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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将(12)

  十二、红卫兵的暴行

  一九六六年八月二十三日,北京红卫兵在国子监孔庙大殿焚烧在破四旧中收集的所谓封、资、修的物品,同时将市文化局领导及著名作家、艺术家30多人送到现场批斗,著名作家老舍也在其中。

  红卫兵们勒令他们围跪在火堆四周,一面用火烤,一面用道具和皮带抽打。在炎热的夏天,67岁的老舍被打得头破血流,当时昏倒在地。红卫兵骂他认罪不好,又给他加上一顶反革命帽子,加倍地折磨殴打他直至深夜。

  次日早上,他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子回到家中,已是淹淹一息了。而请家人倒一滴水润润唇焦舌燥的喉咙,竟是一个闻名世界的大作家对人世的最后一点企望。

  一代名流终因不堪忍受非人的折磨,在24日深夜投太平湖自尽了。这是所谓红八月令人心酸的一幕。

  在红卫兵公开践踏宪法,非法打死人的事件发生后,1966年8月中旬,国务院副总理、公安部长谢富治在北京市公安局的一次会议上说:“过去规定的东西,不管是国家的,还是公安机关的,不要受约束。”“群众打死人,我不赞成,但群众对坏人恨之入骨,我们劝阻不住,也不要勉强。”

  经过自上而下,有组织的周密布置,公开违反宪法的红卫兵暴行开始了。这就是以北京为起点,很快在全国范围内掀起的打人、抄家等残害人民生命财产的活动。其波及面之广,在历史上是罕见的。

  谢富治讲话之后,以中学红卫兵为主体,在北京开始了批斗地富反坏右分子为名的打人高潮,其中大兴县打人最厉害,许多五类分子及其家属被红卫兵毒打致死。

  在大兴县坚决贯彻执行谢富治讲话精神的同时,北京市和部分区县,在民警的指点下,也发生类似的恶性打杀五类分子的事件。

  在二十八中,也出现类似情况。工作组撤出学校后,二十八中的红卫兵就兴风作浪了。

  当时的情况是,清华附中、北大附中的红卫兵是反工作组,而城里的红卫兵是支持工作组的,而且帮着工作组来整自己的同学和老师。象二十八中的红卫兵,就跟工作组亲得不得了,整天给工作组打洗脸水。二十八中的红卫兵是在工作组的主持下成立的,甘当工作组的勤务员,没有一点造反精神。

  但工作组一倒台,他们马上就翻脸。他们勒令工作组滚蛋,并在学校大门贴上大标语:不要保姆,工作组滚出去!这帮孩子硬是把工作组的脸盆、被子往外扔,好象他们同工作组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二十八中的红卫兵虽然跟工作组跟错了,但是他们不认账,好象从来没有跟工作组亲这么一回事。工作组走后,他们又拿起“血统论”作武器,整同学,整老师。

  有一次,班里开会,工人出身的秦昌喜针对工作组整学生时说:“我越想越是工作组错了,不是我们错了。钟锤、曲折都是好同学,钟锤学毛著比谁下的工夫都大,都是很自觉的。”他越说越激动:“说钟锤他们是反革命,我不服,是工作组做错了。”

  他这一说,班里轰的一下子爆炸了,大家议论纷纷。几个紧跟工作组的同学坐镇不下,于是就去找校文革掌权的老红卫兵,他们来了几个人进行镇压,使用的武器就是“血统论”,他们不直接冲着钟锤,也不冲秦昌,因为他们出身都没问题。他们一进门就喊“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然后就挨着个问:“你什么出身?”

  班上有个学生出身不好,他当时说:我父亲解放前是铁路上的职员,是不是当官就不知道了。接着给自己上纲:给国民党干的就是伪职员,伪的呢就是反动的。那我老子反动呢,我就是混蛋。接着,他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检查自己的错误思想,显出痛苦的神色。有一位当过校团总支委员的同学,因他出身不好,一帮人过来问他:你什么出身?然后就对他侮辱,上去打他的手。

  那帮老红卫兵接着就杀向社会,他们成群结队,上街去打流氓,剪飞机头,剪阿飞裤,他们认为这是革命行动。后来他们联合其他学校的老红卫兵,开始了打人、抄家活动,他们自称是“红色恐怖”。他们把外面抓到的所谓“坏人”,拉到学校里面打。在学校里也把一些学生打成了“反动学生”。

  到了所谓的红八月,北京的打人风就刮起来了,打老师,打那些出身不好的人,当局也不加以制止。在钟锤家附近那所女十三中,打人特别厉害。钟锤亲眼看到女十三中那个小女生,刚打完所谓的地主资本家,那军用帆布皮带上都是血迹,还系在腰上耀武扬威。在钟锤眼里,她们是一伙暴徒,是一群红色的小纳粹。

  有一次更荒唐。有一天,钟锤带着一支队伍跟着老红卫兵到门头沟煤矿去煽风点火。一到那里,老红卫兵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拼命地打人,钟锤想制止也制止不住。

  打到半轮,一位工人指着围观的一个男人吼道:“他是xxx,也是个流氓!”

  这个人被吓得面如土色,无力地辩解:“我不是流氓,真的不是!”

  老红卫兵们一拥而上,把他按倒在地,几个穿着军衣的小孩大喊:“你要老实交代!”

  “同学们,我真的不是,你们误会了!”

  “不老实,打!”

  小孩们抡起大皮带拼命地抽。这是夏天,他身上只穿着背心和短裤,手臂和大腿上马上起了几道血痕。那男人嚎叫着,全身缩成一团。

  后来,来了一个车间领导,他马上制止:“小将们,你们打错了!他是我们车间的人,那流氓是井下的,你们误会了。”

  几个默默无声的工人见状,也上来做证明,他是无辜的。于是老红卫兵立刻停手,把那男人扶起来,诚恳地道歉:“同志,对不起了,真的,很对不起了!”

  从此,钟锤再也不跟老红卫兵去进行那些所谓的煽风点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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