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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了,我们才要说告别。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原因的,除非你不爱他,否则其他一切都是借口。

这是我前些日子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看完诸多都市偶像总结出来的。虽不算是名言,但绝对称得上真理。

所谓的真理应该是基于无数实践上建立,都是些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真实而凛冽。

  我只有在信任的人面前才会任性。尽管我心里无比清楚,在这个浮躁的世界上,其实很多人都是如此。愚蠢而麻木的活着,急功求利,蝇营狗苟。

所有的耐心和温顺都给了不相关的人和事,而骄纵与愤懑通通打包给身边亲近的人。往往最受伤害的,是我们自己。

我一直记得这些年走过的路。白云苍狗,世事荏苒,凡是一个人亲身经历过的,不管是伤痛或欣愉,感受始终在记忆处镂刻至深,历久弥新。

某日清晨,为一句话弄得心里整天不舒服,像一根卡在喉咙里的刺,拔不出来又吞不进去。兴许是我太敏感,旁人的无心之语时常被惦念,作为反省鞭策自我的缰绳。


不过是因天降暴雨,友人不能履行一同出游的承诺。她住在偏僻的山村,难以行走泥泞的乡间小路,便要求取消此约定。

我是图一时不悦,逞口舌之快,说好的却不遵守,你难道不能改日再行。

她向我反唇相讥,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每天都有时间悠闲晃荡吗。晒玉米,收谷子,煮饭洗衣,照顾小妹,日子过得紧凑匆忙,空白合适的时间少之又少。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黑底白字,我强忍住心中的不悦,保持沉默。与此同时,我想起很久之前发生的类似事件,通过这样一些小摩擦,相似人之间性情上的某些端倪就显而易见。

念高中的时候,某一年的暑假行走在越溪镇偏安狭隘的街道。身边是当时要好的姐们,手挽手双脚踩在于这片肥沃的大山,仰着头眼睛里是一望无际的澄澈蓝天。

我们狂聊着、嬉笑着、蹦踏着,途径的两边店铺上方游荡着数不清的欢声笑语。

忽然我低声调侃,“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啊。”

倏地,她收住了嘴角的笑,苦脸咵叽就下来了,将她平日里的口不饶人发挥到极致,声音高亢,“搞清楚啊,谁才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你吧。瞧着不说话,还真以为别人不知道。”

话音刚落,我的心里就不是滋味了,空气满满当当是抑制不住的尴尬和难堪。旁边还有其他伙伴。生而为人,谁又不是爱面子的主呢。

刚才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有想到她还确实当真了。想着那句在网络上疯转的签名档“多少真心话被我们以玩笑的形式说了出来”,内心荡漾,像平静的小溪被无意扔进一粒石子,泛起微微的涟漪。

人生而便是不公平的,这不是我们能够做得了主的事。家境舒适和优越是前人造就的,他们只是有幸能在树下乘凉罢了。

清贫之家出来的孩子骨子里有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坚韧,这也是难得。像杂草一样的成长,没有什么不好。欲扬先抑的历程,才能让我们更好地学会珍惜。以后的事,谁又说得清楚,还不都是靠己之力成就将来。

环境可以影响一个人,但不能决定他的发展趋向。我们都深谙此理,却在自尊心受到挑衅的时刻极力维护自己权益,所谓的秉承真理,坚持原则全都一股气抛在脑后。力取口舌之争才是王道。

  借用韩寒的话,当年的以一挑亿,我们都能跑赢前面所有的卵子或精子,这点小小的打击又算得了怎么回事。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还能如何呢。

 

  我现在好像成了一个无用的人,在做着无用的功。每天无所事事的,流浪在外,蓬头垢面,真切感受到生活的无趣,那大抵是我还没有融入在社会的范畴。

学生的日子未免太优待了些,好吃好喝的供着,不为生计奔波劳累。只要做着关于学习的任务,就是大功一件,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到最后,能否安全无恙的毕业都成了难事。

于是除了没日没夜的看书,写作业,我还是找不到自己的方向。枯燥和心灵上某种东西的匮乏迫使我常常把小说当教科书读。

她们都是努力的人,从小城镇爬到大城市里来,一路不易。又因残酷高考的失常被调配到从头到尾都不满意的学校,除了拼命念书,同样无路可走。

当身边的同学都竭力为了奖学金冲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我反倒无动于衷好像有点不合常理,便时不时也拿本书出来啃。兴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近朱者赤。

