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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岭异梦第五章

           野 岭 异 梦(五)

七.莽林仙踪

分不清是什么时候,孟弦正迷糊着,忽然传来嗤的一声响,只见一枚晶莹剔透的彩球,从窗格里投进来,落到地上,冉冉化着一个小姑娘,一眨眼便长大了——绿衣裳,白裙子,脚上一双红鞋子,俏眼睛,俏鼻子,樱桃小嘴儿……姑娘抿着唇,悄步儿走近,手里捏着一根草梗似要去拨孟弦的鼻子。孟弦微闭着眼睛,依旧睡着。心道:“待你再走近些,看我不逮住你。”一条胳膊悄悄地从被角漏出来,冷不防拦腰抄过去,依稀感到裙裾在手心里一滑,知道逮了个空,赶紧起身……姑娘咯咯地笑着,又化成一道清光,依旧从窗格里遁走了。孟弦慌乱地扑出门,月色下,姑娘倚着树梢,笑着向他招手:“来呀,来呀,逮住了我,给你做媳妇。”孟弦绕着树杆不停地打旋,急得跟猴儿似的,忽然计上心来,两手抱着树杆使劲一摇,只传来卟的一声,不好了!仙女儿掉下来了,千万别摔坏了才好。趴到地上,两手乱摸乱寻,触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拾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只红绣鞋,凑鼻子嗅一嗅,可香哩!

姑娘笑骂着:“你坏!你坏!快还我鞋来。”

孟弦将鞋子挚过头,掂着脚道:“给你,给你,你来拿呀!”心中早已打好了主意,待她下来拿鞋时,看我不将你拿住了。

姑娘拽着树枝,一点一点的下来,手尖差不多够得着了,孟弦又赶紧将鞋子往回缩一点点,姑娘终于识破了他的诡计,朝他脸上啐一口:“你使坏心眼!”足下轻轻一点,扑开两臂蝴蝶也似的翩然而去。

孟弦拔脚追着远去的一点点身影,焦急地喊道:“仙女姐姐……回来……我还你鞋……”

银铃般的笑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你坏……你坏……”

“仙女姐姐……让我去哪里才能找到你……”

“……青石峰……你敢上么……”

孟弦怅然若失地望着星月中若隐若现的峰峦,哪里才是青石峰呀!

青石峰是耸立在落霞山中一座最险峻的山峰,是人们心中的梦魇,缀满了美丽动人的传说。青石峰上没有人家,而茅屋却时常有人看到,只是悬挂在峭壁上,没有人找得到去路。相传有一个白胡子老爹领着他的九个宝贝女儿就住在那幢茅屋里,只要有人能够走进他的茅屋,几个闺女中便任凭他选一个做媳妇。白胡子老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仙家,他的九个女儿更是一个比一个美得炫人眼睛……

孟弦手里揣着红绣鞋,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念头:“我要上青石峰去!要娶就娶个仙女回来!”铁定了主意,不等到天亮,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路。

孟弦循着崎岖的山道不停地走呀,走呀……饿了就随手摘一串野果,渴了就掬一捧山泉。有时候找不到野果,也找不到山泉就渴着饿着。夜晚蜷缩在土洞或者石缝中,又总担心正好是黑瞎子的窝,黑瞎子出去觅食,却扑了个空,此刻正饿着肚子,气呼呼地赶回来……不时传来凄厉的狼嗥和各种野兽发出来的怪啸,孟弦惊恐不安地瞪着一双大眼睛,尽管在漆黑的地里什么也看不见。已计不清过去了多少个白天和黑夜,孟弦身上的衣裳已被荆条划成了一缕一缕的破布。更要命的是一双鞋底早给磨穿了,脚掌上布满了血泡和砾石割裂的伤口,每走一步,直痛得揪心肝。不过,这些都是不打紧的,只要找得到仙女就好了。仙女摘一片白云在手里就成了世上最华丽的锦缎,任凭多少件衣裳也缝不完。身上的伤呀,痛呀,只消她轻轻吹口气,立马就好了。

