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原创)涩

  他又喝多了,这个可怜的男人!当他凑到我耳边窃窃私语时,一股强烈的酒气传来,令我作呕。但是我还是很镇定,没有把厌恶写在脸上。因为清醒后的他照样还是我心目中尊敬的领导,正直、宽容、可敬的大哥。也许,他有难言的苦衷罢!

  是的,他活得不快乐,真的不快乐。尽管这几年事业突飞猛进、前程似锦,提职、出国这样的好事接踵迩来,但他照样还是靠买醉来麻木着自己。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故事。妻子是某公司的会计,他,一所普通中学的小教员。经人撮合的婚姻没有过多的浪漫可演,为了得到那套能让人安居乐业的房子,相识三个月后他们现实地走进了婚姻。倒也曾恩爱过。直到她连续两次的流产,医生说第二次是剖腹,再次怀孕须三年以后。而且,她患有严重的子宫肌瘤,要作彻底治疗只能把子宫拿掉。他和她,都是70年代早期的独生子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感到愧对从小养育自己长大的母亲,单亲家庭长大的他过早明白生存的压力。毕竟,他是孝的。

  从小有些娇生惯养的她,对他家的一些习惯有些不适。她对他对母亲那种诚惶诚恐、必恭必敬实在有些看不惯,时间久了,怨恨的毒芽就在心中蔓蔓滋长。为了儿子的幸福和安宁,年逾5旬的老太老大嫁作他人妇。男方对她还可以,只是,因为那边的子女较多,日子并不象期待的那样安静祥和。

  因为母亲的离走,因为无子的悲哀,接二连三的打击,使他有些沮丧,有些颓废。加之对她的某些行为看不惯,他是一个内向的人,不惯于表达,很多事都埋进心底。只是,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两人之间的话也越来越少。

  他的漫不经心他的冷漠,深深刺伤了她的心。从小到大一帆风顺的她,从父母的掌上明珠到公司老总的厚爱,她一直是自信的,并始终骄傲着。她开始无法忍受他的沉默,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直到有一天,她搬回了父母家,再也不肯回来看他一眼。没有吵闹,谁也不去提及那两个令人伤心的字眼,就这样一直冷战着。

  后来,他凭着自己的努力,调到了高一级的学校,因为年轻有为,很快成为系里的骨干。再然后评上了高职,步入学校中层,应酬多了,心情也开阔了好多,人也精神起来。只是,他和她的关系还一直不冷不热着,偶尔他不在家的时候,她会回来拿点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巧碰上了,他客气着劝她留下来吃顿饭,都被她婉言谢绝了。

  也许人是耐不住寂寞的,真的无法超脱,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上帝在造物时拆下亚当的那根肋骨,就是让它变成女人来陪伴男人驱赶寂寞的。那次在招待外来同行的宴会上,他喝多了竟抱着身旁的女同事哭了起来...还有一次又是喝多了,他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办公室。晚上值班的年轻离异女教师,不知是出于以往对他的敬重,还是出于女性体贴的本能,给他送来了热水,伺候他洗漱,为他处理地上和衣服上的污物,...再后来,每次他值班的时候,她就接了孩子来学校宿舍住。于是,风言风语多了起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终于剪断了这段疼痛的感情,她选择了调离。而且很快嫁给了一位40多岁的老头,据说是某局的局长。

  他和那个合法的她,还是一直不冷不热着,两个人照旧谁也不提及那个敏感的字眼。只是,她越发容光焕发起来,仕途得意的他却日益暗淡了下去。脸色越来越黑,直到有一天体检结果出来,医生严肃地告诉他:乙肝,大三阳。医生的宣判,终于使他感到了生命的脆弱!

  人生得意须尽欢。不得意时,更需杜康来解忧。借酒消愁愁更愁,酒入愁肠,化作涩涩的泪,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能懂。也曾试图劝他们和好,每次刚一开口,就被他转移了话题。看到他这个样子委实有些不忍,但我知道,故事是他们的,我再也不会傻到走进别人的故事,让它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今晚,你又醉了。没有喝过白酒,无法体验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我一直在想,醉眼朦胧的你是不是还有真实的感觉?真的是言不由衷吗?我不懂,也不想去懂。

  望着他趔趄着蹒跚离去的背影,我在想:明天,十个小时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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