我不知道是不是读书多年当好学生留下的后遗症,倘若哪天不写篇字,不碰书本,内心反而感到不安和恐慌。扭扭捏捏,空无目的,就当是为了花费父母那点微薄工资时所求的坦然。

日子仿佛回到打小就开始的三点一线,学校----家---学校。不过这次是把家换成了宿舍,因此成了“教室---食堂---宿舍”。

打着求学的旗号,不惜隔家千万里,逃脱掉亲人的唠叨和累赘,自以为是的重启新生活。

我是自私的,当初不顾所以的一意孤行,非要跑到很远的地方挖掘生活的真谛。朋友说,年轻人,都有一颗流浪的心,热血沸腾。他是对的。

更何况那时我还是一名刚成年的毕业生。常年封闭桎梏的环境,熟悉的人群早已受够,念大学是我唯一通往外面世界的大门。

不管这扇门的背后是光怪陆离,还是洁白纯粹,我都要肆无忌惮地拥抱它。用我全部的斗志昂扬,激情澎湃。

直到很久以后才逐渐明白那句“父母在,子不远游,游必成方”的真正含义。也直到现在,我妈才能很平静的告诉我,当初为了支持我这个鲁莽的决定,暗地里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她担心这个在成年之前从没离开过家乡的小孩,突然跑去北方的各种不适应,何况一呆四年。她一定认为我被下了蛊咒才这样做。那时无情成为唯一的代名词。

那一刻听到她故作轻松的声音,无线电波的这头,我的心情很复杂,五味杂陈。虽然只是表面云淡风轻的答了声,哦。

在她充满忧虑的时间里,我是什么样的呢。打电话总是满心雀跃,人欢快的时候,连语调都是高涨的。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在电话里一吐而快,捂着嘴躲在操场上的草丛里哭。

我从来都学不会喜怒不形于色,也不会运用善意的谎言换得彼此的安稳。我只是个平凡的人,天资愚钝,又不懂得笨鸟先飞。凭心情做事,自然得无怨承担后果。

憧憬和现实总会有差距。不过没关系,好在我一直都是逆来顺受、随遇而安的人,对外在环境和物质需要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

这样平静的度过日复一日,有点在意料之外,又确实是情理之中。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管它是否正确。

有的时候我就在想,刚来时的勇气、好奇、热血和坚持都跑到哪里去了。然而难挡温暖且舒适的被窝,哪怕外面丰盛的阳光透过窗帘被风掀起的一角溢进来,光线充足,整个身子又裹成一团缩在床边。

那年独自一人背着双肩包去中介公司找工作,懵懵懂懂的眼神像小鹿般闪烁,青涩的面孔。扎着高高的马尾,一身学生服。没有任何背景,也不懂得营销策略,头脑发热就上交几百元整,殊不知那是我后来半个月的生活费。

于是整个十月我都在青菜米饭中度过,懊恼和悔恨于事无补。都是我太单纯,噢不,是太愚昧无知。赤贫和无助在无味的如今看来,都是可爱而真实的,像鲜血般赤裸。

周末早起和小伙伴出去做兼职,常常跑很远的路,坐在公交车里被承载着穿越大半个城。天黑以后才准备返校,偶尔能够透过颠簸的窗外,看到繁华的夜城。华灯初上,钟鼓楼的灯火通明照耀着这里最出名的一角。

突如其来的面对着西安这座十三朝古都的新鲜劲过去后,身体里似乎只剩下对这个城市最客观的评价。

每个人的一生中,或多或少都会有故乡情结。因此很难再对其他地方产生和你长年累月居住的出生地同样真挚的感情,至少我是。

  古老的城墙巍峨耸立,象征它过去上千年的历史兴衰。陕博里的陶瓷器具抒写出华夏文明的源远流长和博大精深。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外国友人,连卖商品的老板都会一口流利的英文。前程之境不容小觑。 

  国际化大都市,他们都是这样评价。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想要看中国的经济发展史,去上海;看现代历史,去北京;看古代文化进程,就来西安。