孟弦在一块石头上歇下来,干脆将脚上的一双烂鞋解下来,随手扔进了草窝,抬头望一望参天的绝崖,心里嘀咕道:“这里莫非就是青石峰了。”其实,他早已经成了一只没头没脑的苍蝇在大山中瞎扑乱撞,如果万一没有找到仙女,只怕连回家的路也找不到。幸好孟弦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些。他从迈出的第一步起,就信心满怀一定能找得到仙女的。

金乌掠过悬崖的那一霎,刚好被一棵横卧的苍松绊住了,越托越沉,松树经不住摇荡了一下,终于从枝隙里滑落了下去。织锦娘又在一寸一缕的收敛晾在西天的彩霞。头顶上盘旋的一只苍鹰突然一个俯冲,箭一般地追随着落日去了。它的巢大概就筑在太阳沉落的地方。

“要是自己是一只鹰就好了。”孟弦心中幻想着,眼看着黑夜又要降临,不知道自己又该怎样度过这使人提心吊胆的一宿。他艰难地撑起身子,着手去寻找栖身的地方,却止不住一个踉跄,只感到两只脚虚飘飘的一点力道也没有。他早已经饿得两眼昏花,记不清好多天里连一只烂果子也没有吃上一口。这时候,要是能够吃上一顿香喷喷的白米饭该有多好啊!是奶奶亲手做的,用微火慢慢地焖出来……孟弦咽着唾沫,驱动着不肯听使的双腿,终于跌倒了。他两手撑地,尝试着爬到距离最近的一堵石崖去,骤然间传来一种声音,像疾风掠过草叶“沙——沙——沙——”孟弦的心猛的一沉,惊恐不安地侧过头,视野里,出现了一种使人胆颤心寒的场景——狼来了!成扇形,争先恐后地奔窜而来。孟弦咬紧牙关,任凭怎样的努力也挪不动身躯,完了!完了!孟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无助地呼唤着:“奶奶——”“娘——”泪水即刻浸满了两腮,怎么也不曾料到,在还未找到仙女之前,就要先一步葬身狼腹了。感觉到坚实的蹄爪趴上了他的胸膛,从狼口里掀出来的一股又腥又寒的气息溅到了他的脸上,同时听到嘎叭一声响,那是他的喉管被咯破了。据传,狼和野狗子的习性一个样,最好吃动物的心脏。孟弦曾亲眼目睹几只野狗子撕裂一只羊羔子,为着抢夺从胸腔里刨出来的心脏,肠子被牵得长长的,鲜血沾满了草叶……停驻在孟弦脑海里的最后记忆,是那颗滚烫的心被群狼嗷嗷争夺着,终于被那只凶狠的头狼叨了去,嘎嘣一下响,刀刃似的牙齿将弹动的心脏咬了个透穿。

孟弦发出惨呼:“啊呀!我的心啊!”即刻传来一个柔媚的声音:“你的心狼吃了不成?”

“可不是……”孟弦正说着,不由得睁开了眼睛,诧异地发现自己正好好地躺在一张床上,一个陌生的姑娘守在旁边。孟弦十分惊讶地说:“我怎么来了这里?”

姑娘笑道:“这里不好么?非要让狼叨去不成。”孟弦眨巴着眼睛,只感到有点莫名其妙。支着头想起来,姑娘可有点慌乱了,两手按住他,一边嚷:“千万别动,你身上的伤口缝好才三天,当心裂开了!”孟弦唬了一大跳,这才感觉到腹上刀绞似的痛,用手贴上去轻轻地摸一摸,有那么一条指头粗的疙瘩从心窝一直通到肚脐眼,心里头可惊讶哩:“难道一个人的身体破了,能像衣裳一样缝得好的。”又不忘将手按到胸口上,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还在呯呯地跳动,无限惊喜地道:“我的心还在哩!”

姑娘依旧笑:“一个人连心都没有了,还能活么?”

