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廷主席的太太陈姐要阿姨送来几棵丝瓜苗。她说你家有园子，好种。我一看，三棵。
丝瓜是要爬藤的，前院三处地角刚好有三棵木瓜树，我就一棵木瓜树下栽上了一棵丝瓜苗，便于它们攀爬。初开始，三棵丝瓜都长得蛮有势头。嫩绿的苗儿像初生的婴儿，水灵灵的，让人心里生出一种成长的喜悦和收获的憧憬。不久，瓜苗的颠子开始冒出丝卷儿了，就像蜗牛头上的触角。我想，这就是它的足吧，丝瓜就是靠着这种触角攀爬生长的吧。
我每天精心地侍弄着这几棵丝瓜，阳光天，天天浇水，还隔三差五要施鸡粪。随着时日渐长，它们的环境与遭遇使它们出现了不同的变化。靠墙边的一棵，阳光充足，土质长期受水浸泡，厚润肥沃，瓜苗窜出后，长势喜人，不久，还长出来许多分支来。可是我也担心，这些蔓藤为了争抢头顶的阳光，虚长了藤叶，会不会结出丝瓜来。靠西面一角的一棵，原本长势也不错，当苗子窜到及腰高的时候，不料颠子被蜗牛吃掉，从此一蹶不振，无论我怎样施肥，都无济于事，没有再从藤子上长出新芽来，有一种不死不活的样子。第三棵在石猴旁，因为要放稳石猴，基脚扎了些石头，地表土质不厚，基础不好，虽然没有遭到虫害侵袭，却长得像弱不禁风的黛玉，细细娘娘的，让人看了也打不起精神，怅然于心的是一种怜悯之情。
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明朗，它们在我家的园子里的不同位置出现了不同的变化，但命运与结果似乎基本一样。那就是它们的成长受到了生存空间与环境的限制，发展堪忧。虽然它们现在的呈相不同，但可以肯定地说命运大致相同。我一些听住楼顶的朋友说，他们种的花，种的菜都长势很好，因为楼顶阳光充足。居家置业，这种房子毕竟有限，只有极少数人可能得到这种空间。宝林在旧金山湾区住的那处房，勒杜鹃热情似火，一大蓬，掩隐着院门，院内，苹果、柿子、樱桃、柚子，枇杷栽得密密扎扎，每到季节自然开花结果。而这样的房子，整个湾区都是，各家各户，享受着同样的阳光，不会因为高楼林立，造成高墙壁垒，遮阳堵风。宝林的妻子是一位作家，亦是一位个体从业者。最近宝林推荐了她的一篇文章，那个文字，简直就是花一样的语言。她谈生活，谈读书，谈家常，就是不谈政治，其实，他们的政治就在庸常的生活里。这三棵丝瓜，我相信它们的种子基因与其他地方的种子基因没有太大的区别，就是因为它们生长在不同的地方而造化就有所不同。严格地讲，我们这个地方是不宜种菜的，四周都是楼房，像一堵堵高墙，遮住了阳光，植物得到的光合作用极其有限。再加上小区里的景观植物的遮挡，更不适合它们生长。
我在想，如果它们当初不是栽在我家的这块菜地，而是栽在没有人为桎梏的大自然的菜地里，那就应该是另外一种景象了吧。
看来，个体的命运，除了个人努力外，与成长的环境至关重要，甚至起到决定性作用。就有如我家园子里的那几棵丝瓜，我不是没有精心培育，它们也不是没有尽力成长，最终因生长的环境而决定了它们的命运。
2020。5.28.17：30.于闻之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