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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爷住院记

  “李大爷住院回来了!”左邻右舍的人们听说了这个消息都纷纷地前来看望李大爷。只见李大爷拄了个拐杖,正在院子里慢慢地学走路。有人开玩笑地说道:“李老头,你不是不去住院吗?我还想早点儿给你烧张纸呢?”李大爷“嘿嘿嘿……”地笑着回答道:“我的孙女说得对,国家给我们老农民每月几十块钱,就是鼓励我们要多活快乐的活。我的孙女还说国家以后每年都要给我们加退休金呢。听说现在过了一百岁每月可以拿几百块呢。谁不想多拿几年退休金呢?”众人都跟着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听我慢慢讲来:

  原来,这李大爷是村里一个有名的老倔牛,他认准的事,任凭谁也改变不了,那可真叫一个——倔驴钻到胡同里,死活转不了弯儿。

  李大爷和共和国同龄,一向身体硬朗。俗话说平常没病的人一旦有病就非常厉害,这句话用在李大爷的身上在确切不过。前几天还在村里逛来逛去的李大爷睡了个午觉竟然起不了床了,躺在床上的李大爷除了脑袋可以灵活地转动,嘴巴可以呜呜啦啦地说几句大家勉强可以听懂的话之外,身体的其它部位都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李大爷的儿女们闻讯而至,众口一词地要把李大爷往县医院里送。别看李大爷一把年纪又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可头脑清醒,心里一点也不含糊,一听到儿女们要把自己往县医院里送就一个劲儿地摇头。见父亲不愿意去医院,李大爷的儿女们一时没了主意——总不能不顾老人家的意愿强行把父亲抬到车上吧。

  众儿女问李大爷为什么不愿意去医院——总不能眼看着老父亲病重不管不问吧?总不能让辛苦了一辈子的老父亲就这样走了吧?总不能不让儿女们尽几天孝心吧?总不能让外人说我们姊妹们不孝心吧?李大爷的儿女们好说歹说,李大爷终于吞吞吐吐地道出了自已不愿意去医院的原因。

  李大爷说:“我已经七十岁了。你们的老太死的时候才三十多岁,你们的爷爷死的时候也不到六十岁。和他们比起来我活得时间已经够长了。”李大爷的这些话以前曾给儿女们讲过很多次。李大爷的儿女们已经个个耳熟能详了。

  李大爷的爷爷死的时候李大爷还没有出生,李大爷也是听他的父亲讲老辈子的事情才知道的。旧社会的卫生条件特别差,医药也很不发达。李大爷的爷爷因一个小小的“打摆子”丢掉了性命。三十多岁——正是一生中最身强力壮的时候。

  李大爷父亲死在新中国刚刚进入快车道发展的八十年代初,当时李大爷也已经三十岁了,对当年的情况记忆犹新。那时候农村分田到户没几年,全国上下农民的干劲儿那叫一个足——交够国家的,留够集体的,剩下都是自己的——李大爷父亲每天笑容满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日夜夜都想着自家的责任田。

  有一年盛夏,天气特别热,田里的玉米也已经齐眉深了,眼看着丰收在望,可天公偏不作美,李大爷家的玉米患了特别严重的青虫病。李大爷父亲舍不得几元的农药钱,每天不分早晚地带领着一家人在田里捉青虫。李大爷父亲毕竟年近六十,比不得年轻人,几个高温作业下来,老人家终于中暑倒下了。

  李大爷父亲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村医给挂了三天水还是没有一点效果。李大爷从街上找了个小汽车,把父亲送到了县医院。医生说李大爷父亲患的是热衰竭,病情十分凶险。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医生用尽了各种办法,还是没有留住李大爷父亲的生命。

  李大爷躺在床上,一脸的满足。他的儿女们却焦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儿女们想尽了各种办法劝李大爷去医院,可是李大爷死活就是不同意。正在这个僵局僵持不下的时候,李大爷上初三的孙女放学回家了。小姑娘没好气地对李大爷说道:“爷爷,你不愿意去医院?你以为你活得时间长?你知道解放前中国人的平均寿命吗?你知道八十年代和现在中国人的平均寿命吗?”

  一辈子土生土长的李大爷哪里知道这些问题?他问孙女道:“这些和我有关吗?”小姑娘又说道:“解放前国人平均寿命三十五,你的爷爷虽然只活了三十多岁,但也超过了中国人的平均寿命。八十年代国人平均寿命将近七十,你的父亲没有活过六十。现在的中国人均寿命都达到了七十五,你才七十岁,难道你要像你的父亲一样连国人的平均年龄都达不到吗?国家现在每月给老年人发退休金,虽然不多,但历朝历代哪个朝代能像今天一样呢……到了医院有社保……你活得时间越短,越是不能够享受国家的政策红利……”

  小姑娘洋洋洒洒地对躺在床上的李大爷大讲了一通国家的政策方针,也一下子点燃了李大爷的倔劲儿。李大爷扯着嗓子对身旁的儿女们咿呀着嚷道:“快送我去医院,我要争取活过七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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