姑娘不忘每日里将熬好的药用木勺小心地喂他。过去了十几天,孟弦总算可以下地走动了。而腹上的那条长长的伤口也越来越小,只剩下蚯蚓般粗的一条红疤。姑娘依旧每日里给他换药,又过了些时候,那道伤口便神奇般的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没有。孟弦感觉到自己的力气也恢复差不多了,便向姑娘打听起青石峰来。姑娘摇头说:“弄不清青石峰在哪一方,这地方叫小巫岭。”

孟弦听了,更是吃惊不小:“吓!都说小巫岭上多狐仙。”

姑娘掩着口笑个不住:“哪里听来的瞎话,也相信么?不是说有个什么落霞岭,岭上住着一个老道士,随身两样法宝,一件酒葫芦,别看它那样小,十缸酒也灌不满。一件瓦钵,只要添够了水,煮熟了便成了香喷喷的白米粥,任多少人也舀不完。”

孟弦心道:“咦——那不成神仙了!自家岭上老得掉毛的道士倒委实有一个,后来不知怎么的失了踪。养了个小道士,为着谷先生偷去了他的一张画害了失心疯。依这样说,许许多多的传掷都是不可信的。”不由得咕噜笑出声来:“什么狗屁神仙,诈讹人还差不多。一个岭上出生长大的,还不清楚么?”

这时,姑娘可惊讶了:“你原来居在落霞岭,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找什么青石峰?”

孟弦立马结巴了起来:“我……我……”怎么说呢!总不能告诉她是去找仙女呀,那样会笑掉人家大牙的。见姑娘只管瞅着自己笑,不由得红透了脸。讪讪地好一阵子,便问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只身住在这么一个荒野里。 姑娘一五一十地告诉孟弦:她叫陈稀珍,是由爷爷一手养大的。爷爷天生爱喝酒,只要哪里有酒喝便往哪里去,有时一个月不回来,有时一整年也没有一个影。本来有一个表妹跟她一起做伴的,这些天也不知野哪里去了,连个影儿也没有。

孟弦说:“一个人住这里,不害怕么?”

陈稀珍说:“说怕也不怕,说不怕也怕,这么多年里,不也过得好好的。”孟弦可怜她一个人怪孤单,心里思量:“等到她的爷爷或者妹妹哪一天回来了,我就离开这里。”

孟弦闲不住,帮助她不是挑水,就是劈柴,打扫庭院的落叶。陈稀珍默默地守在一旁,嘴角牵着笑,不时递手绢给他抹额上的汗。夜晚,两个守着火堆说闲话。困倦了,陈稀珍掌着灯将他送到爷爷的卧房里去睡觉,直到孟弦落了枕,才掩好门出来。柴禾没剩多少了,两个一块儿到山上去打柴。孟弦砍一根,姑娘拾一根,割了藤条将柴捆好了,并着膝头坐在溪头的石块上,两颗头凑在一块看天上飘过的一朵朵白云,眺望四周翠屏也似的峰峦,看林丛间追逐嬉戏的小鸟。当陈稀珍收回目光,怔怔地盯住孟弦,孟弦也收回目光,对视着陈稀珍的脸。她白晳而丰满,一头秀发像垂落的乌云,长长的柳叶眉,清澈的大眼睛,鼻子也端正……

如果自己去青石峰没有找到仙女;如果陈姑娘愿意嫁给自己做媳妇;如果……孟弦瞎乱的揣度着。陈稀珍不知不觉的红透了脸,仿佛被孟弦盯得不好意思了……

空闲时,孟弦用竹梢挽成一张弓,到附近的山岭上去打野味。踏着薄暮回来,总少不了一两只兔子,或几只野鸡。这时候,陈稀珍总是欢快的迎着他,打开篱笆门,接过他手里的野味,问他可渴了,饿不饿,殷勤得像个小媳妇。

“不哩!”“不哩!”孟弦吱唔着,笑着,一脸的幸福,手牵着手,一同往屋里去。陈稀珍利落地将几样小碟在桌上摆好,还不忘替孟弦斟一杯酒。

孟弦的神情越来越和往常不一样。有时候,手里端着酒杯却忘了喝,只顾盯着陈姑娘发愣,心里似藏着些什么话,却不知道怎样说出口。

夜深了,陈稀珍和往常一样送他去爷爷房里睡觉,返身的时候,孟弦突然箍住了她。陈稀珍挣拒着,连手里的油灯也掉到了地上砸碎了。孟弦大概已经疯了,就跟一头野兽似的,力气又格外大,陈稀珍的挣扎显得软弱无力……

