很旧的军绿的小书包里一搁,就让我斜挎着高高兴兴地和孩子们上学去。只一出门口,就听见孩子们大乎小叫着“毛弟、狗子……上学去了!快点儿啊!要迟到了!”,直到前几年,这村子里孩子们上学吆喝的习惯还一直不变,直至现在村小学被并入了乡中心小学。

  

  做了一个学期的旁听生,出于平时的表现老师给了个期末考试的机会,结果拿了第一名,这并没有出乎意料之外,因为这个旁听生的平常表现比正式学生要好上很多,但聪明的口碑确是因此传开。

  

  第二个学期,依然还是旁听生,但是有些事情变化得很微妙,我开始因为个头小被安排在了第一排,尔后同学新发的书本开始换给了我,又后来,经常地被叫到黑板上给大家板书,再后来每天早晨老师领读开始替换为我领读……如此等等。期末又顺利的拿下第一,扛着奖状回家领赏去了。

  

  印象最深的,还是那间装着十来个孩子的破旧木屋,在这里边,它用沧桑孕育着诸多出人头地的梦想,它用历史培植着多少坚忍不拔的希望。这个木屋是两层的结构,天花板是木的,所有都是木结构,除了地板——地板是黄灰的土夯实的,没有其他任何饰物,原原本本的土。每每下课的时候,里边就尘土飞扬,木质的墙壁也变得斑驳。不知道在这样的教室里孩子们吃过多少灰尘。四围的墙和地板接触的地方,有很大的缝隙。盛夏的时候是很好的进风口,坐在里边上课不觉得热,还能感受到风里带进来离墙根不远的水田里泥水的腥味和稻禾的叶香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很是宜人。深秋以降就不好受了,呼呼的寒风从墙地缝隙和木格窗子里钻进来,穿透这个木屋,刮破了孩子们的皮肤,直钻进骨子里。孩子们冷得发颤,两只鼻孔拖着长长的鼻涕,加上灰灰的脸,脏兮兮的,好在当时泥地里玩大的孩子们基本没有脏的概念。寒风里的木屋被刮得摇摇欲坠,但谁对此都漠不关心,好象关在里边念书都不是自己的孩子——对此到现在我仍没怎么想明白。

  

  二楼是孩子们爱去的地方,除了一间教师休息室,有楼板的地方不多,孩子们就爱在楼板上踏来踏去,现在想起来那嘎吱嘎吱的楼板声定是别有趣味。二楼的走廊是没有防护栏的那种,很是危险,当然,孩子们的眼里那不是危险,只是乐趣或是胆子大的证明。所以,孩子们把手和脚套在走廊的栏杆上吊挂着比谁挂得久,该游戏是称“吊咚噹”,现在想起来都后怕,万一失手,后果不堪想象。所幸的是,直到后来也没有发生。

  

  孩提时代是天真的,农村的风情是纯朴的。那个年代的那个环境,是不允许我们有玩具的,最好玩最常玩的是踢键子和踢房。踢键子因为现在还有可能见到,比较容易理解。踢房因为失传,可能就不那么容易理解了。现在的孩子,我还没见过一个会踢房的,或者知道什么叫踢房的。踢房就是在地上画一几何图岸,在里边的某一框格里摆上一小石块,游戏者单脚独立,跃以击石,按一定的规则把石头从这一个格子踢到另一格子。因为几何图岸分成很多小格子,像房间的平面图一样,是名踢房,如是而已。还有种游戏也是比较流行的,就是叠纸飞机和风车。小时候各式各样的纸飞机都叠尽了,到现在却连最简单的也难以记起。但那时鉴于对纸张和书本的来源很少,便倍加爱惜,这种游戏玩起来相对奢侈,因而也会玩得少些。

  

  在村子里上学的这段时光,除了每天九点开始上学到下午四点放学的时间外,多数孩子还需要做的是干活,内容包括每天早晨六点起床去砍一担柴,当然寒冷的冬天除外,或者先在家里烧好猪潲(农村喂猪的猪食),临近九点了,呼啦的一出门就叫嚷着一起上学去;下午回来就上山接牛回家,完了写作业,吃饭,睡觉。我所记得的,是晚饭还没吃完,就先躺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第二天醒来重复同样的事情。

  

  所有的孩子都一样,三岁就成了放牛娃,砍柴郎。那个年代,那个环境,那个所有现代城市人认为不可能的日子,至会仍然在那个狂风骤雨也吹不进的山村里继续着。清晨与傍晚,依然是袅袅炊烟,孩子清脆的歌声,和谐而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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