  既有华丽耀眼得睁不开眼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就有肮脏得你难以忍受的阴暗一面。

  东门边上的那些荒凉的土地,杂草丛生,荒无人烟,垃圾横遍城脚。经历过人民和市政府争辩和抢夺的地皮,最后只能落得个自生自灭的结果,凄惨又悲哀。

 

  一个礼拜前去了趟疗养院,蹭着别的团队紧随其后。感触匪浅。

  上一次去敬老院得追溯到十二年前,还是念小学那会儿,跟着学校组织的队伍前行。在我们那所并不发达的城镇,记忆中的楼板由红墙白瓦构建而成,穿过漫长昏暗的走廊,低矮拥挤的房间成为老人余下岁月里唯一的避风港。

  通常被寄养在那种综合式房屋里的人,都是家庭中因无人照料被扔弃一般讨人厌的存在。

  快乐是暂时的,我们走后,那些并不算精彩的节目或许会在老人的心头萦绕一阵,可如果有生之年我们仅有一面之缘,思念和回忆反会成为痛苦的根源。

  两个多小时在嘻哈打闹中飘然而逝,有情感疮伤的老人对我们的看望感动得热泪盈眶,也有些尚未被关注到的老人坐在藤椅上面目寡然无动于衷。

  印象深刻的,是临走前看到的那位头顶些许稀疏白发的大爷。轮椅上的他全程坐在人群之外,手里夹根烟,雾气缭绕。表情冷淡,眼神空洞,仿佛对我们这点雕虫小技早已看穿透彻,不以为然。偶尔侧过头和身边的舍友谈论两句,对正发生的事像看憋脚的小丑般勉强搞笑。

  我喜欢这样聪明的人,被包裹在人群中,依旧保持遗世独立。他们才是人生中的赢家。

  不要轻易许诺,除非你笃定会实现,面对那些转瞬即逝的陌生人。特别是心灵柔软的小孩或者脆弱的老年人,他们会记得我们的每句无心之语,并把它当真。最后只能伤人又不利己。

  很多事情不比从前,我怀念尚未被电子产品污染的旧时代。我所看到的并非仅是善良学子们奉献孝心的举止,更多的是面向身残志坚老人们的励志以及在怀旧场地上的各种摆拍。

  从本质上而言,他们跟参观著名景点进行合影留念的游客并无两样。回去后跟朋友们炫耀了事,换取的不过是来自同龄人的惊叹点赞。

  我只是感慨该有多无知的人才会对此深觉艳羡。我相信,见过大场面内心豁达开阔的人,会因为一些琐碎小事感动,却不是这等缘故,也绝不是滥情。

  一路上始终有自诩为专业摄影的师兄,伴其左右。我承认我对会弹吉他和会拍照的男性天生有好感,情有独钟不是科学能解决的事儿,

  看着他或侧或俯拍照玩弄相机的样子,我还真以为他是专业水平,哪怕业余也好,有一技之长总不是坏事。谁料呢,当我看见那些死气沉沉的相片时,没觉得眼前这人有多了不起。就觉得他就像他那肚腩上一圈臃肿的肥肉,浮夸且虚荣。

  我这人,执拗得狠。对于满口洋洋得意的人,一向没有好感。或许人都是这样吧,喜欢先入为主。然后再观察时,其实都已经戴上有色眼镜,总觉得哪都不对劲。

  诚然,我也不会拍照诸如此类之事,只凭感觉对待。挑剔是常态,在日常行为间养成习惯。那些他们自认为漂亮的作品,说白了都不是我的菜。

  我只坚持我所钟爱的,这是我的理想主义,无可救药。

  窗外是连绵不绝的雨声,我从睡梦中陡然醒来,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天色苍灰茫然,淅沥雨点冲刷着最深刻的念想。如同长久站在荒芜的原野,田野里是久别重逢的老友和层出不穷的场景。时易世变,却依旧如故。

周遭的一切让我明白,世事变迁之速如同白驹过隙,有些东西还来不及抓在手里,兴许就消失在浩瀚宇宙中。我们得一同经历死亡,切身实地感受它带来的恐惧,才能如实庆幸活着的美好,才能真正体会到对“生”的敬畏。

于是天快亮了,我也要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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