陈稀珍嘤嘤地哭得伤心,泪水挂满两腮。

孟弦垂着头,无比歉疚地说:“我娶你做媳妇。”

陈稀珍乱抹着眼泪,哭声更大了,一边说:“爷爷出门的时候告诫我,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安着好心,要我防着点儿,我还当是逗我玩呢!没想到……呜呜呜……”

孟弦急了,气咻咻地赌咒说:“要是我今后辜负了你,让天打雷劈了去,连一寸灰也不留!”

陈稀珍依旧哭,白眼瞟着他:“赌什么咒,明知道是不做灵的,过些时候就忘记了。”

孟弦无可奈何,只好好言安慰:“我明日就领你回家去,只要你不嫌我家穷。”

陈稀珍无限委屈地说:“现今,你将我整个人都占了去,哪怕你家再穷些,我也要跟定你,只要你从今往后心里不薄我……”

次日一早起来,孟弦就不停地催陈稀珍收拾东西好早点上路。夜里他早已经思量妥当,出门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奶奶和娘急成了什么样子,现今,媳妇也有了,赶着回家去是正经。陈稀珍显得有几分为难:“如果我就这样跟你走了,爷爷回来又上哪里寻我去,还有山那边有几房亲戚也要辞一辞才好。”

孟弦说:“你爷爷一年半载的都不一定有个影子,等得你爷爷,家里的奶奶只怕早死了。”

陈稀珍说:“爷爷多半住在那些亲眷家里,不如今日里跟我走一遭,顺便也就寻到爷爷了。”

孟弦不由得犹豫起来:“不如你去找爷爷,我留下来看家。”

陈稀珍嗔道:“怎么了?怕羞不成。”

孟弦不由自主地挠着头发,嘿嘿地笑道:“我还真有点儿怕见你那些亲戚呢。”

陈稀珍忍住笑,少不了借机会挖苦:“昨夜那阵子,胆子那样大,今日时却怎么这样的怕起来。”

孟弦红着脸,只会呵呵地傻笑。

陈稀珍:“一切有我呢, 没有谁会难为你,要是碰到了爷爷,只怕要当心些。”

孟弦吓得还当真发怵,连声音都在打颤:“爷爷……会拿我怎样啊!”

爷爷吗——”陈稀珍崩住脸,霎间又笑成了一朵花:“除了拿你当成一个孙女婿,还能怎样呀。”

孟弦经不住陈稀珍极力掇窜,收拾妥当,出门还没走多远,陈稀珍忽然朝山坡下一指:“嘿!那里不是表妹么?”孟弦掂长脖子,果然看见一个姑娘家一朵云似的,翩然而来,不一会儿就到了跟前。

——绿衣裳、白裙子、脚上一双红鞋子;俏眼睛、俏鼻子、樱桃小嘴儿……孟弦不由得眼睛直了,嘴巴也歪了。表妹曾姹红嬉笑着上前冲孟弦喊了一声:“姐夫——”一旁的陈稀珍羞得无地自容,骂她小妮子乱嚼舌头根。曾姹红扮个俏脸:“两个偷偷摸摸的连大礼都成了,却有不准我喊姐夫的理。”

陈稀珍竖着柳眉,张开爪子扑过去拧她的嘴,曾姹红缩头躲过了,还不忘吐了一下舌头。陈稀珍哪里肯住手,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穿梭蝴蝶似的……

姊妹两整日的缠在一起,叽哩咕噜的,总有说不完的悄悄话,闹不尽的玩笑,从早到晚都能听到欢快的笑声。怎么会有那样多的开心事,却一点不知道一个人心里有多愁苦。孟弦还暗中留意过表妹脚上的一双鞋,一只颜色深一些,一只颜色嫩一些,显然是不配对的。不用说,她曾经丢失了一只鞋。她就是自己千辛万苦要找的人。

