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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性——萨特与波伏瓦(第七章 最后的港湾 3 同病魔抗争(3) 梅琳娜)

  到了6月,萨特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不再昏昏欲睡。他同波伏瓦的谈话已经恢复到以前那种水平。他想写一本自传性质的书,现在正在构思。波伏瓦也在帮助他恢复工作。

  一天,波伏瓦突然产生一个念头:用声音代替文字!她建议在假期中用磁带录下萨特同她的谈话,谈的内容就是萨特的一生,以实现他想写自传的愿望。萨特同意了。“这样将补救这个,”他说道,并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的动作和表情让波伏瓦的心都要碎了。

  这年暑假他们仍在罗马,西尔薇教波伏瓦怎样使用磁带录音机。波伏瓦同萨特开始进行预定的对话,这实际上相当于萨特的口述自传。萨特全神贯注地从事这一工作,只是有几天他很累,他们的进度就放慢了一些。

  除了这个新方法的尝试,萨特的生活像以前一样有规律──短途散步,听音乐,听朗读报纸和书。波伏瓦给萨特读了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和费斯特的《希特勒》。

  回到巴黎后,萨特和波伏瓦继续对话,完成了这项工作。现在萨特不再打瞌睡了,适应了在几乎完全失明的情况下吃饭、散步等日常活动。他恳切地对波伏瓦说道:“我向你保证,一切都很好。你读给我听,我们工作,我的视力作一般的活动足够了。一切都很好!”

  这几年来,萨特承受了许多病痛,特别是眼睛近乎失明,失去阅读能力,无法进行文学创作,对他来说,这就失去了生存的理由和意义。所以他一度陷入深深的精神苦闷和危机之中。使之解脱出来,恢复生命活力的,除了自身的意志外,波伏瓦的悉心照护和安慰,是一个重要原因。当然不仅仅是波伏瓦,还有其他女性。

  波伏瓦之外,是养女阿莱特。每个星期他都有两个晚上住在阿莱特家里。阿莱特同波伏瓦一起承担了照料他日常饮食起居的工作。1973年暑假结束回到巴黎后,萨特搬了家,比原先的那套房间大,有一个大书房和两间卧室。萨特睡的那间窗户朝着花园,另一间可供别的人睡,这样晚上他可以不是一个人单独过夜,有人照护。实际上,常常是波伏瓦和阿莱特来轮流照料他。

  房间在11楼,大楼有两部电梯。从房间可以远眺埃菲尔铁塔,而近处是蒙巴拉斯新建的高楼。萨特很喜欢他的新家。

  萨特还定期去看望万达和米歇尔这两个有着多年亲密关系的朋友,她们也都带给他生活的欢乐和感情的温馨。

  

  与此同时,萨特有了一些新的女朋友。其中有一个是波伏瓦几年前曾经梦见过的“希腊年轻女子”。她叫梅琳娜。1973年她在巴黎,写了一篇关于萨特的文章,由此同萨特相识。梅琳娜长得很美,萨特很喜欢她,常常去看她。这个女子给萨特因病痛蒙上阴影的生活带来了欢乐。

  他们交往一年后,梅琳娜精神失常。她在巴黎大街上大闹了一通,被送进精神病院。医生检查说,这是一种妄想狂的发作。7月初,萨特和波伏瓦去医院看她,波伏瓦在大厅等着,萨特去了房间。

  一个小时后萨特和梅琳娜来到大厅。梅琳娜的头发散乱地披着,脸庞明显消瘦了,穿一件医院发的白色长衣,跟电影里那些疯女人的形象一模一样。不过她的态度看来还正常,仍然像往常那样斯文有礼地同波伏瓦打招呼。

  实际上她有病。萨特和波伏瓦一起吃午饭时,萨特讲述了同梅琳娜见面的情况。她对萨特采取一种敌视的态度,认为是萨特把她关进精神病院的,一定要他放她出去。萨特为自己作了辩解,而梅琳娜反驳说:“你一定也把阿尔都塞关起来了!”──她在索尔本大学听过阿尔都塞的演讲,不久前这位哲学家因为精神失常而住进医院。几天后梅琳娜被家人接回希腊,萨特心中十分难过。

  1975年8月,萨特和波伏瓦没有像以往那样去罗马度假,而是去了雅典。这是为了去看梅琳娜。现在她的病已经好了,在雅典大学当助教。他们见到她,发现她比过去发胖了,性格也有所改变。得病前她是很喜欢讲话的,现在却非常沉默。但她仍然很美,萨特喜欢同她在一起。

  第二年萨特和波伏瓦在罗马度假后,又飞往雅典,在那里呆了一星期。白天萨特同波伏瓦在一起,而晚上他同梅琳娜一起度过。这一年年底,梅琳娜来巴黎住了一星期,萨特常常去看她。这时萨特见到她的快乐比在雅典时少了许多,他感觉她有一些“空”,但仍然对她充满感情。

  波伏瓦对于萨特同梅琳娜的关系,没有任何不快。萨特对波伏瓦说,同年轻的梅琳娜在一起,他自己也似乎变得年轻了。波伏瓦相信这一点,相信同年轻女性交往有助于他恢复生命的活力,因此衷心希望他继续与女性交往。这时波伏瓦的心态早已超出了男女性爱的限度,只是一心一意为了萨特能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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