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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落在乡间的石头

                它就是石头。在1000多年前被堆砌起来的石头

  

  千年后它却可以成为象征可以被怀想可以成为文物但,石头不能

  

  世事总是如此

  

  ——李文杰

  

  村子是宁静的,风却象顽皮的孩子,不肯稍事歇息。呼啸的北风前脚刚走,南风又迅疾的跟来。风轮番光顾,海边的树就总也长不高。一边等待阳光雨露,一边还要扛起精神与风对抗。稍不留神,树枝折断,肥沃的泥土也被席卷而去了。

  

  海洋的季风还照着脾气来,台风就完全依着自己的性子了。来了,也不打招呼,不给你准备的时间。台风来了,铺天盖地,怒号狂啸。来不及藏匿的飞禽走狗,会从东家卷落到西家。木屋草房,眨眼间,会不知去向。参天大树,也难逃连根拨起的命运。

  

  一次次台风,对村庄来说,就是一次次的劫难。

  

  本无农田的村庄,遭受劫掠之后,也就只剩满山嶙峋光秃的石头了。

  

  石头是坚硬的,没有铁器的远古时代,石头只能磨制成尖利的石斧石戟。一叶木板,可以渔猎,保障食物的来源,却不能搭建栖居之所,即使有洞穴可以容身,却还得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难怪在一次次的迁移中,闽越先民会销声匿迹。

  

  铁器,比石头更硬。石头在坚硬的金属面前,开始变得柔软,变得充满灵性,洁白的石头被规整被切割,成为一块块石屋的积木。而搭建的石屋抗得住风的侵袭,人也就可以在海边立足了。

  

  除了石墙石基,也可以不用屋瓦,在风口处就直接用石头铺就屋顶,石屋就象个石盒子,冬天稍显寒冷,夏日却也清凉。当海水漫过来,人们就往高处跑。海水涨满了总要退下去的。狂怒的人平常却往往心平气和。所以海啸一朝发怒,永久相安。潮水退尽,石屋就象岛屿一样露出水面。人们收拾干净,依然住进去。

  

  有了石屋,人们就有了定居的资本,不必象吉普赛人一样四处流浪,大海的食物源源不绝,也不必象牧民一样逐草而居。村庄聚起人气,人们可以依山傍海而居了。

  

  古老的村庄少有文字,除了祠堂里的族谱,记载着姓氏的迁移流变,象征着一种祖先的身份,需要奉祀,需要传承外,其他很少要用文字去记载和保留了。村里也有需要记事的,却是用石头来记载。村庄修一座庙,一座桥,一条路,是用立碑在记事的。把事情的经过和功德记录下来,镌刻在石头上,立在庙前桥旁和路边。明朝时,沿海倭患,村人建起城堡御敌,城堡也是用石头垒起来,却只起实用的功能。官兵取得抗倭的胜利要记录下来颂扬功绩。村规民约,道德敦化要记下来彰化民俗,,村庄就用石碑记下来的,然后将石碑立在村庄里,让村民感受着文字的潜移默化。

  

  石碑也是一种无声的文字。纸张轻巧,石头笨重,却同样不易收藏。石头只能立在露天里,任凭风蚀雨剥。石头不怕火烧水毁,却挡不住土埋水掩,颓圮断裂。石头坚硬的质地,也不能保证镌刻在碑上的文字就比纸上的文字传承得更久远。时间的风尘同样让石碑上的字迹模糊,事件模糊。无声的石碑,可以触摸到历史的苍凉,却读不出文化的声响。

  

  村庄有石匠。一种石匠是采石的,将石头切割成条石和石块,用来建造石屋和驳岸。还有一种石匠是在石头上镌刻文字的,这是细活,但村庄对这类活计的需求量不大,所以在村庄里一些采石匠往往也兼作这些活计。

  

  我的亲戚阿当,祖辈都是石匠。有一回我去采石场看过阿当阿当正在将一块刚爆破下来的巨石雕琢成圆柱,他就象一个雕塑家,去芜存精,铁錾与石头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午后,似满山的蝉鸣,单调却富有乐感。采石的手艺传到阿当,更精细而纯熟了。

  

  但是有了红砖和水泥,建房也就不用石头了。阿当还是失业了。阿当到城市里打工。在采石场里,并没有采石匠阿当的一席之地。大型机械已不把石头当回事,石头成了豆腐般可以任由切割。石头在乡村曾是房屋的柱础和基石,可以完整地砌成一座房屋。在城市,石头却成了小角色,石头被粉碎成小石子,混在水泥钢筋里,盖成座座高楼。曾经背着手,审视着大块石头的艺术的眼光,变成了将石头推进粉石机时的迷茫的眼神。采石场里飞扬的粉尘让阿当受不了。

  

  阿当又进了石板材厂,光洁坚润的玄武岩石是用来装修房屋的。阿当在村里接触的那些粗砺的石头,无法变成薄薄的石板材。那是要靠机械的轮番磨制,而这阿当不懂。凭阿当的手艺,在厂里只能当小工,不能成为技师。

  

  阿当老了,想叶落归根,只是在村庄,阿当再也找不到活干了。荒废的农田如今长满了野草。不事稼穑的阿当一筹莫展。

  

  散落的乡间的石头依旧布满山头。斜阳西下,阿当竖起耳朵,却再也听不到那丁丁当当的敲击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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