自从小妹一来,孟弦便忘了回家,也忘了家里的奶奶和娘。自从小妹一来,他的魂没有了,他的心也不知去了哪儿。自从小妹一来,他看陈稀珍哪里都不顺眼,不管是眉毛,眼睛,还是鼻子。薄暮时分,双儿和往常一样拔开篱笆门,而迎接到的却是无精打采的孟弦。孟弦和往常一样出门打猎。和往常不同的是,他没有打到兔子,也没有打到野鸡。捏在手里的竹弓也和他的主人一样垂头丧气。

陈稀珍十分关切地说:“孟弦,你怎么了,从早到晚只管耷头耷脑的?”

孟弦有点心不在焉:“没有呀。”

陈稀珍:“你哪里不舒服么?”

孟弦胡乱摇头。“没有。”

“我看你不会是病了?”陈稀珍将手掌贴到他的额头上探了探。

“我没有!”孟弦生硬地将她的手拔开。“哪里这样啰嗦。”

“你……”陈稀珍欲言又止,脸色阴郁暗淡。

此刻,曾姹红正偎着篱笆墙掐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有意无意地将一切默默地看在眼里,娇媚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笑。

有一天,姊妹两个结伴去溪头洗衣裳,半道上,曾姹红才记得换下来的一件小袄还挪被窝里,赶紧转身往家走,在门口,差点和孟弦撞个满怀。孟弦冷不防逮住她的手,曾姹红一个劲地挣着,一边吱唔:“姐夫,你这是干吗哩?”

孟弦喘着粗气,连说话的声调都变了:“我认得你……我认得你!”

曾姹红嗫嚅地说:“你认得我,我认得你是谁?”

孟弦说:“我是落霞岭上的孟弦呀!那天你来的时候,手里捏根草梗扒我鼻子,后来……后来你还弄丢了一只鞋!”

曾姹红不由得笑得花枝一样颤:“什么孟呀……嘻嘻嘻!我看是梦痴还差不多,老大远的来上青石峰去也不知是做什么?”

孟弦说:“寻你呀!”

曾姹红依旧笑:“你认错人了,落霞岭在哪一方我也弄不清,也没有拿什么草梗扒你的鼻子,更没有什么丢鞋的事。”

孟弦万分着急起来,连脖子也涨得通红通红,气咻咻地说:“你骗人!你可知道,我一路上历尽多少苦难,为的就是找寻你呀!”

这时候,曾姹红不知不觉地垂下了头,无限委婉地说:“不是我,顶多也不过是和我相像的一个人。纵然是,一切都已经迟了,你既然一个心思去寻找你心中的人,就该一个心思的找下去,半道上既然娶了我姐姐,就该一个心思的喜欢你要找的人一样喜欢我姐姐。”

孟弦无比凄苦地道:“我信心满怀的出发,最后落下个心憔力疲,我彷徨无主,曾一度怀疑这个世上还是否还真的有你,更不知道要在哪里才能寻找到你,无奈之下,我只好跟陈稀珍好,并暗暗发誓,除非此生就不再见到你,既然见到了,就决计不放过,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即刻就化成一捧灰!”

曾姹红黯然神伤,良久无语。

孟弦一往情深:“只要你愿意,我明日就领你回家去。”

曾姹红冷冰冰地道:“那我姐姐呢?我姐姐怎么处才好?”

孟弦老大不耐烦地道:“我俩个偷偷的离开,还会让她知道么!”

曾姹红摇头叹息:“我多少能理解你的一点苦衷,但是,你应该趁紧打消这个错误的念头,好生喜欢我姐姐已经成了你唯一的选择。一个姑娘家一旦失去了最宝贵的贞操,如果又遭抛弃,和直接地将她杀死没有任何区别。再说,我也不可能去做伤害姐姐的事,若如此,我两个是命中注定了的有缘无份……”

孟弦痛心疾首地摇头:“姹红……不……”

“好好的,也不知道两个在吵什么?”不知何时,陈稀珍已经回来了。

“他……他……”曾姹红慌乱地挣开手,似有话说,却又勾下了头,悄然离去了。孟弦失落地望着曾姹红的背影,一脸茫然……

当凛冽的寒风搅动着漫天的雪花的时候,也就进入了一年中最残酷的寒冬。陈稀珍也无可奈何地坠入了一段最苦难的日子,她气息奄奄蜷缩在被窝里,不敢见一丝风,没多少日子,她的头发掉得差不多了 ,原本柔软细腻的肌肤又缩又皱,简直成了一个干瘪的老婆子。

孟弦愁眉苦脸地对每日里守在床头关怀备至的曾姹红说:“原本还好好的,怎么只一忽儿便落下了这个病了呢?”

曾姹红凄幽幽地道:“我姐姐不该为了拯救一个人的生命,失去了她宝贵的赤霞珠,从那以后,每年的冬天,都不可例外地成了这个样子。”

孟弦不解地道:“什么是赤霞珠?”

曾姹红轻轻地摇头:“有些事情,跟你不可能说得清楚。”

孟弦说:“她为什么要去救那个人?”

曾姹红:“细说起来,只怕也是一段注定了的因果报应,因为那个人曾经救过姐姐,彼此也算是一种偿还吧。”

孟弦:“这个病会好吗?”

曾姹红:“来年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候,姐姐也就好比逢春的枯木一天一天的好起来,只是在这个漫长的冬天里,每个夜晚都必须要有人用身体去温暖她。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多少年里,我和姐姐几乎就没有分开过。”抬头望了望孟弦,无比诚恳地说:“幸好姐姐现在有了你,姐夫可千万要担负好这个责任。”

灯下,孟弦不经意地往陈稀珍脸上瞅了又瞅,止不住颓声叹气:“这样的一个人,就是自己历尽千难万险要来的媳妇呀!其他的都不说,谁知道骨子里头居然还藏着这样一个好毛病,如果早知道是这个样,八辈子做光棍不是顶好么!也不知当初不惜一切地为了救谁?而现在,却无缘无故地让自己来顶这个活罪,哼!只怕天底下没有这么个便宜事。你是谁呀?我是谁呀?原本就不是明媒正娶来着……”孟弦打心眼里绞着劲,既使自己又困又泛又冻得直哆嗦,也决计不肯和陈稀珍扎到一个被窝里去。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第三天夜晚,陈稀珍终于冻僵在被窝里。

孟弦在山坡上撬开积雪,掘了个坑,怀抱着陈稀珍入土掩埋的那一刻,孟弦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愧疚,不知不觉中掉下两行热泪……

曾姹红默默地仁立在坟头,心中喃喃地道:“阿姐,你现在知道反悔了吧!我那样警告你不要亲近人类,尤其是那些男人,他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他们虚情假意,他们见异思迁。你以为由感情建立起来的情爱一定会天长地久。可是,你错了!他们贪婪,他们好色;他们一旦贪婪,一旦好色,他们就会抛弃情义。他只所以为了我而放弃你,还不是因为我比你多了所谓的美貌。也不知道单一的美貌又值什么。抵的过救命之恩?抵的过结发之情么?可怜的是他一概都不要了。可悲呀,多么可悲可笑的人类呀!”

仿佛有一个无限凄幽的声音从土堆里溢出来:“也不全怪他,也许是你不该先占据了他的梦,才会演绎成现在的结局。”

“这么说还得将你我重新颠倒一次,让你先占据他的梦,由我来替代你,看他会不会舍弃我的美貌而去追寻梦中的你,可是人生只有一次呀!它不可以重来。还有当你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他竟然连丝毫的怜悯心肠都没有,仅凭这一点,他就该死!”

“小妹,饶过他吧,看在阿姐的份上,求你了。至少,他曾经救过阿姐。也许是我们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不应该下这样一个赌约。阿姐认输了,通过这一次变故,我们至少可以窥看到人类根本就是由卑鄙,无耻,还有偶尔的善良结合而成的一种怪物。尽管是我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我们从此远远地离开他们不就好了。”

“就这样放了他?哼!是不是该为天底下像你这样的弃妇多少讨回一点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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